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蒙見拉不動玉生,就說,“你不走非惹事不可!為了大局你必須走。鮑校長、娥子都去,好吃好喝好住。”
玉生還是不不答應,還要說什麼,這時高宏澤等人上前把他圍上,連拖帶拽。他老牛刹坡,最後被這群人架起來攜裹而去……
第二天早上,北企院兒內終於不再平靜,數台大型、中型發電機又開始轟鳴。外出旅遊的工人都回來了,各廠恢複了生產。程誌民要求各廠每班增產百分之五,立爭半個月奪回停產的損失。工人們心氣很高,眼見著北企把二胡鬥趴下了!
也就是從早八點起,市區漸漸響起了爆竹聲,聲音由稀變密。到九點的時候達到高潮。原來是百姓自發的慶祝二胡倒台呢!這聲音深深地刺痛了張省長,他這回真正看清了平陽積怨太久的事實。不能不對市委班子動大手術了!
玉生一家昨晚被朋友軟禁在郊外香羅賓館。住上等房,吃酒席。拿未蒙的話說“還有美妞陪著”,美妞當然是指娥子。今天早上八點玉生一家才被送回北企。
傍九點,有兩個跟張省長來的省裏同誌到北企,一位是省長辦公廳王副廳長,另一位是趙剛趙秘書。
王副廳長讓玉生把公司領導都召進總經理室,核實一些情況。
王問:“二胡不給北企供電的原因是什麼?”
玉生說:“主要是他們要把北企弄服,向他們‘務虛派’投降。還有兩件胡天成很惱恨我的事。一件,省調查組調查處理平陽水災問題時,他曾私下找過我,讓我否認給市委打過預災報告,我沒答應。二件是,郭副省長在平陽對副科局以上幹部進行文化測試,胡隻考了三十七分,丟臉極了!他知道考試這個主意是我出的。他曾和一些幹部說一定找機會收拾‘廖大發’!”
未蒙說:“對了,停電第一天我去市電業局協商通電,胡天成也在那兒,他說:‘跟你明說吧,我們就是要收拾‘廖大發’!拔拔他身上的刺兒。’”
“第二個問題,二胡不給北企送電,你們都向市裏哪個部門反映了?”王又問。
玉生說:“事發時我就向董市長電話報告了。請求他給予解決。可他說沒空,以後他也沒過問。董接電話時市救災辦邢主任可以證實。”
未蒙說:“我和秦總監去市政府、市委各反映一次。市政府是辦公室楊主任接待的,但市政府沒管。市委接待處以派性對人,不讓我倆進去,我隻好說明情況讓接待人員轉達,我估計他們不會給轉達。”
王又盯問:“你們就沒向邱書記反映過嗎?想好了說,一定實事求是,這很重要!”
玉生心想,邱對給北企停電不管的態度自己已說過兩次了,一次是電話裏向郭副省長彙報。再有就是昨天下午和張省長一行當麵說。可他們為什麼還重複問呢?是期望我相反的證詞嗎?那麼,張省長還有保邱之心?我是迎合還是據實說呢?
這時未蒙急了:“老板,你不給邱書記打過電話反映過嗎?他不管,對二胡搞破壞又不信,還摔了電話。你要留情麵北企有罪受了……”
“是呀!大敵當前心軟不得,你想想農夫和蛇的故事……”秦立娟也說。
王說:“二位別左右‘廖總’,讓他自己思考。”
我還思考個屁!玉生心裏說。這‘思考’一詞讓他洞察出其間的含意。這一刻他效正了自己,據實說話:“前天下午四點多,我看市政府不管,我就給邱辦公室打了電話,是張秘書接的。他找了邱後告訴我邱有客人不能見我。半小時後邱給我來電話詢問有什麼事兒,我反映了二胡給北企停電的事兒,請求他管一管。他先推這是市政府的事,我說找過市政府了沒有反應。他又說電業是專業部門他不便幹涉。我說了二胡搞破壞的事,他不信,氣得把電話撂了。之後我們出於無奈,第二天一早就去省電管中心告狀了。我又給郭副省長打了電話。”
王又盯問:“你給邱書記打電話時可有人證明?”
玉生翻翻眼睛,掏出手機遞給王:“我打電話時身邊沒別人,要證明的話隻有去電話局查通話記錄。”
王把手機推回說:“那就不用了。”
秦立娟眼睛轉轉說:“王副廳長,你調查是多此一舉!邱是‘務虛’頭子,二胡是‘務虛’幹將,幫派整北企邱能不知道嗎?”
“這話不可亂說!”王說。
未蒙說:“如果邱不知北企被停電,那昨天上午他咋來阻止我們告狀呢?你回去問問他。“
“什麼?在北企停電期間邱書記來過?”王驚問。
秦立娟發現露掉了重要情況,忙說:“邱和董開始不管不問,可當二胡向他們反映北企去省裏告狀了,他倆就來了。來了不是要處理二胡,而是阻止北企去省裏告狀。看告狀的已經出發,又逼我們總經理電話勸回你們。他們是想把事態壓下去。這情況我們三位都可證明。”
王問玉生:“‘廖總’,是這樣嗎?”
玉生說:“是這樣。就是在這時候,邱、董也沒啟動給北企解決停電問題。”
“下個問題,你們配電設施遭破壞,錄像證據是怎麼搞的?”王問。
玉生說:“這事兒是我啟動的。因我在異地吃過同樣的虧!先是被人停電,後來配電設備又讓人偷了,因此電停了很長日子。我因此就提議防了一手。那晚我們啟用了小發電機,在配電區安了攝像頭,沒想到他們還真的自投羅網了……”
王再問:“那你們為啥當時不報案?”
未蒙氣嘟嘟地說:“報案?平陽是邱的天下,二胡仰仗他橫行,他們能抓嗎?弄不好我們要反坐!那些證據、錄像全保不住!”
秦立娟補充:“昨天上午邱、董和省電管中心領導同時看胡的犯罪錄像,邱、董回去根本沒抓胡天成!”
“好了,你們四位看看,沒問題就簽字。”趙秘書把記錄遞過來。
玉生先看,記得不差,就簽了字。之後遞給程誌民。片刻幾位都簽好字,遞還趙秘書。
“好了,你們放鬆吧。”王說,“咱隨便聊聊,不記錄。你們幾位如實說,我們和張省長都很納悶兒,象你們這樣出類拔萃的大企業,為市裏貢獻大,可市委、市政府都不待見,應該另有原因吧?”
未蒙說:“首先是派係做怪。翟市長是個幹實事的,生前挺支持我們。可他一死,市政府也讓‘務虛派’把持了。‘務實派’倒黴了!北企剛剛起步,本無門無派,打壓幾次不就範,就拿我們當‘務實派’老大整治了。你信嗎?北企開張頭五個月他們不讓掛牌子,我們總經理還被市委抓起來關了四天,後來工人不幹了,兩千多工人去市公證處要人,他們才不得不放。頭幾天還有一次,邱、董來北企,還帶來了市檢察院的警官,又要抓我們總經理,要不是我們法律顧問田鬆震住了邱,人就被抓走了……”
王和趙聽罷大驚,王說:“有這種事?已經關押過‘廖總’了?並且還要搞第二回?說說,細說說。”
玉生無奈地苦笑,說:“北企頭五個月他們不讓掛牌子是實。可市委抓我雖然是出於派性的動機,卻也不能全怪市委。是我違反財經紀律在先,或者說是違反法律的!……”玉生隻好把企業後備金不入賬,從而市委逼交後備金,怎麼被關市招待所,最後工人把他要出來的事兒原原本本講了一遍。之後又講了頭幾天險些被抓的事兒。講完他說:“所以,這一條你們就別彙報了,市委對我采取措施客觀上無可指責。未秀才,這事兒清楚,嘴下饒人吧!”
秦立娟讚許地看了玉生一眼:“‘廖總’說的對,就事論事,市委在北企企業後備金歸賬問題上沒有錯,隻是方法不對。”
王樂了:“‘廖總’是個至誠之人,但市委不重視經濟建設,不保護經濟核心企業是不爭的事實!市委書記動不動就抓、關優秀企業家,就難怪下邊二胡給企業‘剃頭’了!其實我們聊也是張省長布置的。這樣的重大情況,即是事出有因,也是要按法律程序的!他們的法律程序在哪裏?所以,這個情況我是必須彙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