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大哥房裏的事,咱還是不要議論的好,免得母親知道了,少不得要訓我等一頓。”
“怕什麼,那都是我娘說的,她還說,好在嚴姨娘有了身子,等她頭三個月坐穩了,我娘打算把她挪到我哥的主院裏,讓她在西廂房裏養著,說是那處住著更舒坦。”
真舒坦嗎?怕是為了膈應蘇婉兒吧!
“嗯,母親自有安排,想來是覺得那屋子的風水好吧!”她可不會幫蘇婉兒趕狼。
“說得也是,小嫂子,你幾時給我添個小侄子啊?”楊絹兒盯著她扁扁的肚子一陣猛瞧。
木柔桑狐疑地打量她,不知楊絹兒這話裏的用意,難不成是侯夫人派人來試探的?臉上有些不自在的笑道:“這孩子也是隨緣的,該來的時候,便是我們不急,他也會來的。”
“說得也是,你和大嫂成親的日子差遠了,她的肚子都沒有動靜,想來小嫂子也不急的。”楊絹兒這話越發古怪了。
木柔桑並不知楊絹兒與木槿之見過麵,那兩個男人對於那日偶遇之事並未放在心上,也就未曾與她提起。
於是,她便想歪了,猜測莫不是蘇婉兒生不出娃那侯夫人著急了,不過,她也沒有打算自己將來生的娃過繼給楊子智。
“幸許那日就來了呢?這孩子都是老天爺給的,每一個都是寶,哪裏會想有就有。”她也不問楊絹兒為何,隻是順著她的話往下溜。
楊絹兒輕咬嘴唇,心中暗惱木柔桑不上道,她都提起自個兒的大嫂了,怎地就不提提她的大嫂。
“可是不舒服?”木柔桑見她臉一陣白一陣紅。
“隻是有些悶得慌,許是先前走路太快了。”楊絹兒勉強給了個笑容,手中捏了塊杏幹放嘴裏,說道:“小嫂子這裏的吃食味道真不錯,是靖安郡主從宮裏帶出來的麼?”
木柔桑並沒有多想,隻當她還是孩子心性,見了吃食便有了貪心,雖然討厭楊絹兒,麵上卻是半絲不顯,隻是淡淡地說道:“你吃的這個是宮裏頭帶出來的,也就是我娘家嫂嫂心疼著,瞧我好吃這些個不值錢的玩意兒,便去宮裏要了,為此事還若得當今貴妃娘娘笑話她,隻道她還是如從前那般子貪嘴!”
就楊絹兒這木腦殼,她大抵是聽不出木柔桑話裏有話,暗諷楊府上的人做事不地道,眼看著要過年了,這該她們這房的吃食零嘴兒卻還沒送過來,現如今蘇婉兒被胖揍了一頓,到是叫她好生出了一口惡氣。
“說起她來,靖安郡主未曾嫁人前,到是時常與我們一道辦花宴,那時候一眾閨閣女子聚在一起玩樂,到很是快活。”
楊絹兒明明就很討厭靖安郡主,覺得她這個侯府嫡女每次在宴會上都要被靖安郡主壓一頭,很是沒有臉麵,所以,靖安郡主未嫁人前,兩人可以說是死對頭。
木柔桑心中冷笑,莫不是這楊絹兒被關傻了,她又豈不知兩人勢同水火?
“吃茶吧,涼了可不好喝。”她伸手把茶盞推推。
“小嫂子,說來靖安郡主嫁人也有好些時日了,不知會不會比我大嫂運氣要好。”楊絹兒硬是又把話扯到靖安郡主身上。
木柔桑心中越發不得勁,不知這楊絹兒打的什麼主意,隻是笑道:“這個誰知道呢,左右我哥哥還在國子監念書,想來是沒有這麼快吧!”
“說得也是,男兒當以學業為重,對了,說來你嫁到我家也有好些時日了,到是曾見過你娘家的人,往後出了門子怕也是不識得的。”
楊絹兒心裏頭很緊張,又帶著些小期盼,自認容貌不差,不知那木家哥哥回去後可有想念她?
木柔桑不著痕跡的端看她臉色,半晌後才淡漠地說道:“誰知道兩夫妻是何打算,左右我哥哥是個會疼人的,我嫂嫂性子爽快利落的,我瞧著兩人的小日子過得到是極順暢。”
靖安郡主嫁給木槿之即避開了當今老皇帝的猜忌,又能歸於純樸以示天下,皇家與平民都是一家,連郡主都能落入尋常人家,不得不說懷慶公主的心思很不一般。
“我也聽大哥提起過,他說你哥哥的學識過人,很得先生喜愛。”楊子智雖然已及冠,卻是在國子監念了五六年了,依然過不了先生那關,更不要說參加什麼殿試了。
他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完全是在混日子,祭酒對於這些混混公子哥兒,罵不得氣不得,隻能吹胡子凍眼。
“哦,咱楊府隻有大哥一人,這侯爺之位想必是他禳中之物,念個書也不過是識得些字,懂些理兒罷了,又不需像子軒那般辛苦,還得靠自己博功名。”
木柔桑嘴上雖誇著楊子智,心裏卻是為楊子軒的努力而高興。
兩人有瞎扯了一會兒,楊絹兒每次拿話引她,都似扔在了軟棉花上,眼看將近午時,侯夫人打發了小丫頭喊她回家吃飯,這才戀戀不舍的抱著木柔桑送她的零嘴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木柔桑把她送出院門,眼看著她走遠了,這才臉子一冷,說道:“關門。”
又衝跟著的春染和春意兩人說道:“叫了婆子們把這處地兒掃幹淨,還有那炕席也扯了扔掉,換一個新的。”
兩丫頭忙應了,叫了婆子來打掃庭院,又喚了小丫頭把炕席換了嶄新的。
春風舀了些新銀絲碳添到炕裏,把新棉席燒熱後,這才請了木柔桑坐上去,至於楊絹兒吃過的杯子也扔了,那些未吃完的零嘴也都叫春景端去給那些打掃的婆子。
“奴婢的好少奶奶,切莫要氣壞自個兒身子。”春染得沏了一杯熱茶給她。
春意在一旁不痛快地嚷道:“呸,左一句小嫂,右一句小嫂,也不嫌寒磣人。”
柳姑姑在一旁卻笑道:“咱少奶奶卻是做的極好,那四姑娘瞧著有些小聰明,今兒登門怕是衝著什麼來的。”
春意不高興的回道:“也就咱少奶奶不把那些個吃食放在眼裏,隻是那貪樣好似是小黃見了那零嘴,小黃,你說是不是啊!”
木柔桑拿了一塊牛肉幹逗小黃跳起來玩,嘴上卻道:“你個小蹄子,這小嘴兒越來越不饒人了,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今兒上門好言好語,我總不能將她趕了出去,若那樣子且不成了我的不是了?”
“奴婢自是明白,隻是氣不過啊,你說哪有這般眼皮子淺的,依奴婢瞧,她就是聽了哪個人說了少奶奶這裏有禦製的零嘴,這才巴巴的眼饞來著。”
春意十分不爽楊絹兒連吃帶拿。
“算了,左右不過是些吃食,咱們沒得那麼小家子氣,隻是我覺得她今日來到不是為了吃食,侯府還是請得起做精致吃食的廚子,看來她是別有想法。”
木柔桑一時也想不出頭緒來,春染見小廚房的飯菜已做好,便端了上來伺候她吃了。
“少奶奶,可是要在炕上歪會子?”等小丫頭把飯菜撤下去,春染又為她沏了一壺花茶。
“行了,我這會子睡不著,你且先下去看春意她們吃過了沒有,叫她們來伺候著,你也去吃飯吧。”
木柔桑這心裏存了楊絹兒這事,便一直有捋思緒,怎樣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遂又把這事丟一旁,沒多久就忘了。
再說蘇婉兒挨了那頓揍,楊子智原是要親自登門向木柔桑賠不是,卻是被楊老太君攔住了。
“混帳,你弟弟不在家,便是有事也應打發了婆子去,或是待你弟弟從衙門回來了再說。”
楊老太君越發看不起楊子智這二世祖,在她眼裏那脾性就像極了侯夫人娘家那頭的種,這有了較比,楊老太君這心也開始往一邊偏了。
蘇婉兒現下恨極了楊子智,實在不想為他說好話,隻是......
“祖母請息怒,夫君怕是一時急切了,這事兒原就是孫媳婦的不是,還請祖母責罰。”
楊老太君雖不喜楊子智,但到底是她長孫,心中難免要埋怨蘇婉兒的小家子氣。
如今見她主動說起這事,又見她一身都是傷,心下又軟了幾份,說道:“先起來吧,媳婦,這事兒可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鬧得不成話。”
意思是侯夫人該拿出點章程來,又拐著彎兒諷刺侯夫人的眼光,挑了個什麼樣的糟心媳婦,比起那乖巧討喜的三孫媳,這長孫媳可真是上不得台麵。
侯夫人心中惱恨異常,暗中恨恨地剮了蘇婉兒一眼,說道:“自是該罰她,隻是婉兒到底是長媳,這傳出去,往後她臉子沒地兒擱。”
“小戶人家出來的就是氣心兒小!”楊老太君撩起眼皮子淡淡地刺了一句。
侯夫人算下來,是忠義侯府上一代老侯夫人哥哥的外孫女,當年老侯爺相中了老侯夫人,這才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娶了上一代老侯夫人。
待得楊老太君進門後,這一代忠義侯的婚事,便輪不到她做主,上一代老侯夫人直接定下了她哥哥的外孫女,也就是眼前的侯夫人,所以楊老太君心中十分膈應,當年,她挑中的可是自個兒娘家的堂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