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給木柔桑反對的機會,怒氣衝天的叫人進來把柳姑姑拖出去,打狗看主人,楊絹兒這是拐著彎要打木柔桑的臉,此言一出,心中暢快無比!
“且慢!”
木柔桑急得站起來大喊!柳姑姑與她雖說是主仆,但是柳姑姑真的像是一位很和藹的長輩,教她如何在這古代立足,教她如何為人處事,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都是柳姑姑在一旁幫襯著她。
楊絹兒此舉,意在斷她一臂!
“安人可還有話說?你的奴婢可是冒犯皇家天威!”
話語裏有著濃濃的警告意味,她不介意拿木柔桑開刀,必竟自己是大周朝唯一的太子妃,雖然是繼的!
木柔桑也知自己情急之下魯莽了,一雙精靈耳抖了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楊絹兒可是不知她有功夫,耳聰目明是必須的!
眨了眨一雙水眸,擠出兩滴鱷魚淚,大哭道:“太子妃,你何苦為難我這個小小安人呢!以前在家中時,我待你如同親妹子,隻不過是一件小事沒順了你的心,你如今卻是喊打喊殺,嗚嗚,我不活了!”
楊絹兒一時傻愣住了,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一向溫婉的木柔桑喊哭就哭了,而且這聲音大得如同擂鼓。
哦,木柔桑拿帕子揉了揉眼,虧得她在空間裏準備了十條八條的辣椒水帕子,如今這眼淚一下子就向小溪流水嘩啦啦的流......
“太子殿下駕到,懷慶公主駕到!”
就在這時,正殿前門傳來小太監的聲音,木柔桑眨巴眨巴水眸兒,烏黑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接著就瞧見她拿帕子又擦了擦眼角,嗚,媽蛋,這帕子上灑的是朝天椒的水,辣死她了!
原來,懷慶公主是被靖安郡主鬧醒來的,無奈之下隻好叫來宮女侍候著換上公主官服,這才踩著雪花子打著盹兒去了皇宮。
勤政殿是當今聖上批立朝政的地方,也是當今聖上養病的地方,這裏不似旁的宮殿金碧輝煌又或是花正香脂正濃,勤政殿相對而言卻十分簡樸,走進來唯一能聞到的隻有墨香,更多的是彰顯了皇家的大氣與低調。
懷慶公主懷念的打量著這個暮色沉沉的宮殿,當年,她的父皇便是在這裏與世長辭,臨去前還在批閱折子她步履沉重地隨小太監往後殿的寢宮行去,如今,她的兄長卻要一步一步去追尋父皇的蹤跡了。
去那虛無飄渺的地方,尋找先皇的蹤影!
懷慶公主緊了緊自己身上的大紅鬥篷,是那樣的鮮紅、刺眼!她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傷感地說道:“又下雪了!”
她父皇臨終那一天,也是滿天雪花飄零,是在哀唱又一代明君的凋零。
拋開這些心思,她隨著小太監進了寢宮。
宮殿內夜明珠的光芒灑在各處的金物上,熠熠生輝,有一絲脫塵的意味!
當今聖上正身著明皇寢衣,半靠在龍床上,下身蓋金龍盤雲軟絲被,而身邊正坐著一端莊的妃子,其身上的貴氣耀人眼眸,正是蘇瑞睿的親娘,大周朝的淑貴妃。
聽到衣裙磨擦的沙沙聲,淑貴妃最先轉過頭來,見是懷慶公主過來,憔悴的臉上噙起一絲笑意,頓時如同清蓮盛開,清香嫋嫋!
“臣見過皇帝哥哥,見過貴妃嫂嫂!”
懷慶公主隔三差五的進宮,又是當今聖上的唯一親妹子,自是與兩人更親近。
當今聖扭過頭來,一雙灰敗的眼眸裏堆滿了真心的笑意,抬起一隻灰白的手向她輕輕招了招,笑道:“快過來讓哥哥瞧瞧,朕家的懷慶也長大了!”
“皇帝哥哥,人家都是有兒有女了好吧!”
懷慶強忍淚水故做嬌憨的翻白眼,天下間,她也唯有在當今聖上麵前,才會露出公主的真性子來,不是高高在上,隻是親妹妹在哥哥麵前該有的撒嬌。
當今聖上卻很不以為意,仍舊笑道:“再有兒女卻也是朕心中永遠長不大的懷慶啊!”
懷慶公主小當今聖上十六歲,是先太後在三十多歲“高齡”產下的唯一嫡公主,可以說是當今聖上抱在懷裏長大的,當女兒般疼寵著。
“皇帝哥哥!”懷慶公主壓下心中的酸楚,不高興地撅起了嘴!
淑貴妃心中歎氣,麵上卻附和著當今聖上,笑道:“皇上,公主出嫁多年,這直脾氣到是一點都沒有變。”
“朕的親妹子,誰敢逼她改脾氣?”當今聖上一雙灰敗的眼裏有了幾絲神彩。
懷慶公主今兒是為木柔桑而來,但也不能開口就求人吧!她見自家哥哥今日瞧上去精神了些,便道:“皇帝哥哥,靖安聽說你不大愛進食,便去民間尋了一種叫雪梅冰球的方子,做出來的東西酸酸甜甜很是開胃。”
盡管懷慶公主與當今聖上感情深厚,卻十分無奈的隻能獻上方子,至於自己親手做吃食,還是免了!宮中的人最擅長拿這些做文章。
淑貴妃低垂的眼中精光一閃而過,複抬起頭又變成了那個端莊、賢淑的貴妃娘娘。
“皇上,可是得好好賞賜小靖安啊,你瞧她嫁了人都惦記著你!”
大概是今日今到了懷慶公主,當今聖上心情十分好,便道:“依了你,朕知她嫁的是個普通男子。”
他說到這兒又望向懷慶公主,笑道:“懷慶,莫要怪朕啊!可惜靖安不是生在普通人家。”
聲音裏有著濃濃的愧疚與無奈,身為皇上也不是事事順意。
懷慶公主答道:“皇帝哥哥,你莫要多想,說來,靖安這婚事我卻是極滿意,雖然木槿之不過是普通學子,卻是一心一意待咱們靖安,原本家中還有個長輩給的小妾,自娶了靖安後卻是把那個小妾供養了起來。”
聽了這話連淑貴妃都不得不動容,目光不著痕跡的看了眼當今聖上,心裏隻餘苦笑,後宮佳麗三千有餘,貴妃隻有一位,便是一般妃子也隻能得四位,而她們所仰望的男子卻隻有一位......
“好,不愧是咱皇家的子女,就該如此霸道!”當今聖上忍不住大笑。
想了想,遂又道:“即然他待靖安如此用心,是該獎賞獎賞他!”
“皇上,你可要看好了才賞哦,不然臣妾不依!”淑貴妃轉了轉一雙媚目笑道。
“哦?可是靖安私下裏買通了你?”當今聖上隨意的問道,可是話裏的意思......
淑貴妃好似沒有聽出來,又道:“哪裏,便是今日懷慶公主不提,臣妾也會說,皇上可還記得劉大儒?”
見他點點頭,接著說道:“劉大儒有三位弟子,一位是咱們睿兒,一位是忠義侯家的楊承德郎,另一位,便是靖安的夫君了。”
當今聖上望向窗外不語,半晌後才吩咐道:“傳朕旨意,封國子監木槿之為正三品昭武將軍!”
待一旁的太監聽命離去,他方才說道:“懷慶,朕知你心思,昭武將軍雖是散階,卻也足以抬舉他了!”
懷慶公主心中十分感激,再也忍不住哭道:“皇帝哥哥!”
“朕自知時日無多了!”他擺擺手示意懷慶不要再說下去,又道:“不過是一句話罷了!”
木槿之有了這個正三品的散階職相當於有了一道護身符,以後便能平步青雲了,懷慶公主還是為了靖安郡主著想,隻是想把小兩口留在眼前看顧著,可憐天下父母心。
懷慶公主討了這個旨便不好開口直言木柔桑之事,便隻陪著當今聖上撿些小時候的事說,到是哄得他心情舒暢了。
正在懷慶公主暗思用何借口去東宮時,外頭太監來稟,說是太子過來探望了,這話卻是叫她心中一動。
“皇帝哥哥,今兒可是個好日子,咱一家子都湊一塊了!”
當今聖上笑而不語,隻是眼角上的笑意卻是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太子進來後懷慶與他互相見過禮,落定方才開口問當今皇帝身子骨如何,又進了何食,吃了多少諸多關心的話。
眼見時候不早了,懷慶公主笑道:“皇帝哥哥,可還記得禦花園後頭的那片梅林?”
皇上聞言臉有意色,笑道:“怎地不記得?你小時候太調皮了,瞧見人家喜歡梅花,便要在花園裏栽梅花,後又瞧見水仙好看,便叫人弄了個琉璃房專門養各色水仙,結果呢,總是弄到一半就扔一邊了,當時母後可是沒少頭疼你!”
“說來,到最後,就隻留下了這片梅林,還是因為母後當年愛極了那紅豔豔的一片,在大雪裏好似火一樣耀眼,說是大雪天瞧著,卻是心裏暖烘烘的,皇帝哥哥,我與太子一起去摘些回來可好?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懷慶公主笑意盈盈的轉頭問當今太子。
“姑姑如此有心,侄兒自是應該陪著,也好摘些回來哄得父皇開心,床前盡盡孝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太子雖然貪財,卻不是那等子拎不清的人,不過是順著懷慶公主遞來的梯子,在當今皇帝跟前表現自己是個孝子。
皇帝見兩人一唱一合把這事兒定了,便笑著揮揮手道:“正好朕也泛了,你們倆個自去玩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