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二月，天暖了。北企院兒的積雪開始化了。坑窪處的冰麵在陽光下變成了積水。大發在房地產開發公司辦公室召集開會，研究開槽施工。來開會的也是公司的領導班子。除大發外，有公司經理高占文、副經理董小兵，財會股長喻傑，工程股新選任的股長趙繼東。安檢股新選任的股長白友全。後兩位都是原鐵西區建築公司技術員，因所在公司今年沒活兒幹，被高招來。會議一開始，大發就說明主張：“天暖了，我想施工馬上開始如何？”
多數人都說太早，地凍不好挖槽。可高占文說：“地凍不過兩摣，摳下去就軟了。費點兒事兒可提前一個月工期，值！正是外市土建還沒開始，我市農民工還等在家裏，我們先開工他們就來了，省得到時召不到人。所以，我同意工程提前，最遲三天後開工。”
“這條定了。”大發說，“咱的廠街長有一公裏，兩邊各建三層樓，總建築麵積七萬多平米。老高，咱公司施工隊最後確定拿下多少？”高占文又大噪門：“我堅持拿下六萬平米！另外一萬多平外包！老總你不信咱立軍令狀！”
“我信！就按你說的定。”大發表態。“第三，銷售戰略我有個提議，就是定樓預付款製。”
董小兵說：“這能行嗎？外市有這麼做的，可咱平陽窮，樓市又不好，沒人敢這樣做。”
“聽聽我的理由”。大發解釋。“咱廠街位置卡市區的脖子，這誰都看得出。市區商家要不想受利益衝擊，他就得來這兒設點兒。如果他們真的能反過味兒來，咱廠街樓盤是不夠賣的！如何讓他們明白呢？恰到好處的宣傳！
我想，咱要充分利用市政府批文和市建設局把咱建廠街列為為民做好事這一點展開宣傳。之後說明咱廠街位置卡市區商家的脖子，為了市內商家利益不受侵害，北企正式承諾，優先考慮市區商家購樓。又因為咱廠街樓盤數量有限，故采用定樓預付款製。定樓需先交預付款百分之四十。……如果我們宣傳好了，廠街樓盤就火了……”
“好！這個創意不錯。”高占文說，“咱可不是弄虛作假吊人的胃口，咱宣傳的可都是有根有據的！隻要他不傻就會動心的。我讚同。”
“好啊！我也讚同。”喻傑說，“我補充一點，把北企承諾改成廠長廖大發代表北企承諾。這會讓人更相信呐！”
眾人紛紛說好。董小兵說：“人的名，樹的影兒，老板因一篇演講威信正高，人們信奉老板的人格。如果直言是他的承諾，效果會更好！”
喻傑又說：“人格是信用度，威望就是價值，就是錢呐！”
大發看著臉放光彩的喻傑，笑著說：“小丫頭這是要把我賣了呀！”
眾人笑，都同意用大發的名字。“銷售戰略就這樣定。”大發說，“咱公司還沒設行政股，喻股長，由你落實這次宣傳工作如何？”
“行！這任務我接了。就按老板你的思路搞！隻要你不怕被我給賣了。”
眾人又笑。會議結束，各自去忙開工之事。
晚上下班，大發走在出廠的人流中。他的心情是好的，他也是個有家可回的正常人了！
回到家，媽媽已做好晚飯等著他。大發說：“媽，我不說我回來做飯嗎？”
廖母笑著說：“你就讓媽活動下手腳，以後你就吃現成的，也算我為你創業盡點兒心。”
娘倆樂嗬嗬的吃了晚飯，大發搶著洗碗收拾。之後他又和媽出外走走。碰到熟人媽都事先告訴他是誰，避免尷尬。廖母心情愉快，至此，她以有大發這樣的兒子而自豪。遛彎回來，娘倆一同看電視嘮磕兒。媽說了許多大發小時候的事情，他腦子裏沒有，聽得一愣一愣的。媽慢慢就說到他上學時開始不孝的事情：“你那時老捉弄老師和同學，你養父脾氣不好，打你下手重……”
大發吃了一驚：“我養父？媽，他不是我親爸爸？”
廖母也愣了一下，一拍大腿說：“你看我也忘了你失憶這個茬兒！說起來你爸廖成武已經是你第二位養父了！咱家原來住在省城郊區，姓張。你五歲那年，你第一位養父病故了，一年後我又嫁給了你養父的朋友廖成武。你是隨媽進的廖家。後來，你廖爸爸調老家平陽工作，我就帶你隨他來了。”
大發愣愣地聽著，感覺自己的身世還挺複雜。他還有個疑問，自己的第一個爸爸是養父，那媽媽難道也是養母？但願不是！可他忍不住要問清楚：“媽，那您告訴我，您、您是我我……”
“我當然是你的養母了！這事兒你剛上中學時就知道了，你鬼子六，偷聽了我和你廖爸爸的一次談話……”廖母覺得大發已成人了，即然原來沒瞞住，大發一時失憶也沒必要瞞。要不告訴他，他以後恢複了記憶自己也會知道的。所以廖母今天敞開談大發的身世。
大發呆呆的，自己果然是媽的養子！那自己的親爸媽是誰？家住在哪裏？他有些不好意思問，可他太想知道了，問的話吱吱扭扭的：“媽，那、那我的生身父母……”。
廖母看著兒子笑了：“沒啥不好問的，你家姓陸，家在淩川。你父母的詳細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和你張爸爸是通過中間人才抱養你的。你來時出生才一個月。”大發又呆愣了，原來自己真姓陸，老家確實在淩川！這和自己童年、少年時的記憶相合！這是咋回事？自己出生一個月離淩川不會有記憶呀？
很快，他的思路又拐到原來的解釋上去：自己前幾年在淩川工作一年多，極有可能已和生身父母相認。家裏還應有個哥哥或弟弟，他叫陸玉生，而且是個開工廠的，自己和他相處得很近……自己中毒失憶腦錯亂，就把他的經曆當成了自己的。這樣分析來，比之前還合理了。因為連姓氏都對上了，想到這兒，他不再困惑了，對媽說：“媽，謝謝您坦然的告訴我這些，您的養育之恩重於泰山。您就是我的親媽！兒要真誠真心地孝敬您……”
“兒子，決心不用表了，媽從你的開工演講和寫的文章看得出來，你變好了。媽今後也疼你幫助你……”
“媽，我還是想搬家裏住……“大發知道了自己是養子，覺得更應該在母親的身邊盡孝。
“我不說了嗎？這裏樓房要拆了，閑的房間又裝滿了雜物不好清。你還是從廠子住。過些日子拆樓了，我也去你那兒。”
“對了，媽您不是要找事兒做嗎？幹脆去北企吧！”
“你安排我做啥？”
“先組織一下工會工作，過些日子廠裏要成立職校，把新召的工人進行一下培訓，文化複習是主項。您正好當教師兼校長。”
廖母笑了：“你還真會安排，行，我就去你廠裏。過幾天我就去看看，看環境適不適合我。”
大發高興：“媽您去自家廠子還有什麼不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