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這會兒見著了徐明薇,麵上也不是很好看,正欲開口,卻聽徐明薇福身道,“如此慌張著請了娘過來,委實事出有因。相公平日什麼樣的性子,兒媳也不必多說,娘自然比誰都清楚,不似這般不分輕重,亂胡鬧的人。兒媳本來也是在水榭那兒聽戲聽得好好的,來了個眼生的丫頭,假借了爺要找書的幌子,才把兒媳給招到書房來了。裏頭的情形,想必娘也猜得著,地上衣裳都亂成這樣了,也留不住什麼清白丫頭。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用了便用了罷,日後再開了臉便是。隻是今日這做局之人,這樣眼巴巴地招了兒媳來看,必是指望著兒媳能大鬧一場,惹人笑話。兒媳名聲損些也沒什麼,隻是這事兒教有心人傳出去,相公私德有損,雖不值當什麼,卻也夠叫正經人家笑話的了。兒媳揣其用心之毒辣,不好相瞞了,總要揪出個幕後指使之人,保個家宅安寧罷。”
一番話說得王氏心火全消,心裏仔細一琢磨,可不是這個理兒嗎!一時心裏又犯嘀咕,不會又是她家那孽障做的好事,算計起她親哥來了?眉頭便是一皺,若真是傅寧慧下手做的,行事如此不計後果,不計骨肉親情,也是叫人齒冷。心裏長歎一聲,兒子終究是要重過女兒的,這次的事不了,指不定什麼時候還要來上一著。
思及此,王氏便有些心灰意冷,說道,“好孩子,好在你明事理,知輕重。這事兒不管是誰下的手,恒哥兒終歸也是對你不住,在這日子上給你添堵。你的好娘都記著呢,便叫了你院子裏的去搜,搜到那丫頭與我帶回來,總有法子叫她張了嘴的。”
徐明薇點點頭,讓婉容吩咐下去找人。王氏又對薛婆子說道,“少不得還要嬤嬤陪了進去看看,是哪個賤蹄子浪興地勾了爺兒做下這荒唐事!”
徐明薇見她們要進去,便提醒了一句,“娘,且看看屋裏有什麼喝的吃的,也叫大夫過來驗看了罷。”
王氏感她心細,朝她看了一眼,拉了薛婆子便往裏頭走。其實徐明薇也大可以自己進去瞧了,卻寧願選了自欺欺人,沒親眼見著,便不覺著作嘔罷了。
她立在書房外頭聽著聲兒,乜眼見著老賴家的藏在牆角跟那兒,看著鬼鬼祟祟的,一時倒叫她給逗笑了。
“賴家嬸子,過來吧。”徐明薇朝她招招手,老賴家的這才緊走幾步,湊近了。
“(奶)奶,夫人見著動靜,叫老奴跟來看看,可有什麼為難的?”
徐明薇心中正難受,剛剛也不過是強自撐著,最壞的事情反正都已經發生了,人總要向著好的看,叫這壞事不那麼壞罷了。這會兒聽老賴家的聽到賀蘭氏,眼眶微紅,隻笑道,“這事娘卻管不了。你這就去前頭回了我娘,女兒大了,能學著自己料理了,是好是壞,都會往好的過,權且放手,安心看了。”
老賴家的聽了,也不敢多問,隻好照著原話回了賀蘭氏。
戲台上容娘子還在橫眉冷對負心漢,鏗鏘唱詞激蕩人心。賀蘭氏隔著座兒朝著後頭的傅寧慧看去,後者正嘴角噙笑,拿扇柄打了帕子,極有滋味的模樣。一時也不知書房那兒究竟是出了什麼亂子,賀蘭氏轉回眼兒,也慢慢打起了拍子。
罷罷罷,這唱念做打,薇兒既然要自己來了,便叫她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