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是自己太自以為是了,以為有了空間在手就能在這個朝代橫著走嗎?是安逸的生活磨去了她當年的銳氣嗎?

“三妹妹,你向比我與大姐姐聰慧,娘親卻是越發擔心你一但認準了,便一頭紮了進去。”

劉桂香難得正經的勸她,又接著說道:“你想明白了也好,沒想明白也好反正娘是不讚成的,爹爹是不覺得有什麼,隻是娘認為終歸不是好落腳處,大家也是為了你好。”

木柔桑心中不難過嗎?那是假的,可是她還沒自認到可以把身後有硬靠山的王妃推倒。

“幹娘說得對。”她一雙波光粼粼的水眸掃過周邊眾位姑娘,一個個嬌羞似雛菊,大抵她們的心中早有成算了。

哪個少女不懷春?

蘇瑞睿那種酷酷的性格,真的是把無形的挫刀子,狠狠收割著少女們的心:“知道了,今日怕是不好過,等會兒咱們待在一處便是了。”

即已理清便不再沉溺其中,極早抽身方為上策。

襄陽王妃不可能沒有耳聞她與蘇瑞睿的事,這是要擺鴻門宴麼?

木柔桑的鳳眼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算計,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若有人敢對她動手,即便她從沒打算進這個王府的門,卻也定要叫來人吃不上狗肉還要惹上一身騷。

她不著痕跡的扭頭,見春染、春意等人遠遠的站在外邊,木柔桑伸手拂了拂頭上戴的金流蘇,春染一直關注這邊,見了木柔桑的動作忙悄悄扯了正在看戲的春意,又暗示了春風、春景留下下來守著主子,這才拉了春意悄悄掩沒於人群之中不知去向。

卻是無一人發現木柔桑剛才的暗示,即便有人看見她的動作,隻當她的流蘇發釵鬆了......

“人都來齊了嗎?”襄陽王妃明知故問。

凝香是襄陽王妃的陪嫁丫頭,也是個通房丫頭,外人都要尊稱她一聲凝香姑娘:“回主子話,所有閨閣女子都已到齊,主子,是否可開始了。”

襄陽王妃盛裝端坐在主位上,似高高在上的孔雀宣示自己驕傲的地位,冷眼旁觀一眾閨閣女子,似花園裏百花齊放,真真是爭豔奪彩。

“凝香,我是否已經老去?”她的話卻一點都不美好。

凝香微一怔,隨後急辯:“滿畫舫女子又有哪個及得上王妃呢?”

襄陽王妃勾起一絲冷笑:“是嗎?咱們王爺可不這麼認為,你看,那邊不就有一朵解語花嗎?多少年了,他從來都是把那朵花兒的事瞞得死死的。”

她痛恨木柔桑,這個長得像水蓮花一般嬌嫩的姑娘,正是豆蔻年華茂盛時,長長的指甲用力地紮進手心,一抹胭脂染上了白淨的紗絹帕子,似那不勝雪意的紅梅。

“主子?”凝香惶恐地想幫她包紮,卻又不敢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有過分的舉動。

襄陽王妃自己拿帕子放在桌底下悄悄包好,輕語道:“可有埋怨我沒有允你的婚事,反而把你送給了王爺。”

“這都是奴婢的命,自是該聽從主子安排,奴婢從無怨言。”隻當她與自家表哥有緣無份了。

襄陽王妃笑得異常嬌美,輕聲道:“你是我的貼身丫頭,自是少不了你的好處,那些婢妾又如何抵得上我身邊的貼心人。”

是在警告也是在解釋......

凝香微垂下眼瞼,收斂心神:“奴婢自小與主子一塊兒長大,自是應該陪在主子身邊。”

“很好,很好!”

襄陽王妃嫁與蘇瑞睿七年無所出,若換了旁的人隻怕早就以“七出”之無子為由休下堂,誰叫她是皇上賜婚,還有個好父親當是三公之首的太師做後台呢,好在今年六月份正好查出有了身子。

她伸手摸摸自己微隆的小腹,算算日子正是木柔桑來襄陽城之前的那會子......

凝香見她不再言語,便自行下去辦差,不時,被拘在畫舫上的眾姑娘如同出籠的鳥兒,撲騰著到處走動。

“你倆也去玩玩,這裏都是些夫人在閑聊,兩個姑娘家家的坐在這裏聽著也無聊得很。”

襄陽王妃見木柔桑與劉桂香兩人一直端著坐在劉師娘身後,秀眉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隨後又笑說兩人。

劉桂香麵對襄陽王妃完全沒壓力,笑道:“多謝王妃美意,我正欲攜了三妹妹去外麵走走,她早就耳聞王府裏的花園子是整個襄州最漂亮的。”

襄陽王妃笑得極溫柔無害:“這位便是木家姑娘?早聽王爺提起,我家的果子是由你家提供的。”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如玉珠滾盤,很是清脆動聽,隻是這話怎麼琢磨都不是那個味兒。

木柔桑想不承認都不行,便落落大方地站起來,應道:“不敢當王妃的讚譽,不過是自家園子裏產的果子,王爺見著好,便每年派人來采了些。”

沒有否認果子是出自她家,但是,她強調了,那些果子是出自木家的園子而不是鋪子,更是一語帶過這是蘇瑞睿定下的,有本是你們夫妻倆私下去清算。

眾夫人原本還有些瞧不起,以為她是商戶女,這才聽出來,原來王爺早就認識她家了,又聽了是自家產的更不當回事了,在座的夫人手上的嫁妝哪個沒有一兩個果園子的。

木柔桑轉了轉心眼兒,反問道:“王妃嚐著如何?”她敢說不好吃嗎?

“是相當不錯的味道,還真別說比別處的味道要更鮮甜四分。”

襄陽王妃都說了自家的果子是她家提供的,難道還敢說不好吃來打自己的嘴巴麼?

劉桂香見她提起果子,便笑道:“王妃有說不知,我妹妹的彩衣閣也是一處好地兒,在蜀州地界兒但凡是有些頭麵的都是知道的,還有她家舅母,哦,就是蜀州的巡鹽禦史夫人,她也瞧著不錯,與我家三妹妹合夥開了個彩衣閣,就在蜀州城內,如今大受夫人們的熱捧呢!”

木柔桑敢斷言,劉桂香是故意拐著彎兒提起她舅母,好叫這些勢利眼不輕怠了她。

“彩衣閣?我怎麼聽說這樣耳熟?”一位夫人伸手拍掌笑問旁人。

另一位夫人回過神來,回應道:“咦,我好像聽我家那小子提起過?”

襄陽王妃似乎並不知此事,她略微側頭看向凝香,見她搖頭後,便笑道:“什麼彩衣閣?難道咱襄陽城內也有不成?”

好吧,話題果斷被兩姑娘牽著鼻子歪樓了。

這可是劉桂香與木柔桑早商量好的對策,借著今日的菊花宴把彩衣閣的名頭推出去:“正是呢,也不過是我瞧著三妹妹鬧得不錯,便也纏著她在襄陽城內折騰了一個,就在書院邊的那街市上開著。”

剛才應聲的那位夫人笑道:“啊,我想起來了,王妃,我家那小子提起過,她家做的學子服不但布料好,這繡樣兒也是比旁處的好看不少,還給我家幾位姑娘買了不少。”

富貴夫人最喜歡幹嘛,無非就是聊丈夫、孩子、頭麵首飾,穿衣打扮。

“哦,一說起我也想起來了,我家姑娘也不知聽誰說那家好,也想去買兩件,不想訂製衣裙的人已經排到了兩個月後呢。”

那夫人越是瞧木柔桑越是喜歡,能自己開得起繡莊,這家底也是個不錯的,可不能小瞧了繡莊,但凡是線都要分好些種,還有各式各樣的布料,甚至有些是市麵上難得一見的。劉師娘滿意兩人的表現,雖是麵對王妃的暗中使絆,卻也不急不緩的化解,順帶的還為自己撈了不少利:“孩子們不懂事,非得鬧著玩罷了。“

好吧,到了劉師娘嘴裏,這不過是小女孩子玩過家家,鬧點胭脂水粉錢了。

木柔桑伸手捏起桌上的一朵粉菊輕嗅,心思卻是百轉千回,管她什麼王妃呢,她借機把彩衣閣推出去又能奈她何,若襄陽王妃敢明著打壓她倆人的鋪子,定會為這些夫人所不恥,那她王妃的位子也坐到頭了。

若是暗著來麼?誰怕誰啊!她家的下人不是吃素的,更何況還有劉大儒這位蘇瑞睿的恩師在前頭擋著呢!

襄陽王妃頭一次覺得憋氣,為毛?打小到大有誰給她這麼添堵的,不但要眼睜睜的看著蘇瑞睿的心偏得沒有邊兒,她設這菊花宴原本就是想叫木柔桑知趣的敗北而去。

“王妃!”她身後的宮女輕扯衣袖,提醒她場麵有些冷清了。

襄陽王妃一計未成又心生一計:“原來那鋪子是木姑娘家開的?早說嘛,咱們王府裏的衣服便都交給你們去做了。”

木柔桑卻不接她的茬,王府不比旁的府上,這裏頭見不得光的陰私還會少了去?

她堆起嬌憨可掬的笑意,卻是越發刺痛了襄陽王妃的心,恨不得衝上去撕碎她的嘴兒,卻沒有看到木柔桑眼尾算過的一絲算計。

“瞧王妃說的,我倆那麼個小鋪子哪能入得了您的眼,再說了,王妃身上的衣裳哪一件不是出自司裳房,咱家的繡娘可是比不上。”

司裳房是宮中專給主子們做衣服的,這事兒是聽楊子軒說起過一嘴。

“王妃千萬莫怪,小孩子家家不懂事,真是的,王妃的衣服哪是平常人能縫製的,自是應由宮中專人縫製華衣美服才能襯得上王妃的身份。”

劉師娘不開口則已,一開口便把襄陽王妃架上高位,高高的捧著也不與她爭,要是再與她計較,便是跟木柔桑一樣不懂事了,落了個不慈的名頭是必然的。

木柔桑朝劉桂香偷偷豎起大拇指,劉師娘這一招高啊,襄陽王妃可是無話可說了。

襄陽王妃辯不出劉師娘說這話的真意,但不妨礙劉師娘說的是事實,她伸手彈彈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是我著相了,唉,我原本瞧你們說得熱鬧,便想著也湊湊熱鬧,卻忘記了這不自在身份半點不由人,皇家有皇家的規矩,我也隻能羨慕得緊了。”

這是紅果果的顯擺麼?顯擺她王妃的身份?木柔桑十分無語,越發不想待在這王府裏,她突然想念起木槿之了,想到木槿之便又想到那個暖哄哄的大男孩--楊子軒。

“三妹妹,王妃剛說了,叫人領著我們去花園裏走走,也不枉妹妹來此一趟。”劉桂香忙伸手拉起她。

木柔桑這才反應過來,忙站起來道了謝,隨著宮女走出了畫舫,回頭再看那朱漆畫舫,隻覺得似沉悶的青石板,壓在心口喘不過氣來。

“兩位姑娘這邊請,咱王府裏的花園子可是比其他人的花園子更美上三分,這可是咱王妃的父親疼愛王妃思念家鄉,特意為她修了這個江南水特色的花園子,原本這花園子與王府有一牆之隔,後來王爺做主在牆上開了個月洞門,把兩邊都打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