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問樓門前幾個保安：“怎麼不讓進去？”
一個保安說：“他們是沒通知的，你們北企代表可以進。“
未蒙說：“又是邱、董搞鬼！拉‘務虛’的人唱讚歌，保烏紗帽！”
玉生也很氣憤，心想，你邱書記到這時心胸還不放寬闊，就難怪別人不客氣！他問幾個保安：“你們領工資嗎？”
一個保安答：“笑話，不給工資誰幹？”
玉生說：“這些人都是工商企業界的，納稅給你們發工資，你們不讓進良心何在？”
那保安說：“那我們管不著。”
玉生說：“那我管，我帶他們進，你們裝擋不住靠一邊，事後你們往我‘廖大發’身上推。”
那個保安笑：“你‘廖大發’說了不行也行！你讓他們凶點兒。”
玉生一擺手說：“跟我進去。”一群人進樓，把幾個保安擠一邊去了。
玉生幾個北企的打頭，進了二樓會議室，見人已坐滿了。省裏王副廳長在前邊喊：“北企的過來，這裏給你們留了位子。”
玉生幾個人往前去，一群人也跟進來。人多出了一倍多，張省長身邊的邱書記和董市長看著直冒冷汗。張和邱說：“群眾的熱情不可壓！換會議室吧。”
邱站起來說：“這裏坐不下，大家去一樓大會議室。”
座談會改在大會議室召開。大會議室真寬敞，能容納七八百人，可就是坐椅是成排固定在一起，中間無法放桌子，也隻好將就了。
領導都上了主席台。張省長笑了：“弄得象開會做報告了。不過形式不重要，隻要大家說真話就行。”等人都坐好，他說：“下麵會議開始，議題很廣泛，關於如何搞好平陽建設的。之前不對的你說，有什麼好建議你講，罵娘也沒關係；廣開言路，一切為了平陽的發展！開始講吧。”
先是幾位唱讚歌的，引起一片噓聲。反駁講平陽實情的開始放炮，張省長表情嚴肅了，不時地問邱、董二人可有此事。弄得他倆不好招架了。談著，有人拿北企說事兒了。
發言的竟是市救災辦邢主任！他要退休了，很有“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勁兒頭：“我姓邢，是救災辦的主任。可老百姓卻叫我‘不行主任’！水災後，我們根據各單位的受災情況，搞了詳細的救災款物發放清單，但市委大部分不采用，重派係，輕疏遠。比如說：北企在水災中貢獻巨大，受災也最嚴重，他們還為全市的利益推牆淹了所有廠區，可市委卻從救濟名單中給北企剔除了！市裏救災主要靠北企強大的搶險隊伍，可救災款物一點兒也不讓北企得到！救災錢物發放表一公開，老百姓不幹了，撕了發放表。市裏沒辦法，隻好給北企補上人頭救濟款。可還沒給推牆補償，也沒給一分生產救助款。而堂堂的大國企平陽拖拉機廠和紅石煤礦呢？恢複生產救助款都給撥了兩千萬元！其它國企給的也不少。太欺負人了！現在北企月稅收已上升至全市第一位，市委憑什麼厚此薄彼？而這種情況不是個別現象，全市所有的私營企業都沒得到恢複生產救助款。我不禁要問了：難道他們是後娘養的嗎？”
張省長隻得又問邱：“這事兒也有嗎？”
邱尷尬極了，心裏埋怨市委保安隊失職，怎能放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進來？他支吾說：“當時是工作疏忽，落下了北企。後來我們糾正了。至於恢複生產救助款，是北企防災做得好，基本沒有損失。再加之省裏讓重點保國企，所以全市私營就都沒給。”
張省長聽得直搖頭：“這不等於省裏不讓你管地方企業？”
接下來座談會更熱烈，有人說市委、市政府新添的幾台轎車是用救災款買的。有人說董市長老婆所在的市招待所占用了一千萬元救災款，用來蓋樓。
這時有人轉換話題：平陽出現人口大逃亡，十年前市區人口七十萬，現在不足六十萬！
又有許多人舉例子：象平陽車外起牌，平陽肥活派裏包，平陽的公路地痞把，平陽的票子任官兒撈……
這些令人聽膩了，張省長說：“北企的幾個人咋不說話？頭讓人剃暈了嗎？”
眾人大笑。玉生說：“是有點暈，剛吃了點兒藥。”
眾人又笑。張省長說：“‘小廖’你談談吧，搞好平陽建設主要從哪裏著手？”
未蒙也捅玉生，讓他說說。他隻好站起來，先給眾人鞠個躬，然後想想說：“我說什麼呢？就先編個故事吧，也是受我朋友的啟發。”
玉生清清嗓開講：“……天宮有許多平衡、製約人間的神仙，象瘟神、痘神和冰消瓦解之神等等。今天咱單說冰消瓦解之神。顧名思義，該神是專門負責人間搞破壞的。
“有一天，玉帝把冰消瓦解之神叫去談話，玉帝說：‘老冰，你是咋搞的？竟讓神州大地過於繁榮！普通人都穿好的吃好的，今後誰還願意上天做神仙？你快去抓緊破壞阻止，如果神州的形勢再不變壞，我撤了你的神職！讓孫猴子用大棒伺候！’
“老冰不緊不慢地說：‘陛下呀，你冤枉小仙了，為了阻擋神州發展太快，臣苦心研究出一套自殘術，就是讓他們心裏生派別之念，讓他們樂於自殘，疲於窩裏鬥。臣相信采用此術，神州必然大亂，不必費天宮吹灰之力！’
“玉帝問：‘你有此術怎還不快施展？’
“老冰說：‘陛下別忙，此術厲害無比，臣不敢擅施，現正在神州北方一個叫平陽的地方搞試點呢！試點兒很快成功，之後就在神州全麵按經驗鋪開。’
“玉帝大悅，忙令身邊侍衛遞過神鏡觀看平陽狀況。看著玉帝大驚：‘老冰，不好了！他們的省長來了，正召集平陽首腦和各行業精英開會，研究破你的自殘術呢！’”
故事講完，人們反應過來哄堂大笑。張省長等省裏同誌也笑得前仰後合。
笑聲好不容易停了，玉生接著講：“我看搞好平陽建設關鍵是消除派係爭鬥！如何消除派係爭鬥呢？首先要有個好的市委班子！這個好市委班子成員首先要有寬宏大度的性格。再有就是有豐富的學識和突出的認識能力！如果不具備這兩點，他就處處不能容人，問題又認識不清，就隻好‘疑人偷斧’了！久之就有他得意的一幫人，又有他反對的一幫人，這樣派係就滋生出來……”
玉生話停頓間，張省長大聲說講得好！並帶頭鼓掌。瞬間室內掌聲雷動。等掌聲停了，玉生接著說：“先別忙鼓掌，大家想想，平陽派係爭鬥日烈，我們下邊有沒有責任？我看也要擔一半兒責任！我們是基礎，是被那‘老冰’播灑了狹隘種子的土地！朋友們，兄弟姐妹們，十幾年了我們蜷縮於派係的陰壕裏，我們在爭鬥，我們在自殘！平陽因此就變得很亂、很窮，人口越來越少。平陽是在走自行滅亡之路！……朋友們，兄弟姐妹們，現在我們已別無選擇，大家就一起走出派係的陰壕吧！……和你平常看慣看不慣、觀點相同不相同、有積怨沒積怨的人攜起手來，共同建設好我們的家園，讓我們的城市安定，讓我們的人民富裕幸福，讓我們的父老兄弟姐妹的臉上綻出歡快的笑容……”玉生講完，衝場上鞠一躬坐下。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