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一進門便哭著跪倒在楊老太君的腳下,也不說旁的,隻是哭個不停。
楊老太君見她那樣兒實在是可憐,便心生憐惜叫了含香與生香把她給扶起來,又另叫了小丫頭打來熱水洗漱一番,尋了一件金絲孔雀羽鬥篷給她披上。
隻是瞧到她那腫了的左半邊臉不由得心裏一陣寒磣,又回頭問含香道:“打發個人去把智兒喚來,另把那跟來的兩個丫頭帶下去收拾一下。”
到底還是小兩口掐架鬧到了楊老太君跟前,侯夫人自是得了信,趕緊去了楊老太君的院子。
而木柔桑得的信兒比侯夫人還要早些,隻不過她卻依然帶了丫頭們在說笑,聽了春意的回稟後,說道:“即然祖母未曾打發人來,我等便裝著不知。”
她可不想出那個頭,大嫂院子裏的事,她一個做弟妹的憑甚知道的那般子快,這不是明擺著的她有眼線麼?
幾個丫頭忙應了,又繼續坐下來陪木柔桑閑扯,左右不過是給春意出些餿主意,故意要叼難一番小桐。
“汪、汪汪!”
“喲,我家小黃來了?!”木柔桑很喜歡小京巴。
“咦,它到是個會享受的,你們幾時給它縫了小牛皮靴?”
春染伸手把它把起來,又喊了一聲柳姑姑,另三個丫頭見她過來,忙起身讓座。
“姑姑今兒怎地過來了,你那處的碳可是夠用?”木柔桑對於柳姑姑而言,是把她看著老師待,自己的禮儀皆是有她費心思調教出來的,因此言語間也多了份敬重。
柳姑姑取下暖袖,又去了鬥篷方才笑道:“少奶奶是個心善的,你打發小丫頭送去的都是銀絲碳,哪裏不夠用了,奴婢那處若是短缺了,少不得要開口討要。”
“快坐下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木柔桑知她過來定是有事。
柳姑姑接過春意端來的熱茶吃了,覺得身子暖和了許多,遂又道:“原是擔心少奶奶好奇心重,如今看來奴婢到是放心了。”
木柔桑拿帕子捂嘴輕笑,說道:“有勞姑姑擔心了,我正瞧著樂和呢!誰叫她拿了我來做文章,給她自己貼金臉,我若是個綿軟的,怕是就此被她拿捏住了,今兒不過是給她個教訓。”
“少奶奶說得是,隻是那大少奶奶等弄明白事兒了,怕是又要來找少奶奶的茬子了。”柳姑姑兩眼炯炯有神,這是寶刀到出鞘了麼?
木柔桑心中十分好笑,嘴上卻回道:“姑姑怕是閑得慌了,你老人家不正是在教導那四個小丫頭麼,不妨考考那些人如何?我便躲個懶,坐在一旁看戲好了。”
柳姑姑正了正臉色說道:“這些事原就是貼身的丫頭們該做的,少奶奶是千金之軀,自是不該汙了你的眼。”
“少奶奶,我看姑姑早就耐不住寂寞了,巴巴的等著那些人出手呢!”春染抱著小京巴笑道。
柳姑姑回頭笑罵道:“你個小蹄子不說出來會死啊!”
若得幾個笑翻了,柳姑姑這是拐著彎兒承認自己技癢了。
“好啦,姑姑,你且說說今兒這事會如何了解?”木柔桑也不想繡花了,叫來小丫頭把東西都撤下,又上了幹果點心,再繼上一壺碧螺春。
柳姑姑看了房內幾人一眼,不甚在意地說道:“明麵上會各打五十大板,可是少奶奶莫要忘了,這是個以夫為天的朝代。”
木柔桑歡快地笑道:“這麼說來,大嫂子怕是白受罪了。”哎喲,她真的不是有意太高興了,誰叫蘇婉兒討打呢!
“這事兒雖說是郡主指示人做下的,等大少奶奶緩過神來了,怕是會想到少奶奶身上。”柳姑姑開口提醒她。
“姑姑,我就容不得我得意一番,我哪裏會不知,原想著拉攏了她,我也好輕鬆些,隻要應付好母親便好,哪成想,她立要當表子又要立牌坊,哼!”
木柔桑原瞧她是個聰明的,哪想到不過是些小聰明,真當別人都是聾子麼?
柳姑姑此次來,自是要與木柔桑等人商議如何對付蘇婉兒的,她笑道:“少奶奶,何不借了機會引了她去呢?”
木柔桑捏起一顆瓜子輕嗑,柳姑姑這話兒說得沒錯,她也想分家,不過......
“還得有機會不是麼?”現在三人之間不過是暗中下絆子,還沒鬧到明麵上來。
“少奶奶,四姑娘過來。”外頭小丫頭突然朝屋裏喊了一句。
四姑娘?木柔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到是柳姑姑冷笑道:“少奶奶,是府裏的嫡姑娘。”
“哦!”她伸手拍拍腦門子,早就忘記了還有四姑娘這號人物,隻因打楊絹兒禁了足後又被放出來,兩人之間實則沒有說上幾句話。
“真是奇怪,她怎麼來我這處了。”木柔桑嘴上還嘀嘀咕咕著,這外頭已響起楊絹兒的聲音。
“小嫂子可在?”
木柔桑扯了扯嘴角翻白眼,她可是沒忘記敬茶那日,楊絹兒還嫌棄她是個村姑呢。
“在呢,外頭下雪可冷著呢,你咋一個人跑出來了,也不帶個丫鬟子出門,仔細母親知道了,看捶不捶你!”
楊絹兒由著小丫頭把身上的鬥篷取下來,這才進了內室,柳姑姑趕緊把位置讓給她,說道:“姑娘快炕上坐,春風,快給姑娘斟盞熱茶來。”
木柔桑拿起放在小幾旁的手爐遞給她,問道:“這大雪天的,你咋不待在屋內,看把你小臉都凍紅了。”
“好小嫂,快些叫丫頭給我杯熱花驅寒,我那兩個丫頭正在後頭呢,我瞧著這雪越下雪大,一時心急便走快了點,她倆等會子就到,還是小嫂子這裏舒服呢!”
楊絹兒看看屋內的擺設,無一樣不是精致之物,不是前朝古董,便是新淘的好物什,與自己房內一比,到顯得她的閨閣寒酸了,心下便有些不高興。
她又一思木槿之是她兄長,那他家豈不是更加有銀錢?雖說瞧不起木柔桑這個土包子,但是木槿之卻是一派文雅書生,加之他又習過武,自不是那些個繡花枕頭可比,這眉眼間便多了一股子英氣。
木柔桑坐在她對麵小手托香腮,到是看得津津有味,瞧著楊絹兒一會兒眼熱,一會兒難受,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似含春?她眨了眨眼,莫不是眼花了?誰家的俊俏郎君勾到了這個二貨的心?
春風沏了一杯熱茶遞給她,說道:“姑娘請喝茶,這是我家少奶奶時常喝的八寶茶,極是香甜,想來極合姑娘的口味。”
楊絹兒與大多數姑娘們一般,皆好喜甜食,喜得她笑彎了眉眼,說道:“聞著就很香甜了。”她又揭開茶蓋吹了吹,方才喝了一小口,眼前一亮,說道:“咦,這裏麵還放了花兒?真香。”
“姑娘說得沒錯,我家少奶奶喜歡采些野菊和薔薇的花蕾曬幹了泡茶。”春風在一旁笑說。
木柔桑見她喜歡,便道:“你等會子回去時,我叫人給你包上些。”心中卻是巴不得這禍害離她遠點。
“那就多謝小嫂了。”楊絹兒挪了挪位子挨著她坐下,又伸手搖搖她胳膊。
木柔桑看得一臉呆滯,你說你一大姑娘衝一小姑娘撒什麼嬌,哦,雖然小姑娘比較早嫁人,哈!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
“咦,小嫂,你即然這樣子說了,那我就不用為之前為難你的事賠不是了。”楊絹兒根本沒啥誠意,不過是就著她的話下坡罷了。
木柔桑懶得跟她計較,左右也就這一年的光景,這楊絹兒就要嫁人了,隻是瞧她現在這般模樣,怕是不知自個兒已經內定為太子妃了吧。
“無事,吃些幹果吧,這些都是南邊的莊子上送來的。”
楊絹兒捏了一塊幹杏肉放嘴裏嚐了下,說道:“這個我也要,等會子給我再包上這個。”
“嗯,春風,把剛才姑娘瞧中的吃食都包上些。”到底是楊子軒同父異母的親妹子,她也不能做得太過,能好好處到她嫁人前就好。
春風忙應了下去忙,楊絹兒有心想開口探得一些木槿之的事,又心中羞澀不知如何啟齒,隻是閑坐在那裏與木柔桑瞎扯,慢慢的這話便扯到了蘇婉兒的身子。
“哎喲,小嫂子,你可是沒有瞧見呢,大嫂今日披頭散發的從自己院子裏跑了出來,要我說啊,瞧她那樣子,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我大哥給揍了。”
楊絹兒沒有半絲的同情,臉上掛著快意的笑容,這是幸災樂禍?木柔桑覺得自己真相了,府裏傳的四姑娘與大少奶奶交好,那都是狗屁話。
“啊,還有此等事,那大嫂可還好?”她一臉驚駭的問道,實則肚子都笑翻了。
楊絹兒並不知她已曉得,笑嗬嗬地說道:“還好吧,我聽丫頭們說跑去了祖母那裏,想來我哥是不會再打她了,嘖,也不知是不是她該了我哥的事,才被打的,可是我娘說了,她就是一隻不下蛋的母雞,光占著那窩。”
木柔桑吸氣為之一頓,不著痕跡的掃了她一眼又看向柳姑姑,果然,她家這位嚴姑姑一臉的不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