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在行往禦花園的路上,太子與懷慶公主並肩行走,隨意地看向四周輕聲問道:“姑姑,可是有事?”

“太子果然聰慧!”懷慶公主淺笑。

太子回道:“隻因姑姑前兒方才進過宮,更何況這折梅枝一事,大可叫幾個宮女去就成了!”

他舉起左手輕輕一揮,便有幾個宮女低頭向他恭敬地行禮,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往梅林行去。

“即然太子已瞧出,那我便直言了,你也知靖安嫁了個監生,今兒向你父皇討了個旨意封了他做正三品的昭武將軍,隻是他有個親妹子嫁給了楊探花為妻。”

懷慶公主說到這兒便留意到太子神情微變,知自己的這步棋下對了。

太子濃眉微皺,不解地問道:“難道她進宮了?”

懷慶公主直言道:“是,且是在昨日隨忠義候夫人一並進了宮,至今未出宮。”

太子釋然道:“想必是太子妃留下她了,本宮也曾聽她說起過,與這個小嫂子感情甚好。”

懷慶公主歎氣道“太子妃與她小嫂子的感情一般,且她母親待楊探花並不好,時常惦記著楊探花妻子的嫁妝呢!你覺得兩人可是會感情好?”

太子眉心微動,懷慶公主的話若是屬實,又想起最近探子來稟,忠義侯好似軟禁了自己的夫人,看來這侯府也是不太平,不過,幹他何事呢?

“原來是靖安那小丫頭來求了姑姑啊!”太子話中不難聽出對靖安的喜愛。

“可不,原是打算午飯後進宮的,卻是被她早早鬧起來了,自己又不敢進宮怕太子和皇帝哥哥發飆,無奈之下,隻好推了我這老太婆進宮了。”

當今太子卻是與懷慶公主相差不大,小時候與蘇瑞睿還有他一起玩耍過,感情比一般人還要好些。

“罷了,侄兒到是能想出那小丫頭可憐兮兮的討好樣兒,這便陪了姑姑去德慶宮走一趟。”

太子衡量一番便請了懷慶公主去了太子東宮。

在深宮之中,太子的消息怕是最靈通的,不過是一個眼色之間的事,便有太監暗中朝他點頭,便知懷慶公主所言不虛。

一行人抬了金攆轉而去了德慶宮,遠遠便瞧見一小宮女縮在宮門邊張望,見到太子禦攆行來,臉色大變急忙轉身欲推開宮門往裏行去。

“給本宮抓住那小宮女!”懷慶公主是誰,一眼便瞧出那小宮女不對勁。

太子見那宮女越發跑得快,朝身邊的侍衛怒道:“給本宮捉過來,見了本宮竟然是逃走。”

那侍衛如流星般追過去,那小宮女此時也不過是推開門跑了幾步,很快便被那侍衛如同擒小雞般拎了回來。

“回太子話,此宮女已捉來。”

太子的權威豈是一個小宮女能挑釁的?便是沒有懷慶公主的提醒,他怒不可遏,一個小小宮女都膽敢見他不跪!

“抬起頭來!哼,不敢了?”

見那小宮女身顫如篩糠,太子的心裏越發怒火衝天,這裏頭沒有鬼才怪了。

那侍衛見太子不高興,伸腳踹在她身上,喝斥道:“如實回答,若有一絲半點假話,便把你送入掖庭宮!”

那小宮女早在知道是太子來時已嚇破了膽,之前逃跑純粹是人的求生本能。

“求太子饒命,求太子開恩,奴婢不敢隱瞞!”

“還不快快道來!”那侍衛刷地一下,把一柄寒劍拔出壓在她的脖子上。

嚇得那小宮女結結巴巴地回道:“是,是,奴,奴婢這就說,說!是太子妃,是太子妃跟前的,的,劉,劉姑姑,要,要奴婢守在這裏把風,說是見到有貴人朝這德慶宮來便,便叫奴婢快跑進去回,回話。”

太子心念一轉便知這裏麵有蹊蹺,回頭對懷慶公主說道:“怕是靖安小丫頭的小姑子遭了罪。”

遂又轉頭威嚴地問道:“可是楊安人在裏頭?”

“是,是,是的!”小宮女麵色蒼白地趴在地上,一點都不敢抬頭看向兩個攆子上的貴主子。

“哼,一個小小宮女但敢見太子不跪,發配浣衣局!”太子手一招,示意抬著攆子進德慶宮。

那小宮女癱軟在雪地裏,任有雪花落在身上,望身那雪中尊貴的明黃色,高興地流下了眼淚,細細聽去方才知道,她正喃喃自語:“多謝太子開恩,多謝太子開恩。”

在浣衣局她還能活下去,可是掖庭宮裏的酷刑隻有想不到的,沒有想得到了,那是人間地獄所在!

懷慶公主與太子到了前殿下了攆子,兩人行過穿堂正欲往後殿去,卻是聽到了木柔桑的淒慘的哭聲。

懷慶公主臉子一冷,連哼兩聲,怒道:“太子,我在宮外常聞太子妃是個賢良的,怎地會如此這般行事?楊安人可是有勒命在身?豈是能隨便處之的?”

這事兒說大便大,說小便小,端地是看誰家的後台硬了!

太子也同樣聽到了木柔桑的哭聲,若是懷慶公主不在到也罷了,便生她還說出這等話來,這不是說楊絹兒明晃晃地打太子臉嗎?

“哼!看來侄兒也是被她蒙蔽了雙眼!”

“就怕是聽了旁人的挑唆一時怒氣攻心,太子妃不至於如此不過腦子行事。”

懷慶公主扯了太子的臉子又給了他一塊遮羞布。

太子哪裏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木柔桑是楊子軒這個探花的嫡妻,而楊子軒又是劉大儒的二弟子,木柔桑後麵還有靖安郡主與左府,他用膝蓋想都知道這事兒不能就無聲無息的了了,總有人要承擔這些人的怒火,懷慶公主這話便是意有所指。

“太子將來是要坐上那大雄寶殿的最高位,而朝廷有一半是文人為官......”懷慶公主說到這兒便停下來了,後麵的話不用說太子也想到了。

他感激地說道:“謝姑姑提點。”

楊子軒身為探花在文人中一枝獨秀,而劉大儒跺跺腳文人界要抖三抖,若是這事被有心人利用,隻怕他這太子之位都坐不穩了。

太子心中怒火翻騰,暗罵楊絹兒愚不可及,隻會拖他的後腿,若不是看在忠義侯與楊子軒的份上,哼!

再說木柔桑聽到腳步聲急而快,便知是救兵來了,便哭得越發凶狠,怒目瞪向楊絹兒,快步走到她跟前壓低了聲音罵道:“你以為你是誰,就你德性,這長相,連給我嫂嫂倒洗腳水都配!”

“賤人!來人,給我把楊安人拉下去狠狠地打!”

楊絹兒心中最恨的是什麼?便是靖安郡主,小時候比吃穿,長大了搶夫君,可是她樣樣都輸給了靖安郡主,越是輸她心裏便越是不服氣,越是不服氣她便越恨靖安郡主,木柔桑的話無疑是挑起了她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住手!”太子的怒吼聲穿過屋頂,震得瓦上白雪唆唆抖落在台階,被快步行來的眾人狠狠地踏入到泥濘裏。

木柔桑背對著殿門,挑挑秀眉笑得十分欠偏,於是--

“你這個賤人!”楊絹兒最恨木柔桑這般嘲笑她,好似在笑她不過是個太子繼妃,好似在笑她連靖安郡主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啪!”的一聲脆響,木柔桑強忍著承受了楊絹兒的怒火,接著兩眼一翻,往地下倒去,暈了!

咳,木柔桑慣用的招數,百用百爽!為了挖這個巨坑,其實她也是蠻拚的。

楊絹兒傻眼了,她剛才一定是眼花了,木柔桑怎麼可能自己把臉迎上來給她打。

懷慶公主與太子不敢置信地望向楊絹兒,這個猙獰著麵孔的人是那個貌美如花的太子妃?

“啊,少奶奶,你怎麼啦!”柳姑姑的驚叫聲適時提醒了發愣的兩位貴主子。

“來人,快傳太醫!”太子在一旁喝道。

懷慶公主更是親自提裙跑了過去,柳姑姑此時已經把木柔桑摟在懷裏,咳,故意露出木柔桑那半邊被扇紅的臉。

她一手抱著暈過去的木柔桑一手怒指楊絹兒,哭道:“太子妃,奴婢是少奶奶的姑姑,一心一意要追隨少奶奶,太子妃何苦為難咱家少奶奶呢?嗚嗚!”

好嘛,柳姑姑也是不省油的燈,立馬把槍頭對準楊絹兒。

懷慶公主伸手摸了摸木柔桑的臉,當年她及笄還是自已親手給她戴的簪子,扭頭喝斥道:“太子妃這是打本宮的臉?”聲音冷冷的在殿裏飄蕩。

楊絹兒頭皮一緊,這才想起木柔桑及笄一事,傻了眼的望著這一幕。

劉姑姑在一旁忙道:“公主,先前是楊安人罔顧規矩,目中無人,藐視皇族,怒罵太子妃,並非有意要冒犯了公主。”

“閉嘴!”太子臉都氣得發青了,他現在恨不得一把掐死她,斥道:“一個小小宮婢,也敢在本太子麵前隨意說話,誰給了你的膽兒?你是太子妃身邊的貼身宮姑姑?”

“奴婢是,還請太子明鑒!”劉姑姑腰兒板得直直的,她相信殿中的宮女們可以作證。

懷慶公主暗中捅了一下柳姑姑,她得了暗示忙跪到太子麵前把實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