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窮夫婿無賴承吊打\/悍婦人持刀逞豪強

此言一出,父女兩個都傻了眼,父親立刻鎖住了阪本純二的脖子,笑嘻嘻的說:“原來你就是阪本純二。”阪本純二脖子以上聚集的黑血越來越多,眼睛翻白,舌頭也吐了出來。女兒立刻說:“快住手。”父親哪裏肯撒手,女兒大吼一聲,門外一隻雞聽見這一聲怒吼,立刻吐血而死。父親看到這一幕,心中一驚手也鬆了。阪本純二不停的咳嗽著,父親說:“你不要阻攔,讓我殺了這廝,好向東京的暴力社團去討賞錢。”

女兒說:“一句吾命休矣!你就要殺死了他,萬一你殺的不是阪本純二,豈不是白白害了一條性命?天照大神慈悲為懷,此人也是天皇陛下治下的百姓,還望父親能暫時留他一條狗命。”阪本純二一聽趕緊說:“嶽父大人,小婿不才,惹得你動了雷霆之怒,殺死我原本是一件小事,倘若因為一次小小的殺戮而有損於你的名聲,豈不是得不償失。”父親目中像是藏著兩把刀子,惡狠狠地說:“說,你是不是阪本純二?”阪本純二眼轉一轉,說:“嶽父大人,我若是阪本純二,叫我父母死後挫骨揚灰。”

一聽到他發了毒誓,父女兩個都釋然了,日本人是相信鬼神存在的,舉頭三尺有神明,賭咒發誓,倘若敢違背誓言,此人必定要遭殃。父女兩個臉上陰轉多雲,最後徹底放晴。阪本純二也不害怕了,說:“嶽父大人,這個阪本純二到底闖下了什麼樣的大禍,東京的暴力社團非除掉他不可。”父親吸了一口氣說:“作為殺手,從不過問雇主為什麼要殺人,隻管殺就是了,殺完了拿賞錢。”女兒說:“你這廝什麼都不懂,殺手是不能問人家你為什麼要殺人?你隻要殺人就是了。”

父親說:“賢婿,告訴我你叫什麼?你的父母在那裏?”阪本純二說:“我父親叫鳩山平三郎,我母親叫真島花子,都住在東京。我叫鳩山五郎,原先仰賴祖上福蔭在一家東京的一個小衙門裏謀得一個臨時性職位,勉強混一口飯吃。”女兒說:“以後你就叫森田五郎。”父親說:“你有沒有想過要回東京去呢?”阪本純二說:“我現在回不了東京,之前我討飯攢了一點錢,打算回到東京去,結果在補辦身份證件的時候,我才知道我的戶口已經被注銷了,在東京連我的喪事都辦完了。”父親歎口氣說:“雖然你的遭遇很有點那什麼,不管你也不必太難過,前世造孽、今生受苦。今生雖然受苦,你隻要記得廣種福田,來生一定會過的好一些。”阪本純二說:“多謝嶽父指點,我一定好好伺候令嬡,絕不敢有所怠慢。”

父親說:“再也不能耽擱了。”他從一隻木箱子裏取出一把手槍,把一盒子彈放進兜裏,裏麵穿上熊瞎子的衣服,外麵罩著一件風衣,頂著風進山去了。望著嶽父走了,阪本純二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剛轉過身,一記耳光早糊在了他的臉上。她眼睛裏紅彤彤的一片,雙眉緊鎖,鼻孔裏不是有接連不斷的臭氣呼出來。阪本純二想要退後一步,又怕被追打。於是說:“夫人,你有什麼要我做的,隻管開口,何必動粗呢?”

她冷笑著說:“不要裝蒜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阪本純二嗎?”阪本純二腦袋裏嗡的一聲,臉上像是開了印染鋪,紅一陣白一陣,他緊張的手都在抖,但他還是極力保持冷靜。忽然又一記耳光劈過來,如閃電一樣落在他的臉上,她笑著說:“你以為你能躲的過老娘的耳光?休想。”阪本純二愣了很長一段時間,於是臉上頓時下起雨來,沒一會兒功夫,挨的耳光數以百計。阪本純二說:“我實在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人,若是你想殺我,請你給我個痛快的,不要用文火慢燉的辦法來對付我。”

她說:“你若真的不是那廝就好,如果你是老娘一定會把你肢解掉。”阪本純二立刻說:“我真的不是。”此語一出,她又起了疑心,她以為若一個人心不虧,真遇到什麼問題,也不急於否認,反正老子也沒幹,怕什麼。如果是有人做賊心虛,他對於翻來覆去的查驗是很反感的,查的多了人總是要露餡的。她用手揪住了阪本純二的耳朵。這一揪不要緊,耳朵立刻就被撕爛了,血流不止。阪本純二疼的直叫喚,汙濁的淚水如同下水道的汙水一樣不停的往出湧。他如果是條漢子,耳朵被就揪下來都不哭,這樣她或許能高看他三分。如今耳朵僅僅是被撕爛而已,就疼的叫喚個不停。她氣不打一處來,右手握拳,嘎嘎作響,一拳打在他的胸口。打的阪本純二的心髒在裏麵震的幾乎要掉下來,一口黑血湧出來。

她更加生氣了,說:“說,我哥哥被你怎麼了?”阪本純二說:“我的好娘子啊!我是什麼人你還看不出來嗎?我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不會謀生,更沒有膽量去殺生。”她冷笑著說:“你是什麼東西,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嗎?方才你對父親說的都是假話。你就是叫阪本純二,真名叫田中隆三,父親田中弘、母親愛子,告訴我,我哥哥他還活著不?”阪本純二趴在地上說:“你殺了我吧!為你的哥哥報仇,我就是阪本純二,你殺了我吧。”

她去對麵的鐵壺裏倒出一杯水,一邊喝水一邊說:“看來,你還真不是那個阪本純二。不過我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是阪本純二,你絕對會死在我的手裏。”說著他用左手臂套住阪本純二的腦袋說:“心肝,你想象不到我有多麼疼你。你千萬不要怨我打你,我打你是為你好,你想別人怎麼不打你呢?”阪本純二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不過他心裏還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按說討了醜女人,自己會很安心,沒有人會打你女人的主意,就算是有人在惦記你的女人,如果長得不好看,給人家怎麼樣了你也不會心疼,其實未必如此。

阪本純二並沒有覺得安心,當然他不是擔心自己的女人跟了別人,而是擔心自己會被這個女人弄死。她動起手來不知輕重,失手打死男人,這種事要多正常就有多正常。討一個醜女人,尚且是喜憂參半。若是討了個悍女做老婆,那好處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發覺的了。悍婦大多喜怒無常,動不動就要暴跳如雷,動不動就要打人。從前他隻聽說中國的女人非常強勢,妻子們喜歡打自己的男人解恨。真是沒想到,原來天下烏鴉一般黑,日本的女子也有這樣的貨色。若想活命,就得設法討這婦人的歡心。

阪本純二用盡全力想象自己是某一部愛情小說的主人公,走到妻子跟前,輕聲說:“能否請教姑娘芳名?”然後對方一隻黑手掄過來,活像是李逵的板斧,不偏不倚劈在他的臉上。鼻子裏立刻往出冒血,嘴唇也被劈爛了。阪本純二說:“我是你的男人,我連知道你叫什麼的資格都沒有嗎?”她說:“有沒有在於我說不說,我說你就有,我要是不想說你就沒有。你可是在東京長大的人,好歹算有些見識,難道你不知道上門女婿是怎麼回事嗎?上了門的男人,沒有資格保留自己的姓氏。他們隻配給女人端茶遞水、洗衣做飯、洗腳捶背倒尿盆。你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問老娘叫什麼。”

阪本純二說:“我原本無意冒犯你的虎威,我隻是想與你親近一下而已。”她說:“你記住了,除非我告訴你,否則你沒必要知道我叫什麼。”此時,夕陽西下,斷腸人挨打受罵,阪本純二主動開始收拾屋子裏麵的東西,不出一會兒工夫就收拾齊整了。她說:“老娘我腹中饑餓,還不去做飯?”聞聽此言,阪本純二立刻去做飯了。他過來跪在她的麵前,說:“娘子,你平常都吃些什麼呢?”她一腳揣在阪本純二的臉上,這一腳非同小可,幾乎把鼻子給踹沒了。他自然是做不了飯了,於是一把將他推出門,自己做飯去了。她按照兩個人的量下廚,不過她要招待的不是阪本純二,而是另一個男人。

那人看上去四十多歲,腦袋上不長草。此人什麼都大,特別是嘴巴大的離譜。他們兩個一見麵就不能自持,輕輕的把門關上。然後兩個人的聲音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阪本純二在外麵像是打翻了醋缸,不過他絕沒有膽量發怒,隻是暗自覺得傷心而已。他的五髒六腑像是被泡在了石灰裏,燒的冒泡。裏麵熄了火,阪本純二也覺得自己渾身無力,躺在外麵的一片空地上,任憑寒風侵蝕,他也感覺這刺骨的寒風快要把他撕碎了,可他還是還是睡著了。裏麵女人和他的朋友喝著燙好的燒酒,吃著醃豬肉,不知道有多開心。

父親進山之後,始終被一種不好的感覺所困擾。他總覺得有人在跟著他,他甚至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和腳步聲,每次他一回頭,總是什麼都看不到。走進那一片林子,更是覺得這林子裏陰氣逼人。一般來說,一個作惡多端的人,對於鬼什麼的心裏是不存敬畏的。不過他此時此刻,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感到害怕了。越是這樣,他越有一種感覺。他覺得兒子可能遇到了大麻煩,否則他不會這樣心慌。

這個認識是從老人們那裏聽來的,誰家過白事,如果碰巧你也是被邀請的賓客,又碰巧你被安排在距離老人們比較近的地方,你就能聽到他們的談話了。這些人會說過世的那個人在死前發生的種種征兆,別人在夢裏夢到他,他自己也會做一些怪夢。甚至還有一些自然界的異象,比如烏鴉叫。當然,無論是托夢還是自然界的異象,都有人試圖用科學進行解釋。也許是人們天生對讀書有所抗拒,或者說這些解釋都有缺陷,所以托夢和自然界異象還是能夠引起人們的一些猜想。畢竟他是一個非常老練的殺手,在林子裏隨便找了地方就睡。

本來他睡著了,若真有人來要害他,在距離他十米遠的時候,他就會迅速的進入戰鬥狀態。這是長期參與械鬥養成的習慣,可是這一次他睡的非常沉,卻怎麼也醒不過來。他隱約看到一個黑影在不斷的向他靠近,等徹底靠近之後,他才看清對方的臉。一般來水在林子裏睡覺,旁邊一定要點燃火把,這是為了保護自己,許多食肉動物對火是恐懼的,若是沒有火把,它尋著氣味過來,你會在睡夢中變成一堆骨架。他要去拿火把,隻聽見那人說:“父親,不要動火把,負責你會被嚇到的。”

一聽到對方叫父親,他心中一驚,說:“你是森田一郎?”對方說:“我是一郎。”父親說:“你怎麼不回家呢?”對方說:“我回不了家了,我的屍首被積雪覆蓋了,明年雪化之後,一定記得來山裏尋我的屍體,然後埋進咱們家的祖墳。”他一聽這話就哭了,說:“是誰害了你?”森田一郎說:“是天照大神。”他說:“為什麼?”這話不像是問對方,到像是在問自己了。森田一郎說:“父親,小妹的男人就是阪本純二。”一聽這話他真是恨得咬牙切齒,早知道就該把他殺了。森田一郎說:“我擔心他陷害小妹,你趕緊回去吧!明年來尋屍體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做一場佛事。”明日天明,林子裏也是一片雪白,什麼都找不到。不過他仍不放棄,當晚他又做夢了,森田一郎說:“父親,趕快回去,小妹有危險。”明日,他仍舊在林子裏尋找。晚上果然又做夢了,夢裏森田一郎哭著說:“父親,小妹已經死了,你趕快去替小妹報仇去吧!若是讓凶手跑了,你追悔莫及。”他一聽這話,不敢再耽擱了,迅速的往回趕。跟自己心儀的男子快活了一夜,送走了心上人,流著眼淚鎖上房門。阪本純二餓的前胸貼後背,心中很是難過。本以為做了上門女婿有口飯吃,如今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當父親趕回家的時候,發現女兒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裏,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覺得自己真是多心了,他手裏拿著槍四處尋找阪本純二,遠遠地看見他躺在草垛上,不知是死是活。他輕輕的舉起了手槍,嘴裏說:“對不住了,為了我女兒的安全,我得送你上路。”他輕輕的扣動了扳機,子彈卻沒有射出去,他心中十分疑惑。於是開始檢查那裏出了問題,在檢查的過程中一時沒注意,子彈突然射出擊中他的右眼。他重新裝了子彈,舉起槍瞄準阪本純二的腦袋,結果子彈再次卡殼。父親繼續檢查手槍。沒想到手槍再次走火,他的左眼也被擊中。

女兒一看此情此景,立刻嚇的腦袋冒煙兒,父親說:“女兒,他確實就是阪本純二,他殺死了你的哥哥,快殺了他。”女兒一聽這話,立刻抓起手槍就要行凶。阪本純二一聽這話,早已經被嚇的魂不附體,立刻滾下草垛、落荒而逃。女兒大步就追,本來阪本純二身體很虛,跑不了多遠,這個時候她想起來自己並不是要抓活的,而是要打死他。於是開槍,就在開槍的一刹那突然摔倒,一槍打串了自己的膝蓋。

就在這個時候,她仍然將阪本純二擒獲,五花大綁、吊在樹上。父女兩個吃了飯,然後又弄了兩個小菜,燙了一壺酒,一邊喝酒一邊整人玩兒。父親說:“純二先生,你的演技不錯啊!居然連老子都被你騙了,不過可惜,你還是落在了我的手裏。”阪本純二知道事情已經敗露,反而釋然了,笑嘻嘻的說:“你是不是現在特別恨我,想殺了我。可我告訴你們,天照大神一直在護著我,否則我活不到今天。”

一聽這話,他開始心裏打鼓,的確如此,森田一郎的死、自己用槍不慎傷了雙眼、女兒用槍傷了自己的膝蓋,這些都說明什麼呢?阪本純二接著說:“不過就是個死,我等這一天很久了。”父親說:“最後睜眼看看這世界吧!很快你就不屬於這裏了。”阪本純二說:“我累了,不想看了,我死了我的鬼魂會常來看你們的。”這個時候女兒站出來說:“我有一個新的玩兒法,咱們試試吧!”話音未落,開始實行。她把阪本純二的兩條腿拉成一條直線,然後在中間點燃一把火,謂之燒鳥蛋。阪本純二被這種新奇的玩兒法嚇了一跳,女兒笑著說:“老兄,你還扛得住嗎?扛不住了給我說一聲兒。”

火越燒越大,阪本純二疼的放聲痛哭。父親閉著眼睛,像是在聽一場非常美妙的音樂會。忽然腦袋裏一陣刺眼的光亮,父親說:“該結束了。”話音未落,女兒從廚房拿了菜刀出來,說:“小子,你不是一直有天照大神在保護嗎?現在天照大神在那裏呢?你已經變成了一個閹人,你謀害了我哥哥,我也不能寬恕你。”阪本純二一邊哭一邊說:“天照大神,你為什麼還不出手保護我?你真的要拋棄我嗎?”女兒舉著菜刀說:“天照大神有什麼了不起?他看到老娘的威風,他就不敢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閃電突然在天上劈下來,她一下子就被燒成了一塊黑炭,就在這個時候,父親摸到菜刀之後,舉起就要衝過去殺了阪本純二。又有一聲雷砸下來,他真是糊塗了,如今白雪皚皚、正值冬季,怎麼會突然打雷呢?這肯定是天照大神顯靈了。他趕緊跪下來說:“請天照大神恕罪,我再也不敢了。”天氣放晴,阪本純二被放了下來,他的心情是好的,隻是有些複雜。森田一郎的父親托村裏的人送阪本純二到村裏的診所,診所不能醫治這樣的重傷。不得已來到鎮上的醫院,看了之後醫生說:“非常抱歉,他不能養育親生的子孫了。”

眾人說:“這個我們不關心,隻要性命無憂就好。”醫生說:“性命無礙。”眾人長出一口氣,然後散去了。治療完成之後,醫院的工作人員站在病床前說:“純二先生,恭喜你脫離了危險,現在請你看看你消費了多少錢,然後簽字。”阪本純二什麼也沒有看就把字簽了,然後說:“我以後慢慢給你們還錢。”

工作人員走了,他出院的時間提前了半年,離開了醫院之後,他就在鎮上乞討。日子一天天溜走,春天在不經意間就來了。他的日子著實好過了一些,憑借乞討所得,居然已經把自己在醫院的欠款還掉了一半。這一天他再一次出來乞討,忽然又有十來個人將他圍住了,其中一個人走到阪本純二的跟前,劈麵兩個耳光打上去,阪本純二立刻摔倒在地上。那人雙手叉腰,眼珠子幾乎要掉出來。眾人一擁而上,一通亂腳,踩的阪本純二吐了一地黑血。那人的一雙三角眼光芒刺人,鷹鉤鼻讓他看起來既陰險又狡猾。

他說:“今日算是給你個教訓,明日看你的表現。”明日打的更厲害,阪本純二的肋骨幾乎折了一半。打完之後他說:“好自為之,如果你繼續不懂得怎麼做人,我就接著叫你怎麼做人。”第三天他又被打了,這個時候他不得已又去了醫院,他在病床之上,心情真是糟透了。從來他都是一個很不會與人相處的人,而病房裏偏偏有許多人一起呆著。阪本純二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但他還是隻能忍。不然怎麼辦呢?

接下裏總有人來看望他,這些前來看望他的人給他送了許多吃的。不過他可不敢吃,因為這些給他送東西的人他一個都不認識,其中一定藏了機關。再過些日子,病房裏的病號似乎都有點不對勁。沒事就對他罵罵咧咧,最後發展到即使他不說話,總還有人衝到他麵前賞他幾個嘴巴。現在他該怎麼辦呢?放棄治療逃出醫院嗎?他覺得這實在是最後的選擇了,可跑出來之後又去哪裏呢?護士說:“阪本君,有人來看你了。”她的眼神中頗有些異樣,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