井上純美完全被對方吸引住了,隻見那廝時而喝一口清酒,時而抓一把豬耳朵條放進嘴裏,臉上寫滿了愉悅的表情。她立刻意識到這樣的畫麵有毒,立刻把臉扭過去,就在這個時候才發現校長已經坐在她的身邊。校長大人頭發花白,臉上布滿了皺紋,裂開嘴笑的非常燦爛。他說:“純美君,晴空萬裏、豔陽高照,樹上掛滿了美麗的櫻花,真是令人心情感到愉悅啊!”井上純美一臉嚴肅的說:“校長大人找我想必有很要緊的公務,不知道是什麼事?”校長說:“瞧你說的,我找你就一定是因為公務嗎?人家感到很寂寞嘛,想找你聊聊。”
一聽這個,井上純美立刻感到臉上熱的發燙,一股怒氣直衝頭頂,於是眼珠一轉笑著說:“校長大人,我可聽不了別人的心事,你知道上一次我酒後打了人,我可不想再來一次。”校長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才不會被這樣的小伎倆唬住,說:“上次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拉你去陪客人喝酒,今天我向你表示歉意。”一聽這個,井上純美說:“是我壞了你的事,因此你沒必要道歉,我也沒必要道歉,因為你所托非人。”校長已經感覺到井上純美似乎在權力想要拉開自己與校長之間的距離,這讓校長很不舒服,多少年來,跟他發生過關係的女教師不計其數,現如今在這麼一個女人麵前要吃敗仗嗎?想想就覺得懊惱,於是說:“純美君,其實我很欣賞你,無論是在業務上,還是在人品,都很好。”
井上純美點點頭說:“校長大人,我們之間是工作中的上下級關係,如果沒有公務,我就失陪了。”校長說:“有什麼事嗎?”眼看見這裏情況緊急,對方仍舊在那裏吃著豬耳朵,喝著清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突然井上純美說:“死鬼,你還躲著我,快過來。”附近的許多人都愣住了,對方也愣住了,校長瞪圓了雙眼,腦袋裏一片空白,井上純美拿起一件隨身的物品砸向對方,說:“還不給我過來。”對方這才走過來,不容他說話,井上純美站起來抓起他的胳膊說:“不是說好陪我去一趟京都嗎?什麼時候去?”這個時候校長簡直氣炸了,站起來說:“這是怎麼回事?”
井上純美說:“他是我的男朋友。”校長似乎剛從夢中醒來,指著對方說:“難怪你要提她求情,原來你們之間有事。”井上純美笑著說:“因為這是我們之間的私事,所以一直不便奉告。”她招呼對方一起收拾隨身的物品,然後拉著對方一溜煙走了,校長站在那裏望著他們逐漸走遠的背景,心中充滿了惆悵。佛陀所說的八苦當中就有求不得苦,他點燃了一支煙,發抖的手指夾著煙卷兒,嘴唇幹的厲害,鼻孔裏的鼻毛如亂草叢生,他一賭氣就決定去一趟東京,一陣風來到歌舞伎町一番街,一路走一路看,街上有許多大尺度的廣告牌,許多店鋪的名字也很能夠引發人們一些不健康的聯想。校長慢慢的走著,仔細的打量著廣告牌上的女郎,她們真的是非常的漂亮。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有一個廣告牌上畫著的女人跟井上純美長的非常類似,抬頭一看,匾額上寫著風月店三個字。他抬腳就走了進去,走了沒幾步,一個長相妖豔的女人走過來,莫說是跟她發生關係,就是聽她說話,你都覺得心曠神怡、飄飄欲仙了。
校長深深的鞠一躬,說:“店家,廣告牌上的女子還在嗎?”一聽這個對方一愣,說:“你問的是我們店的花魁,你打聽她做什麼。”校長說:“鄙人專程來與她發生關係。”店家笑著說:“想與她發生關係的人多了,可能夠如願的就寥寥無幾。我把醜化說在前頭,要想跟我們的花魁發生關係,價格可不便宜,還有一節,就是你願意花錢,可人家願不願意接待你,那還要看人家的意思。”校長笑著說:“瞧你這話說的,來做這種地方做生意的女人,還有權力挑客人嗎?”
店家說:“如果你是那些低端的織女,當然沒有資格挑選客人,如果是花魁,那可就不一樣了。明星什麼價,她就什麼價。”其實要不要與這位花魁發生關係,對於校長來說尚在兩可之間,被對方這麼一激,反而非要嚐試一下不可。他其實心裏很不服氣的,你不就是歌舞伎町的一個女人嗎?老子連大學教師都辦過,一個風塵女子又算什麼呢?他這麼想著卻在不經意間從嘴裏說了出來,店家隨口說:“如果在其它場合,也許正如你所以為的那樣,大學教師似乎和一般的女人有很大的區別。不過要說幹這種事,大學教師還真未必比我們店的姑娘。如今這世道你也曉得,但凡要是念過書的女人,大部分都會是女權分子,越是學曆高的人,傾向女權就越厲害。你願意跟一個女權分子玩兒,還是跟願意跟一個溫柔的織女進行一場水乳交融的、酣暢淋漓的美好運動呢?人總是容易被各種各樣的名詞迷惑,無論學曆高低,如果僅僅是幹這個,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校長說:“我不是隻追求在榻榻米上的片刻之娛,我其實更希望與女性保持一種肢體與心靈的雙重曖昧關係。”店家說:“我們的花魁最善於照顧男人,她能讓你變得強大,讓你真正感覺自己是個男人。如果你跟知識界的女人打交道,你會因為她是男人,而你是個女人。”校長一聽這個笑著說:“依你的意思還是你們這裏的女人好?”店家說:“當然,你也不想想,我們這裏的女人是專業幹這個,她們隻是一些業餘選手,咱們能夠我們比。”校長說:“可你們不提供心靈方麵的服務嘛。”店家說:“別傻了,在如今這個年月,你還指望自己跟女性存在所謂心靈上的曖昧嗎?”
為了能夠爭取到跟花魁發生關係的機會,他已經完全瘋了,他繼續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積蓄,沒想到店家並沒有露出驚喜的神色。她說:“說實話,來我們這裏消費的高官巨富以及社會名流,他們用很多錢,你這點錢在我們眼裏不算什麼。”原來花魁根本就不來這裏上班,她住在郊區的一棟別墅了,他們乘坐一輛出租車來到郊區的一個山間別墅區,汽車停下來,校長支付了車票錢,之後他們兩個人走進了一棟白色的二層小洋樓,進去之後一位女仆看到店家拎著客人來了,立刻上去稟報,一位貼身的丫鬟在門口樓梯旁等候,進了臥室,花魁大人背對著他們坐著,說:“來著何人?”
貼身丫鬟說:“是店家媽媽帶著客人來了。”花魁說:“媽媽在一樓等著吧!”店家鞠一躬說:“有勞了,花魁大人。”丫鬟跟著店家下了樓,女仆在門口守著。花魁轉過身臉上露出淺淺一笑,正是回頭一笑百媚生,從前粉黛無顏色。校長都哭了,說:“能夠跟花魁大人激情燃燒一回,我就是死也值了。”花魁把一條手帕丟給她,說:“娛樂誠可貴,生命價更高。你又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聽說你並不富裕。”校長這個時候圖腦袋裏出現一個幻覺,說:“你要給我打折嗎?”花魁皺著眉頭剛要說話,校長立刻雙膝跪地,說:“算我失言,算我失言。”
花魁笑著說:“你這個人有意思,為什麼這麼喜歡給女人磕頭呢?”校長說:“我不是喜歡給所有女人磕頭,我是喜歡給你磕頭,你是我心中的神,因為你真是太美了。”花魁說:“我們用餐吧!”校長一摸肚子,果然餓了,她輕輕的咳嗽兩聲,沒一會兒丫鬟就把門推開了,她把兩杯蜂蜜放下就出去。校長一臉驚愕,說:“你平時就吃這個嗎?”花魁吐了一口氣,眼角眉梢都是愁,說:“你以為做花魁容易嗎?縱然我有萬貫家財,美食不能動,多少美好的景色也沒有心情去欣賞。如果我每天大魚大肉的伺候著,我還怎麼能夠維持那種神仙般的氣質呢?”
校長笑著說:“也是,我感覺你吐出的沒一口氣都是清新的。”花魁說:“那我們用餐吧!”校長剛要喝蜂蜜,卻看見花魁瞪了雙眼瞧著他,說:“你用餐錢不祈禱嗎?”校長說:“我這個人也不信什麼教,所以也不祈禱。”一聽這個花魁突然臉上露出悲傷的神色,她看著校長的眼神,就像是一隻剛剛凍死的狗一樣,她說:“真是太不幸了,你活了這麼久都沒有聽過主的福音嗎?”校長說:“我倒是跟一些教士交往過,他們沒有給我說過主的福音。”花魁說:“真是太不應該了。”
她讓校長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然後抓住校長的手說:“感謝主賜予我們食物和水,賜予我們生命,阿門。”祈禱結束之後就開始用餐了,其實這也就是一秒鍾的事,一口就喝完了。接下來就要做一些不大體麵的事情了,花魁一邊按照流程進行操作,一邊詢問他一些問題,這樣可以緩解緊張氣氛、化解尷尬,因為大家第一次見麵,會顯得不是那麼有默契。如果是熟人間做這個事,效果要好得多。整個過程,校長感覺不僅僅是身體,乃至於靈魂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進化和升華,事情結束之後,兩個人都顯得很滿意。校長自知一把年紀,如果單想靠力氣取勝,這似乎比較困難。他是憑經驗取勝,這就像是一位汽車駕駛員開過各種品牌各種型號的汽車,人家駕馭過各種脾氣的女人。
他表現的非常細膩,讓她在非常細微的地方見識到老子的魅力。他的策略是正確的,離開的時候花魁甚至有些不舍,並說期待下一次合作。在大學當校長,在日本並不是最賺錢的行業,但是他很體麵,很受人總重。經過這一次大放血,他知道接下來他可能要過比較拮據的日子裏。想到這裏他又感覺自己的前程不妙,他甚至有一種衝動,就是變賣所有財產之後繼續尋求花魁的服務,完事之後自己一死了之。主動選擇死,這是需要勇氣的。這世上有態度的多人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要死,而隻是想要借著尋死來吸引別人的注意。一個真正想死的人,不會選擇去跳車流如織的大橋。
在萬丈高樓上一躍而下,其實並不是一件很酷的事情。許多人知道人不會很舒服的死掉,而是要經曆一些疼痛。他們就寧願選擇一種沒有疼痛的死,這其實是懦夫的司法。一批又一批切腹的日本人讓整個世界為之驚歎,這就是日本,一個從不畏懼死亡的國家。井上純美抓著對方的胳膊逃離了校長的糾纏,他們一路走出很遠,她才鬆手,連連鞠躬說:“對不起,冒犯了。”對方趕緊鞠躬說:“對不起,這件事我是獲益者,我應該向你表示感謝,同時要為自己糟糕的表現表達歉意,你放心我一定嚴於律己,不給你造成任何困擾。”說完就走了,他也不回。回到自己住的公寓,他抱頭痛哭。原來以為自己已經愛上了井上純美,當他被打了一頓之後開始自我反省,認為自己並沒有愛上井上純美,隻是貪圖人家的美貌而已。
現如今又突然來了這麼一出,他怎麼能不春心蕩漾呢?這讓他感到非常的痛苦,從小他就想做一個好人,想做一個不會傷害他人的人,尤其不要去傷害那些漂亮的女人,可一度以為自己就是這麼一號人,他對自己從未感到如此失望,那個時候他真的想一死了之。可能在許多人的記憶中,都有那麼一段時間覺得自己過不去了。戛然而止會給人留下許多想象的空間,如果繼續下去,事情一定會越來越糟糕。日本的男人是不允許流眼淚的,因為流眼淚的男人會被瞧不起。但有的時候這也沒辦法避免,比如終戰的時候。
在男權社會,男人流淚會被瞧不起,在女權社會男人流眼淚就會被瞧得起嗎?當然不會。孔子曾經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不遜,遠之則怨。”跟女子和小人打交道是比較麻煩的,接近她會顯得非常失禮,遠離她也會招致怨恨。連孔子這樣的人都為此感到困惑,更何況是一般人。也許正因為這個,許多日本男人主動選擇放棄婚姻,他是這樣考慮的。如果你結婚,你就要承擔的相應的義務,你精力當中很大的一部分都被消耗在了家庭裏。上要奉養父母,下要養育孩子,還要處理複雜的家庭關係。如果不走進婚姻,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會有大量的閑暇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之所以你迫不及待的想要進入婚姻,不就是男人那點可憐的需求得不到滿足嗎?現在有許多美好的錄像可以緩解你的壓力,也有人設計了各種精致的產品讓你瀉火,你要是再富裕一點,就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進織女店享受那種美妙絕倫的特殊服務了。隻要你沒有忘乎所以,你會明白,其實去尋求特殊服務要比找個女人結婚節省的多。跟織女做那種事,這是明明白白的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童叟無欺。要是婚姻就麻煩了,一旦把所謂的感情算進去,那就是一筆糊塗賬,你永遠算不清楚。你不是支付服務費這麼簡單,你要給她買包、把項鏈、買衣服,甚至你連工資卡都得交出去,然後你就過上了牛馬的一樣的生活,生活在底層的男人其實跟牲口的狀態差不多。
文明社會是需要物質基礎的,沒有響應的物質基礎,文明就像是失去土壤的植物必死無疑。經曆這次事件,井上純美越發覺得自己應許應該找一個合適的男人,可誰是這個合適的男人呢?女人過了一定的年紀之後,對男人的需要會不斷增強。不僅是需要對方貢獻體力,而是需要對方的愛。至少目前,她還沒遇見能夠讓她動心的男人。對方更加有意識的在躲避井上純美,其實越是這樣做越讓井上純美的覺得不自然,可她也沒辦法改變這一切。這種無力感讓她無比的壓抑,其實對方也是找過織女的,不過他就沒有不上當的時候,每次上當之後都要去寺廟祈禱,希望神靈可以寬恕他。他感覺自己今生今世沒有和漂亮女人建立親密關係的命,這讓他感到非常的悲哀。
在你絕望的時候沒有尋短見,證明你是個實實在在的懦夫,而懦夫是不會有春天的。歌舞伎町似乎永遠是那麼熱鬧,因為任何時候人都有需求,有需求就得想辦法滿足。在一些風俗店的門口,常常可以見到一些疑似情侶的人在那裏做一些尺度稍微有點大的事情。之所以說他們是疑似情侶,是因為他們雖然舉止像是情侶,卻絕不可能是情侶。因為那個情侶會來這種鬼地方來呢?就算是有一些已婚人士出來玩兒,也不能在大街上來這個。在一些冷清的店鋪門口,三五織女靠在門上嗑著瓜子兒,同時在那裏聊天。聽女人聊天絕對是一種折磨,怎麼做飯、怎麼洗尿布,這種東西簡直讓人瘋掉。
這些女人其實從來不做這種事情,她們把所有工作都推給了男人,卻仍舊要在這裏討論。當然說這些話題的主要是一些家庭主婦,織女們聊天她們更多是聊自己的工作,怎麼讓男人產生一種非一般的感覺?如果不是在聊工作,她們也會了那一家店鋪的衣服好看,或者那一家店鋪的飯菜好吃,這類糟糕的話題簡直像是大糞一樣令人討厭。夏天很快就要大了,土肥圓著急店裏的員工一起開會。許多有過職業生涯的人應該有這樣的體會,開會絕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如果你是某個單位的負責人,開會對於你來說就會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了。
若在平時誰能意識到老子是長官,隻有在反反複複的開會當中人們才能夠深切的體會到那個雜種是官,老子不過是個百姓而已。土肥圓坐在那裏一臉嚴肅,她先痛斥一些員工各種不專業的行為,然後有露出了春天溫暖的笑容,勉勵大家做好本職工作,她說:“夏天的時候所有人都顯得很躁動,這個時候人們最有尋求服務的衝動,希望大家抓住機遇賺一筆大錢。”因為東家想要從這些員工身上榨取盡可能多的錢財,恨不得她們二十四小時運轉為前來光顧生意的客人提供服務。
她們幾乎沒有業餘的時間,有時候她們也盼著淡季的到來,可要是真趕上淡季,東家就會逼著她們去街上拉扯行人。她們被禁止在一起討論,而且東家特別希望她們之間是一種可以控製的競爭關係,而不是像表麵說的親如姐妹。可時間長了,總還是會有感情,特別是一起出去吃一兩次飯之後。人的行為當中其實有許多值得深思的部分,一起吃飯可以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親密,一起喝酒可以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升華的一種詩的意境當中去,但是經常一起喝酒的人未必是最好的朋友,而經常一起吃飯的人往往關係會很鐵。在這裏喝酒和吃飯加在一起,算喝酒而不能歸入吃飯這一撥。
在歸來酒店吃飯的固然有許多達官顯貴,其實許多織女和牛郎也來這裏聚會,牛郎聚在一起,往往先喝酒,喝著喝著就喝哭了。織女們在一起往往就是吃飯,大家嘰嘰喳喳聊個不停。不過聽她們聊天要好過家庭主婦,這些家夥一會兒辱罵公婆一會兒辱罵丈夫,動不動就說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好像創造她們的不是男人一樣。對女人有時候應該像對待鬼神一樣敬而遠之,特別是女權分子,絕不可以接近她們,因為她們都是瘋子,她們壞透了。川島秋子看到這些人,她其實心中還頗有幾分憐憫,門外一縷陽光投射進來,突然被一個人擋住了,且道此係何人,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