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回:銀發老翁奇招致勝\/甘做潛龍遠謀求官

為了盡可能的吸引大家前來觀摩,犬養怡靜把姿態放的很低,充分展現了自己的柔軟身段。她甚至在向日天法師送邀請函之前發公開信表示歉意,這是一個比較驚人的舉動,因為日本人對道歉從來是排斥的。許多人感歎中國的良知經不起市場經濟的衝擊,人們很樂意把良知換成實實在在的利益,在中國人看來良心本來是不值幾個錢的,似乎無論交換到多少利益都不算虧本。市場經濟在放大人們需求的同時在釋放人的潛能,利益讓許多人發瘋似的努力,各種新奇的技術被發明出來。市場上堆滿了商品,社會財富呈現出爆炸式的增長。然而就在這這些奇跡的背後,有許多人在痛苦中掙紮。

市場讓每個人都為了自己的利益去奮鬥,但是麵對不同個體之間的利益衝突,沒辦法由市場自己解決,而是要通過不同的利益群體之間進行協商,然後製定出共同遵守的規則,以此規範大家的行為。市場經濟對道德體係的衝擊不是隻在中國發生過,其實世界各國家都曾經遇到類似的情形。生活在市場經濟主導一切的時代,你擁有金錢,你就擁有一切,反過來你一無所有。就算是日本這樣的國家,也未能幸免。中國人也不是從來不把良心當一回事,東周時期是中國曆史上一個非常剛烈的時代,那個時候的中國人動不動就抹脖子。

日本人在切腹的時候,會請人把自己的腦袋切下來埋掉,因為切腹的人不願意自己的首級落入敵人之手。在日本情況是這樣的,我做一件事無論對錯,道歉都不是我的選擇,真到了必須要道歉的時候,我寧可切腹。所以你指望日本人道歉,就相當於指望冬天打雷、六月下雪。在赤道上堆雪人,在喜馬拉雅之巔劃船。二戰結束之際,所有人都目睹了日本戰敗投降的一幕,然而日本人卻說那不叫投降,而叫做終戰。麵對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他一再表示遺憾,卻絕口不提道歉的事。

日本人在處理這件事的時候其實心裏也有自己的算盤,你僅僅表示遺憾,那些被侵略過的國家會非常不滿,你竟然連道歉都不說。如果日本表達了歉意,那些被侵略的國家並不會因為日本所表達的歉意而原諒它,相反他們會進一步要求日本謝罪。如果日本表達了謝罪之意,這些國家可能幹脆要求日本進行賠償。日本人清楚的知道自己過去做了些什麼,你殺了人家那麼多平民,賠多少錢才能徹底的了結這件事呢?這將是一筆還不完的債。所以他們選擇了死守第一條防線堅決不道歉,那麼所謂的謝罪賠償之事就無從談起。日本人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許多年以後,那些受害國會完全忘掉那一場戰爭。

為了幫助這些國家忘掉戰爭,日本人進行了不懈努力。中國與韓國對日本最為痛恨,就拿中國來說,為了幫助中國人忘掉戰爭,日本的商人積極來中國投資,給中國提供稅收和工作機會,幫助中國發展經濟。在那個時期,中日關係是非常要好的,日本的影視作品、日本的流行音樂在中國非常受歡迎。當時似乎所有人感覺中日之間在曆史上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從今往後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然而當日本國的官員觸動了那個看起來已經不再敏感的神經,中國人對日本的熱情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沒有了。二戰期間各種痛苦的回憶再次占據了中國人的精神世界,這個時候日本人終於明白,化解於中國之間的曆史冤仇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韓國在經濟起飛的時候,背後也有日本人的助力,可韓國人在接受了好處之後完全沒有改變態度的意思,每次日本人碰觸到了韓國人的敏感神經,韓國人就跑到日本使館門前抗議,把手指頭切下來丟進去。你對日本人憎恨,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切指頭誠不可取,為了表達對敵人的憤怒把自己搞成殘疾人,這樣做值得嗎?韓國人不但拒絕忘卻,還不斷的強化對日本的痛苦記憶,這讓日本人坐立不安。它倒不是擔心韓國報複,而是擔心韓國跟強大起來的中國合夥對付日本,中國與韓國本來有許多不滿,可它們逐漸發現它們有一個共同的仇人,即日本。如果是從中國出兵打日本,這其實不是很方便。如果是經過半島去打日本,那可就方便多了。

當然這一幕根本不會發生,因為美國、日本、韓國是一家人,雖然日本與韓國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除此之外,日本在這方麵就做的非常成功了,南洋諸國無不把日本當做是恩人,當它們被西洋人奴役的時候日本人來了,戰敗之後慷慨的日本人把武器送給了當地人,南洋諸國實現自主之後,日本送來了經濟援助,在這些國家的記憶中與日本沒有什麼不愉快的地方。日本也極力幫助美國人忘掉這一場戰爭,美國與俄國對日本的心態完全不同,戰後美國就是大爺,日本隻有拋媚眼的份兒。俄國雖然曾經栽在日本人手裏,可後來他們在戰場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算是報了一箭之仇。

重要的是俄國至今占據著日本人念念不忘的四個島嶼,日本人對俄國人頗為忌憚,俄國人性格剛烈,動不動就動刀子,已經被廢掉武功的日本人,自知不是俄國的對手。日本人的生存之道就是與強者為伍,然後跟著它們去欺負別的國家。如果能夠慫恿它們去對付日本不喜歡的國家,那真是一件令它感到興奮的事。犬養怡靜沒有如眾人想象的那樣穿上色彩鮮豔的服裝,她隻是默默的坐在一個角落裏。在人們視線聚焦的地方站著的是愛的本店的新晉頭牌,她有一個藝名叫做阿昀。穿著一件白色的和服,上麵追著金葉,手裏拿著一把折扇,動作優雅輕盈,眾人不禁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

阿昀用非常輕柔的嗓音說:“尊敬的各位客官,今天我們愛的本店開始有史以來第一次公開招募經理人,我們都將成為見證曆史的人,下麵請候選人入場。”瞬間樂聲大作,底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一共有十二個人入圍,其中有一位是女性,一位是第三性,剩下的是個人都是男性。其中四十歲以下有五人,五十歲以下有六人,最後一個整整七十歲。這位仁兄身高一米九,一腦袋引發,穿著深藍色西服,白色的襯衣,紅色的領帶。站在十二個人中間格外顯眼,按照犬養怡靜的想法,這個人是她第一個要淘汰的對象。其他人有的文質彬彬,對於書生氣很重的人,犬養怡靜向來不喜歡,這種人一般都是繡花枕頭。就像《飄》裏麵的人物一樣,女主人公喜歡的哪位男士非常的儒雅,也非常的勇敢。然而當市場經濟的浪潮席卷那片土地的時候,他卻根本賺不到錢。

她更喜歡那些比較務實、性格溫和、外形也不那麼討厭的人,第一個環節,每個人都有三分半的時候來發表自己的想法,然後進入互相詰問環節。現場的股東在詰問環節可以提問,其他人的發言大家都覺得還不錯,輪到哪位老先生發言的時候,他卻先提了一下自己的褲子,眾人笑成一片,有人甚至站起來大聲說:“下去吧!”這位老先生麵紅耳赤卻不為所動,他調整了一下話筒的高低,然後擺出了一個無所謂的手勢,說:“哇,真是太精彩了,他們的發言真的很不錯,以至於當你們聽了我的發言之後更加覺得不可思議。”現場立刻有人喝起了倒彩,老先生微笑著比出了一個認可的手勢,說:“非常感謝你們給我加油,我會成功,你們相信我,我一定是最後的贏家,我也要告訴愛的本店的東家,我身邊的這些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他們都是騙子,他們是一群沒用的書生,他們對錢沒有概念,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經營這家店,都會讓這它破產倒閉。”

他身邊的十一個人立刻炸了鍋,說:“真是太過分了,才不會破產。”老先生笑著說:“先生們,現在是我發言的時間。”大家安靜下來,他接著說:“相信我,我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你們看到我剛才提褲子的動作了嗎?那是我精心設計的一個動作,簡直酷斃了,以後你們都這麼提褲子,街上的姑娘會瘋狂的愛上你。”大家一邊笑著一邊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老先生衝大家揮手,然後說:“我不得不說現在經營這家店的人是個蠢貨,我是因為再也不能忍受她愚蠢的經營方式才出來競聘的,各位親愛的股東,如果你們像改變現在這個糟糕的現狀就投我一票吧!千萬不要被這些誇誇其談的家夥給騙了,他們不會給這間店帶來任何改變,他們隻會用盡各種辦法去討好大東家而對這家沒有任何貢獻。”這個時候已經由股東在填寫票單了。

被晾在一邊的十一位仁兄開始反擊,第三性大人壓抑著胸中的怒火說:“你是一條腿已經埋進棺材的人了,你還出來競聘風俗店的職務,你就不怕身體被掏空嗎?”對方立即說:“我七十歲了,生理上的確有些地方退化了。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會打店裏姑娘的注意。像你這種不男不女的東西,店裏的牛郎和織女都有可能遭你的殃,你居然還有臉對我指手畫。”在場的女性競聘人冷靜的說:“你不應該做這種有罪推定。”老先生說:“凡是存在這種嫌疑的人不應該被錄用,難道說等事情發生了,你再去落實證據,不是太晚了嗎?”這位女士立刻敗下陣來,男士們一擁而上,你一言我一語,大家吵成一片,老先生無奈的攤開雙手說:“你們這樣毛躁能把工作做好嗎?”

阿昀指揮著工作人員把票單收齊,然後在現場開始唱票。結果是老先生獲勝,因為話已經說了出去,犬養怡靜不得不出來跟老先生簽合約,並且把原先東家的印信交給他,兩個人握手之後,老先生發表了簡短的演說,內容大致是這樣的:先生們,女士們,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得到了一份美好的工作,我會對店裏的一些過時的機製進行變革,以後每個人哪怕是一丁點的努力也會被記錄在岸,並且領到相應的報酬。我覺不能讓大家無私奉獻,我會讓所有工作人員都拿到與其付出相稱的薪水。我會設法降低成本、增加利潤,維護本店的形象,謝謝各位。

阿昀宣布活動結束,犬養怡靜當天就搬出了愛的本店,就在一家情人酒店的頂層租了一間客房,她要開始新的生活。老先生因為滿頭的銀發而被稱作是白玉米。無論是織女還是牛郎都不敢靠近他,阿昀不願意跟他共事,所以拒絕進入指揮團隊。被阿昀拒絕之後,他選擇了一位剛入職的織女作為自己的助理。能夠進入指揮小組的人包括經理人和他的助手,還有就是技術組、宣傳組、財務組、安保組的負責人。長期負責培訓織女和牛郎的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女士被任命為技術組長,宣傳組長的遴選過程很特別,先詢問店裏誰是最能吹的人,誰是最能引起大家關注的人,用這條標準選拔除了一位牛郎,這位牛郎十八歲進入這一行,是在這一行奮鬥了許多年,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行業精英,他是犬養怡靜花大價錢挖來的。

原先掌管財務的被免職了,她帶出來的學徒接替了她的位置。安保組長的位置交給了打手中間武力最強的一個人,他隻人們了指揮團隊的成員,各組將如何搭建自己的團隊,完全由組長自己負責。結束了這一連串動作,他開始對各組的工作情況進行檢查,先是安保組、再是財務組,然後是宣傳組和技術組。這一關是很不好過的,組長們個個如坐針氈。

犬養怡靜的生活一下子出現了大量的閑暇時光,人就是這樣,忙碌的時候總希望可以休息,當你無所事事的時候,有希望可以工作。然而最好還是去工作,不工作你的潛能就不會得到發揮,這就好比一支蠟燭,從來沒有燃燒過,直接就被放壞了。她委托一名私人偵探去調查愛的本店新任經理人的底細,不查不知道,查了以後才知道。原來這個人曾經是一家大公司的負責人,因為患有老年癡呆症而離職,這讓她感到十分不安。主動約見對方,提出是不是需要任命一位副手,這樣即使你有事不能履職,還有人可以隨時接替你的工作。經理人先生麵帶微笑說:“我的助手會是我最信賴的人,如果我臨時不能履職,她會替我工作。”

這位助手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人,且不說她的能力如何,就算她能力強,犬養怡靜對這個人沒有任何恩德,人家為什麼要替你賣命呢?然而犬養怡靜也隻能選擇接受,因為合約在那裏。七天以後,老先生的家人找到了他,要把他帶回去。犬養怡靜靈機一動,堅決反對老先生離開愛的本店,理由就是不能違背合約。老先生也堅決不會去,兒女拗不過隻好由他去,他的一位女兒看上去四十歲上下,徐娘半老,風韻猶在。她要給犬養怡靜一筆錢,希望可以幫忙照顧父親。犬養怡靜看到這個情況,很堅決的拒絕了對方的提議,並且保證一定照顧好老先生。之後的每一天犬養怡靜都很擔心,生怕老先生突然失意,做出一些荒唐的時期來。

老先生其實愛他還好,偶爾他的思維會出現斷片,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看著白色的牆壁,一看就是幾個小時,除非有人向他請示工作,否則他就一直看下去。犬養怡靜打算物色一個實際的負責人,可她發現自己沒辦法如願,一想到老先生的家底,她釋然了,反正你也賠得起,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接下來該做什麼呢?歌舞伎町織女權益聯合會要不要維持下去,思前想後她決定繼續維持下去。不過開會的地點發生了變更,從愛的本店變更為犬養怡靜的新宅。她迫切的想要做一點事,因為自己年紀也不小了,看人家井上純美已經是衙門裏麵位階很高的官員。

她以歌舞伎町織女權益聯合會的名義設立了一個基金會,用於援助那些年老無依的織女,被疾病所困擾的織女,她還主動聯係西鄉格玥,與她簽訂合約,西鄉格玥提出這個司法援助計劃如果能夠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不但不收取律師費,還願意資助一半的給用。犬養怡靜拒絕了她的這個請求,說:“可以接受以我們兩個人的名字來命名,並且我的名字要排在前麵。”西鄉格玥答應減少一半的律師費,這個司法援助計劃以怡玥為名。這一係列作為,使得織女們感到十分慚愧,實際上她們當中的大部分人並沒有投她的票。犬養怡靜不但對織女提供援助,一些牛郎也被是她造福的對象。

犬養怡靜在歌舞伎町的名聲越來越好,這個時候她開始考慮另一個問題,如何在歌舞伎町之外建立自己的聲譽。看來一味支持女權是沒有用的,她把自己過去在一線工作室留下來的工作筆記做了一番整理,然後結集出版,書名就叫做《如何讓夫妻關係更融洽》。日本的男士們生活壓力很大,差不多天天加班,下班之後也不敢回家,因為會被妻子罵沒出息。於是跟同事一起去喝酒,酒喝的多了,胃都快喝爛了,還是要堅持喝。人們相信人可以通過喝酒聯絡上下級關係,通過喝酒跟客戶取得聯係。長官要在酒桌上弄權,下屬要趁著酒勁說一些厚臉皮的話。日本男性尋短見的人非常多,日本女性尋短見的人也不少。她們既不滿丈夫沒出息,又不滿丈夫把自己丟在家裏。

女人是受不了冷清的,於是去外麵尋找溫暖。男士們很樂意跟外麵的女人發生點什麼,與其回家被妻子罵,躺在別的女人懷抱裏取暖,不失為一種逃避的良方。無論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甚至韓國人,他們對人大尊嚴是不大在意的。他們認為上級打下級、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比方說工作沒做好,前輩賞你一記耳光,你不能有任何不悅,反而要立正,表示自己會堅決改正錯誤。這本書無論是對於太太們,還是丈夫們,都有很大的吸引力。太太們把書買回家藏在床底下,等丈夫回來立刻就開始切磋技藝,真是妙不可言。這本書大賣,犬養怡靜賺了一筆大錢,然而她把這筆錢捐給了一家慈善機構用於安葬那些尋短見而沒有人收拾的人。

他們會把屍體火化,然後舉行一個儀式,再把骨灰撒進大海。自然界並不存在神鬼,死就是人生的重點。對待死去的人,最符合自然的做法就是將屍體焚化,然後將骨灰或是撒進海裏喂魚,或者是撒在草場之上,就當施肥了。她的善舉一個接著一個,一開始媒體懶得報導,村山鶯遷第一個為這事去采訪了犬養怡靜。犬養怡靜內心是不喜歡這位女記者的,現如今隻有她來報導,除了配合還能怎麼樣呢?采訪的地點在情人酒店對麵的酒吧裏,犬養怡靜一邊喝著酒一邊接受采訪。她使用者方式來麻醉自己,不讓自己把精力集中在對眼前這個女人的仇恨上。村山鶯遷對這一切渾然不覺,反而笑著說:“犬養女士,是什麼驅使你做這些事呢?”

犬養怡靜平靜的說:“在競聘公職失敗之後,我想了很多,我已經不小了,我需要一個公職來讓自己更體麵一些,我很可能一輩子結不了婚,我需要一個支撐自己活下去的東西。”村山鶯遷說:“實際上你在做的事情可能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見效果,我的意思是讓你自己受益。”犬養怡靜突然站起來,將酒瓶摔在地上,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