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型裝載機研製小組正式成立。範文剛任組長,另有五人,皆是二車間抽的技術工人。大發要求:研製要好、要快,爭取在一個月拿下。以便趕在和聯機同時生產。
在研製方向上,大發也有要求:“研製不講究花哨,不強求自動化高,重在方便實用。達到現在暢銷的中型裝載機水平即可。根據樣機情況,具體改動一,機上液壓係統一律采用手動閥控製。電磁閥雖然方便快捷,也容易搞自動化,可它不適合動態機種使用。改動二,機上液壓係統沒必要自搞一套,按咱廠正使用的中型裝載機液壓係統按比例縮小即可。這會節省時間。建議使用齒輪泵,它經久耐用,不易損壞。並且價格便宜。改動三,前鏟後鬥一定是翻砂鑄鋼的。它省工、又耐用。這一條批量生產時再改。改動四,發動機蓋上方,懸空一百毫米加配重蓋,解決機身輕的問題。配重蓋上擴為駕駛操作室,使它空間變寬敞。”
範文剛聽得頻頻點頭。聽完後他吃驚地問:“老板,你不一直在市經委嗎?咋知道這些?這正是我已發現樣機的缺陷!尤其我為了自動化程度高,使用電閥,正是遇到你說的那種情況!”
現在大發自己都想不明白自身的實踐經驗來源是怎回事。就隻好應付說:“這沒什麼,自學的唄。”
“好!我按你的意思改,這回準成了!範文剛信心十足。他覺得自己這塊材料終於碰上識貨的了!”
傍上午十點,大發接到一個電話,他問誰,裏麵卻不出聲。連問幾次,電話裏才說話:“是大發嗎?如果你有空,來家裏談談。”大發想說話,那邊電話卻撂了。
打電話的是誰呢?聲音比秀麗蒼老,不是她。是秀麗媽?也不象,她說話聲也單薄。呀!打電話的是我媽媽!是我媽媽!他高興得從辦公室搓著手轉圈兒。盡管媽的說話聲音他僅聽過一次,就是他住院回來第一次回家被媽罵出來那回,可他卻記住了媽的聲音。
他穩穩神,去廠辦請了假,就匆匆離廠。
大發從北企門口打車去市裏,路過商場給母親買了許多好吃的。他不知媽喜歡吃什麼,反正啥好吃啥貴就買。買了兩大塑料網兜兒。趕到家裏,他敲敲門,又大聲喊媽媽。一會兒,家門果然開了。他見媽一臉嚴肅地盯著他,馬上說:“媽媽好!”
“還挺快,進來吧。”
大發隨媽進了屋,把買的東西放在一邊的沙發上,隨之“撲通”一聲就給媽跪下了。看著媽說:“媽,之前我錯了,兒堅決改!”
廖母眨眨眼說:“少來了!你起來,我有話問你。”
大發起身,規規矩矩地站著。廖母從身邊茶幾上拿起張報紙問:“大發,這報上登的演講是你寫的?”
大發瞬間明白,媽是因此才找自己的。馬上說:“是我寫的。”
廖母不相信地盯著他說:“你撒謊!就你那壞秉性能寫出這麼正氣感人的文章來?是那個未秀才替你寫的吧?”
“媽,我不撒謊,是兒寫的。不信你打電話問他。”
“你說實話,媽接受你,你撒謊媽永遠不認你了!你說。”
“媽,真是我寫的!不信我背給你聽。”大發急於證明自己。
廖母看著報紙說:“你背,我聽聽。”
大發說:“媽你坐沙發上聽。”
廖母去坐在沙發上,大發麵向媽媽站,開始從頭背誦自己的開工演講。那演講他是牢記於心的,流利地背誦出來。
廖母聽著看著,直到大發背完。哎?兒子竟背得一字不差!想了想她又說:“這也不能說明什麼,你完全可以別人寫完你背下來。”
大發問:“媽,那我怎麼做你才信?”
廖母又想想,站起來說:“你來,現場寫點兒東西。”
大發跟媽進臥室,臥室一邊有一張小辦公桌,桌邊一把椅子。廖母來到桌前,從抽屜裏拿出紙和筆放在桌上。說:“從這兒寫。”
大發聽從,在桌前坐下。問:“寫什麼題目?”
廖母想想說:“有了,題目就是《懺悔》。這也是前年高考的作文題目。你敞開寫,當然是從你自己的心情和認識寫。”廖母的目的很明確,一是看看兒子的寫作水平。二是看看他悔過的心地。
大發寫下題目,愣愣地想,懺悔得有內容,寫之前自己對父母不孝吧,自己因失憶知道得太少,也沒有感觸。昨天範文剛的事兒可老嚇人了,他好懸餓死!險些失去北企一員大將。於是大發就動手寫了,思如泉湧,感觸無限。又添個副題:一個老板對員工的懺悔:
“我知道人該自信,可有時候也該向自信的反麵瞧瞧。
就在昨天,當太陽剛爬上車間頂上的時候……”
大發就把發現和處理範文剛的事情、簡練地書寫成文,加進自己深刻的自責,寫的十分感人。
大發一個多小時就寫完,喊媽交卷。可媽卻不在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