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新來客疾病去愁身\/舊時友溫情成追憶

湯姆和懷特同時回過頭一看,隻見井上純美披頭散發眼皮上翻,嘴邊還有隱隱的血絲,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湯姆湊到她跟前,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說:“主啊!饒恕這個罪人吧!”懷特把湯姆推開,說:“我來看看。”他仔細的端詳著井上純美的臉,她麵色慘白,表情僵硬,懷特搖搖頭說:“真是糟透了。”湯姆說:“還是讓我試試吧!”懷特說:“我看這樣吧!每天上午,你來這裏布道,下午我來問診。”湯姆說:“為什麼把我安排在上午呢?”懷特說:“上午的時候她的情緒會出現較大的波動,這個時候你來了才能發揮作用。下午的時候她的情緒相對平穩,這樣才有利於我的治療。”

湯姆說:“按說這樣沒什麼問題,不過我每天的祈禱活動就要受影響了。”懷特說:“真正參與到對一個人的治療中來,要好過跪在教堂裏祈禱。”湯姆說:“這個觀點我讚成,佛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耶穌也是要把大家都度離苦海,我一直有一個願望,希望這個世界上沒有戰爭,沒有疾病,沒有饑餓,沒有離別。”懷特說:“要想世界和平,就要從拯救一個具體的人開始,多年以來我一直是這樣做的。”

湯姆說:“有機會我們好好聊聊,我喜歡跟你聊天。”懷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也願意跟你這樣的人聊天。”井上純美又發出一聲怪叫,懷特說:“實在沒辦法的話,我要給她注射鎮靜劑。”不等井上純美發出第三聲怪叫,懷特早已經把藥劑準備好,挽起她的袖口在胳膊上紮了一針然後把藥劑打進去,湯姆歎口氣說:“做人好難。”懷特笑著說:“為什麼這樣講?”湯姆搖搖頭說:“有感而發。”懷特把一次性注射器丟進一個塑料袋裏,說:“中午我們一起喝杯啤酒,我請客。”湯姆說:“我是主教,不能酗酒。”

懷特說:“放心吧!不讓你酗酒。我患有癌症,從發現到現在整整一周年。”湯姆睜大了雙眼,說:“正是出人意料,我一點都看不出來你是個癌症晚期病人。”懷特說:“我行醫一輩子,把看著許多癌症病人一點點走向墳墓,說實話有一半都不是癌症奪走了他們的性命,而是恐懼終結了他們的人生。”湯姆說:“你是怎麼克服對癌症的恐懼的呢?”懷特說:“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忘記自己是個癌症病人。”湯姆說:“這怎麼能忘得掉呢?”

懷特說:“所以大部分人在發現自己身患癌症後不久便死了,許多人連兩個星期都撐不下來。”湯姆說:“你是怎麼做到的呢?”懷特說:“就是努力的工作,我想上帝之所以把癌症加到我的身上,是因為平時在傳播福音這方麵做的很不夠。我要更加努力的去除他人身上的疾病,在治病的過程中傳播耶穌的教。”懷特說:“耶穌把最大的愛給予人類,人類卻把他釘在了十字架上,你難道就不害怕嗎?”懷特笑著說:“疾病不是別人送給我的,是我自己作出來的。”

井上純美靜靜的躺在病床上,對於她來說這個世界似乎暫時不存在了,轉眼到了中午,懷特叫來一位護士囑咐道:“一會兒她醒了,不要讓她吃太多東西,食物務必清淡。”護士說:“放心吧!”湯姆說:“你們打算給她吃什麼呢?”護士說:“具體做什麼我不知道,對飯菜的要求我已經對他們說了。”湯姆說:“她長的很漂亮,可能有潔癖,所以飯菜一定要幹淨。”護士笑著說:“如果有一天我病了,也希望有人能這麼跟護士囑咐。”

湯姆和懷特對視一眼,兩個人的臉上都泛起紅暈,懷特說:“雖然我的太太去世十年了,可我依然愛著她。我有一個非常可愛的兒子,如今在劍橋讀博士。”護士說:“也是學醫嗎?”懷特說:“不,他喜歡研究建築。”護士說:“在我們日本,如果父親是鐵匠,兒子一定也是鐵匠。”湯姆說:“子承父業,在歐洲早就是老黃曆了,在我們敘利亞卻還是很常見的現象。”懷特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早逢春。我兒子其實的醫學知識至少應該是大學本科的水平,萬一不能靠建築方麵的知識謀到一碗飯吃,出去治病也能活。”

湯姆點點頭說:“你想的真周到。”懷特和湯姆兩個人從醫院走出來,冬日的陽光永遠是那麼可愛,撒在地麵上如同珍珠一樣。散發著一種奇異的香味。來到街對麵走進一家啤酒館,湯姆說:“來兩罐啤酒。”一位穿著粉色製服的女招待笑著說:“下酒菜有什麼呢?”湯姆說:“撿清淡的來三樣。”女招待說:“涼拌豬耳朵可以嗎?”湯姆說:“可以。”

女招待說:“小蔥拌豆腐可以嗎?”湯姆說:“可以。”懷特醫生說:“要不加一個湯吧!”女招待說:“要不就加一個骨頭湯吧!”湯姆說:“還有一個菜上什麼?”懷特說:“西紅柿拌黃瓜。”女招待說:“你們的口味好特別。”湯姆和懷特臉一下子就紅了,女招待去了廚房,街上的行人很少,陽光明媚而此不刺眼,像玉石一樣。沒一會兒酒菜送到了,日本的女招待總是麵帶微笑,動不動就要鞠躬,顯得那麼謙卑,歐洲的女招待永遠是梗著脖子說話,表現的相對要隨意一些。

湯姆其實更喜歡日本的女招待,敘利亞是個男尊女卑的國度,歐洲是個強調男女平等的地方,所以懷特更喜歡歐洲的女招待。日本的女招待像女仆一樣,歐洲的女招待有一種大姐範兒,其實都還好。湯姆說:“有沒有發現這家店的女招待長的蠻好看。”懷特說:“背地裏議論不怎麼好,當麵評論更不好。”湯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說:“可能是我呆在東京的日子太久了,這裏的人們很喜歡議論人家的私事,一開始我也很反感,後來我發現自己被同化了,希望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轍。”

懷特笑著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種事怕是身不由己啊!”湯姆說:“也不盡然,你出生在歐洲從小受到先進文化的熏陶,養成了良好的習慣。我不一樣,出生在落後的敘利亞,受到落後文化的熏陶,養成了不好的習慣。雖然我可以在文明社會裏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一旦回到落後地區,我又現了原形。”懷特說:“這話也就是你說,如果是從我的嘴裏說出來問題就大了。再說日本也不是落後國家啊!日本的經濟總量居世界第二,一個蕞爾小國,有這樣的成就實在是難能可貴。”

湯姆笑著說:“你說的也對,這些日子住在日本,我所看到的更多是日本的問題。”懷特說:“這又是何必呢?我們都是來日本做客的,住在別人家裏,還說人家的壞話,多不好啊!”湯姆垂下腦袋說:“你說的極是,我實在太過分了。”很快啤酒喝光了,下酒菜也被吃光了。懷特說:“明天上午你來拯救井上純美的靈魂,今天下午我去醫院的資料庫尋找相似的病例。我們兩個在心裏和生理兩方麵著手,相信她一定可走出傷病的陰影。”湯姆說:“讓我一個人去我心裏還真有點發怵。”懷特說:“不要害怕,她隻是情緒不穩定,並不是完全喪失了理智。”

湯姆說:“我進去以後該怎麼辦呢?”懷特說:“說句實在話,凡是生理上患有疾病的人,心理上往往也有問題。”湯姆說:“那你是怎麼處理的呢?”懷特用紙巾把嘴擦幹淨說:“你要揣摩她說話的邏輯,她如果顛三倒四,你就跟著顛三倒四,她跟嬰兒一樣,你也跟嬰兒一樣,讓她以為找到了同類,一等你取得了她的信任,就可以一點點把她領出陰影。”湯姆聽了撫掌大笑,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叢紙盒裏抽出紙巾把嘴巴擦幹淨,然後揚長而去。這個時候女招待走過來笑著說:“方才那廝是不是患有精神方麵的疾病。”懷特站起來說:“口不出惡言,心不懷惡意,這樣才能積累福報,才能在死後上天堂。”女招待愣在那裏,懷特把餐費塞在她手裏然後出門去了,她半天才反應過來,很快來到櫃台前,把錢交給了掌櫃,她喃喃自語道:“今兒是什麼日子,怎麼來的人都好像有病。”

話音未落客人中一個人用手指著她說:“那個女人是不是有病?”女招待一個箭步跳到跟前,雙手叉腰,聲音如同向了一聲炸雷,她說:“你是什麼東西?敢說老娘有病,你才有病,你們全家都有病。”此言一出,店裏的食客們立刻議論紛紛,有人說這個女招待有病,有人說這位客人有病。沒一會兒兩個人打了起來,按照常理推斷,女人打架一般不是男人的對手。盡管這位女招待出手極快,不到一秒鍾的時間就把對方的臉挖了個稀爛。對方自然是火冒三仗,連著在她的胸口錘了三拳。

吃了這三拳,女招待隻有蹲在地上咳嗽的份兒,對方捂著血淋淋的臉,肺都要氣炸了。店裏沉悶的氣氛被這一起突發事件給打破了,女招待在地上蹲了一會兒又要站起來與那客人廝打。客人吃了一塹,看她有點不大對,立刻閃開了。女招待撲了個空,她在沒有發動突然襲擊的機會了,客人根本不讓她近身,隻要她往跟前湊,他就上腳。她如何能善罷甘休,食客們有人勸和,也有人存心挑撥。看見對方一張血臉,她非常得意。心想有這麼一回看你還敢不敢欺負老娘?

回到醫院進了井上純美的病房,看見他井上純美一個人躺在那裏,看得出來她非常的孤單。懷特醫生站在她的床前,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不讓她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冒犯,他把雙手放在兜裏,笑著說:“覺得身上好些了嗎?”井上純美望著白色的牆壁,沒有搭理他。懷特醫生說:“抵抗傷病的侵襲需要堅強的意誌,等你走出傷病,你將回到你的學生中間。”井上純美仍舊不為所動,懷特撓了撓頭皮說:“你出了意外,教宗非常擔心你,他每天都打電話詢問你的質量情況,他還說很期待你下一次來梵蒂岡。”

這番話對她起了作用,她看了懷特醫生一眼,繼續注視白色的牆壁。懷特醫生覺得十分沮喪,他走出病房背靠著牆壁坐在了地上,從兜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吸了起來。他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如果井上純美能夠全力配合,他完全有信心把她的病治好。問題是她的精神狀況是如此的不穩定,也許有一天她在生理上的傷病被消除了,心裏的創傷卻一直保存著,時間一長,心裏的創傷也會發炎、腐爛,會對她的健康產生長期的破壞作用。

懷特醫生越想越難過,竟然獨自一個人坐在樓道裏流眼淚,一個路過的護士看到這一幕,立刻報告了醫院的一位主任老爺。他覺得如果直接去詢問他哭泣的原因,毫無疑問是不禮貌的。如果假裝沒有看見,這也太麻木了。最好是你能估計到他為什麼哭泣,然後對症下藥,告訴他走出困境的方法。他想了很久都不得要領,天黑之前,他忽然想起懷特醫生的一段話,大致意思是想在病例庫中尋找類似的病人,院方直接了當的拒絕了,他立刻給醫院的董事會寫了一封信,要求允許他查閱病例資料庫。

董事會考慮再三,接受了這個建議,不再查閱治療之後他必須簽一份保密協議,保證病人的隱私不被泄露出去。此外醫院還規定,每次查閱資料的時間隻能是晚上的十一點至淩晨兩點。當晚懷特醫生就在資料庫裏呆著,等他走出資料庫的時候臉上寫滿了失望。懷著沮喪的心情回到賓館的房間裏怎麼也睡不著,他給自己到了一大杯白酒,喝下去之後燒的嗓子疼,卻連一點睡意都沒有。一整夜都在翻來覆去的胡思亂想,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完不成教宗賦予的使命,他心裏暗暗的產生一個想法,如果這件事做不成自己就去死。

一直熬到天亮他才洗了一把臉,正要出門猛然想起來早上應該是湯姆主教去,邁出去的一隻腳又收了回來。他盤腿坐好,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精神集中。心中無事,精力就容易集中起來,心中有事,精神就容易渙散。他感覺自己的思緒就像是四處亂飛的蒼蠅,怎麼也不能把它們集中起來。他真是煩透了,他一把拿起酒瓶把瓶子的白酒都倒進了喉嚨,燒的他喉嚨裏像是著了火,他一下子撲在地上哭了起來。他是多麼希望湯姆主教可以做到這一點,讓井上純美開始積極的配合治療。

湯姆主教穿了紅色的法袍,頭上戴著發帽,手裏拿著權杖。他在進入醫院的時候,許多人圍著他看,一邊看一邊指指點點發表議論,這些議論多半不是好話。當他推門進入井上純美的病房中的時候她也被嚇了一跳,井上純美看見紅色法袍和發帽、金色權杖,她立刻睜大了眼睛欲言又止。湯姆主教說:“我知道你現在一定非常的難過,但我也知道你最終會走出困境的。當你還是學生的時候,你也許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一名女警官,卻不一定能預見到自己因為目下無塵招致一些人的怨恨。就算知道別人對你不滿,也不能預見到有一天會因為堅定的履行自己的職責而引發了意想不到的變故,從一個熠熠生輝的女警官,變成了一起刑事案的受害者,最後被打入了歌舞伎町,開始了沒有目標的生活。那個時候你想不到自己會被關進監獄,也不會想到自己再次進入官府工作,你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會在某一天成為教會當中的一員。如果你願意相信,我就告訴你這一切都是上帝在安排。既然你已經是教會當中的一員,而且能代表東京教會訪問梵蒂岡。上帝一定不許你沉淪,你一定會走出黑暗,迎接神聖之光。”

井上純美看著他,表情木然,湯姆主教說:“你的人生不是我安排的,你也知道我隻是一個存有私心和貪欲的普通人。你的人生甚至不是教宗在安排,因為都在關心和提攜別人,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來自敘利亞,如果不是他的幫助,我都不可能進入神學院學習,更不可能以東京教會主教的身份跟你談話。你的人生,我的人生,懷特的人生,大家的命運都掌握在上帝的手裏,隻要我們真誠的向他懺悔,隻要我們堅定的信仰他的教,我們就可以不斷的在他那裏獲取能量,戰勝人生中遇到的一切困難。”

湯姆越說越激動,井上純美巴巴的看著他,愣了很久才說:“主教大人,你不累嗎?”湯姆一開始聽到這話不是很高興,等過了一秒鍾才發現事情似乎出現了轉機,井上純美的話裏似乎帶著某種調侃的味道。當一個人說話開始有點戲謔的成分,說明他已經在走出困境的路上了。

湯姆主教說:“需要吃點什麼嗎?我可以幫你去買。”井上純美說:“這樣給你添麻煩,真的好嗎?”湯姆主教說:“我不是在為你工作,而是在為上帝工作,隻要為你多做一點事,我死後上天堂的希望就會多一些。”井上純美說:“天堂在那裏呢?在我們的頭頂上嗎?還是在什麼別的地方?”湯姆主教說:“沒有人知道天堂在那裏,因為都沒有去過天堂,凡是去了天堂的人都不再回來了。”

井上純美說:“那我們為什麼對它如此向往呢?萬一天堂不存在,我們豈不是空歡喜一場。”湯姆主教說:“我們不要去想上了天堂以後過什麼日子,天堂畢竟還非常遙遠,我們隻需知道天堂一定比地獄好就可以了。隻要我們堅定的信仰上帝,注意積德行善,我們死後就能夠上天堂。隻要我們不做壞事,不生活在壞的想法裏,我們死後就不會下地獄。”

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井上純美的病房門口聚集了許多人,其中不乏有醫務工作者,大部分是其他的病人。他們主要是要看神經病,看見兩個人在裏麵犯病,門外的人一臉緊張,壓低聲音說:“有趣,有趣。”忽然發現懷特醫生站在身後,他們立刻作鳥獸散。推門進去,看見井上純美臉上泛著紅暈,眼睛裏煥發出神采。真是喜出望外,他握著湯姆主教的手說:“真的是奇跡。”

中午湯姆主教把飯送到她跟前,根據她的需要,買的是一份雞翅米飯。下午得時光是比較寂寞的,懷特醫生在給她做各項檢查的時候,總是板著一副嚴肅的麵孔。夜晚他再一次來到資料庫查閱病例,萬沒想到看到了驚喜。這家醫院曾經用非常完美的方式治療過一個類似的病例,她是一位親王的妻子,親王夫婦遭到了歹徒伏擊,親王當場身亡,他的妻子被救了下來。他立刻如法炮製,想出了治療的方案。很快就導致井上純美的傷情惡化,這下他傻了眼。經過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哪位被治愈的王妃的病情跟井上純美情況還是不一樣的。

又經過了三天,井上純美身上的傷口又出現了腐爛的跡象。他三天沒有睡覺,急的兩眼充血,脖子上扛著的腦袋像是一塊大石頭,隨時有可能栽倒。到了第五天,他終於找到了井上純美傷勢惡化的原因,采取應對的措施之後,她的傷口好的越來越快,到了年底的時候,她就要出院了。這個時候教宗的身體出了問題,懷特醫生立刻被找回了梵蒂岡。井上純美的傷勢已無大礙,她每天堅持早睡,清早起來去散步,洗漱之後聽湯姆主教講故事,一個傻子孤獨的活在世上,這的確是個悲劇。

如果由兩個傻子整天貓在一起,則又另當別論了。洋曆新年第一天,井上純美出院了,湯姆特別安排她住進了她任教的學校附近的一個修道院裏,每天和修女們在一起相處,這種感覺很奇妙。按說她算個大俗之人,想不到跟這些住在一起,常常會感到臉紅。這些女人說話的尺度非常大。說來也巧,她每次去學校,總能碰見山口明惠,然而大家都表現的像個陌生人一樣,又一次相見,山口明惠攔住了她的去路,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