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媽家在淩川市市南區邊緣。一處大院子,院兒裏一幢三層紅色獨樓。這樣檔次的私宅在淩川為數不多。傍下午一點,玉生一行人就從這裏彙齊了。轎車和麵包車都停到遠處存車場去。
玉生離家日久,又經曆了生死,還為了逃脫厄運遭受了千辛萬苦,而今終於回來了,他不由心又酸了。見過母親、表妹,就去一樓東屋父親的遺像前跪下,悲由心生,忍不住失聲痛哭。並有越哭越傷心之勢。未蒙從一旁提醒:“這不是你悲傷的時候,大家還等你安排呢!”
玉生醒悟,擦擦淚,穩穩神,和一旁的趙秘書說:“我安排了。”
趙秘書說:“一切按計劃進行,你就布置,我做旁觀者。”
玉生先讓表妹肖美傑給廖大發打電話。之前,娥子已把真相給她講了,這時她已知道麵前的是真表哥。她給假玉生廖大發打電話,還很運氣,電話通了。她說:“表哥嗎?我是美傑,你快回家來,我姑媽病了,想見你。”
電話裏說:“我媽病了?我馬上去。”
肖美傑撂了電話,玉生鬆了一口氣。廖大發若能主動回家,給製伏他的行動免了麻煩。否則行動要在陸業公司或外麵什麼地方,就多有不便。也容易被人誤會,他還有逃跑的可能。
玉生讓孟凡傑等複員戰士在樓門口埋伏四人,正廳裏隱藏兩人,院兒裏貓著兩人。可自由活動的隻有肖美傑和娥子。其餘人都上二樓暫避。
安排停當,眾人各就各位。陸業公司距家僅十來分鍾車程,眾人等待著。十分鍾時,廖大發沒有出現。二十分鍾了他也沒進家。玉生急了,下樓讓表妹再打電話。
電話不通。這一刻大門口汽車響,旋即一輛黑色轎車駛進院兒。玉生迅速上樓躲避。樓上樓下的人都看見了,轎車在院兒中停住,車門打開,下來個高身材的人,那一刻眾人都看呆了,來人正是廖大發!和屋裏的玉生一模一樣,隻是衣著略有不同,否則會讓人區別不開的。
看來廖大發沒有起疑心,徑直進樓來。踏入樓門,正廳裏站著肖美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肖說:“我姑在臥室躺著呢。”
廖大發向裏走幾步,說時遲,那時快,門兩邊埋伏的複員戰士閃電一樣出擊,瞬間就把他摁倒。廳內、院兒藏著的複員戰士也衝過來,一起把他摁牢用繩捆。
廖大發這時才反應過來,掙紮不開,大叫:“你們幹什麼?綁架呀!媽……”
任廖大發喊,複員戰士把他五花大綁,他再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了。他又瞪著眼問:“你們是誰?為什麼綁我?”複員戰士沒人理他。
這時樓梯上下來三個靚女,廖大發看了一哆嗦,還裝冷靜:“娥子、燕燕,你們幹什麼?”崔秀麗他則不敢說名字。
三個女人走下樓,都冷笑著。娥子說:“廖大發,你還裝什麼?”
廖大發心裏又一激靈,心想,完嘍!露了!這時鄒燕燕咬著牙衝上來,揪住他的頭發亂打,哭腔說:“你騙了我!你毀了我的家……”
崔秀麗也衝過來,拚命用腳踢他,也哭著說:“喪天良的!讓你騙我……”
孟凡傑將兩個發瘋的女人拉開,這時呼啦啦樓上的人都下來了。廖大發看見心裏又忽悠一下子,哎喲!知自己底細的家人、朋友和領導都來了。尤其看見頭裏走的玉生,他膽戰心驚,如同見鬼!
玉生見到毒害自己又讓自己落難的仇人,怒火騰燒,一時也忍不住,幾步躥上前,揪住廖大發就打。玉生拳重,打得他殺豬似的嚎叫。孟凡傑怕把人打壞了,忙拉住玉生。他罵:“廖大發你狼心狗肺的東西!馬上把他送公安局,讓他吃槍子兒!”
複員戰士把廖大發拖起來就往外走,玉生媽從後邊讓停下,複員戰士又把他押轉來。玉生媽說:“孽障,你趕緊認罪!我讓你哥留你一條命。”
廖母也上前說:“逆子,你犯下死罪,想活就向你哥坦白!”
廖大發還心存一絲僥幸,試圖滑過。底氣不足地嘟囔:“你們說什麼?我聽不懂。”
玉生來氣,“啪、啪”打他兩個耳光,吼:“押走,送公安局,讓他上刑場!”
複員戰士把他拖起就往外走,做出要押送的樣子。廖大發被拖到門口,知道不認罪就隻有死路一條了,死扛不住了,哀嚎:“哥、哥,我認罪,我認罪……”
玉生說:“押回來!”
廖大發被押到正廳中間跪下,眾人四周或站或坐。田鬆坐右側茶桌後,做好了記錄準備。趙秘書則另有辦法,坐在田鬆邊兒上,拿個小錄音機要全盤實錄。
玉生媽坐在前麵,咳嗽一聲先說話:“你狼心狗肺的混小子!咋害你的親哥哥?你坦白吧,要不誰也救不了你!”
玉生站在媽身邊,這時說:“你害我和卷走國有巨款的事兒,我們都清楚了。讓你親口說是看你有無認罪態度!如果你有一點兒狡辯抵賴,我們就不救你!好,你坦白吧。”
廖大發鬼精的人,早知自己身犯死罪。此時他又一次斟酌,自己要想活,就隻能向親人和朋友坦白認罪了。他哆嗦著說:“媽,哥,朋友,我廖大發不是人呐!我利益熏心,卷走國有貸款兩千五百萬元。我狼心狗肺,陰謀毒害我親哥哥,還霸占了他的企業和家產。媽,哥,我知錯了,求你們給我一條活路……”
玉生厲聲打斷說:“廖大發,你細致交待你的犯罪經過,從頭說。”
廖大發看看眾人,大家都怒目而視,知道不徹底坦白就沒有活路。他唉一聲說:“哥,媽,我就如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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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籌款準備買廠時,是想好好創業的。我起歹心是從去淩川買小型玉米聯合收割機時開始。那是去年八月間,我到了淩川聯機廠,看廠牌上麵還有陸業總公司的字樣,我就想這陸業該不是我家人開的吧?我早知自己的身世,隻是這些年由於痛恨親爹媽將我拋棄,就一直沒想來。此時由於好奇,就打聽一下,結果果然應了我的猜測,這聯機廠就是我孿生哥哥開的!進了聯機廠,人人都把我當成了陸經理,我說我不是,他們又不信。沒辦法,我隻好把墨鏡戴上。這時我就知道我與我哥長得像。買了聯機,我沒馬上走,而是在車站旅館住下了,化裝偷偷去陸業看了哥哥。這一看我更吃驚了,我倆竟像得無法區分!這時我就想:如果我做他,別人是識別不出來的!我之後出於好奇詳細了解了陸業的情況。一了解讓我吃驚不小:陸業當時已擁有四家企業,年產值三億多元,銀行存款九千多萬元,四家企業純值近十億元,就那幢陸業公司辦公大樓也值五六千萬元!而我哥在省、市的政治地位還很高……
這時,我心裏不能平衡了,覺得如果親爸媽要是不將我送人,我也會和我哥一樣發達!當時我就產生了貪心邪念,心裏發狠地想:等著,這些早晚是我的!
回到平陽,我順利地買下北企。可麵對著複雜艱辛的創業開頭兒,我畏懼了,無從著手了。心想,何必挨此大累,人生就是強者生存,幹脆就早點兒“巧掏金”吧!我就來個移花接木,冒名頂替我哥!我曾猶豫過,陸玉生畢竟是我的親哥呀!可想到自己已經壓上一億多元的巨額債務,創業掙錢又不知怎麼搞,拖延下去自己就走不掉了。又想親爹媽狠心將我送人的事兒,我就下了作案的狠心!當然這都根源我思想長期的偏執和陰暗,世界觀在巨大的經濟利益麵前扭曲了!於是,我沒心思管北企了,不想開工的事兒,開始一次次的外出……
頭幾次我是去偵察了解我哥和他家裏的情況。我在陸業附近找個賓館住下,白天化裝出去。去陸業大樓,去下屬幾個廠,去我哥家附近,去我媽家周圍,四下找人打探情況。大約十來天,我覺得我掌握了我哥的陸業和他家裏及他個人的所有情況。連我哥的外界朋友的情況我都清楚了。但我還是有疏忽,我沒見到娥子。當時她不在家,正在省城讀大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