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家真隻送上點玉米麵?有些不太妥吧!”春染怕村裏人說些閑話,故而提醒自家姑娘。
木柔桑微哂:“那兩人是不是皮癢癢了,敢在村子裏說我的閑話!”
轉念一想,自家的下人都餐餐有雜糧飯吃,現在木意楊家也能吃飽飯了,送玉米麵怕是不行了:“,春意,把那玉米麵,換成白麵十斤,另外再添兩段細棉布。”
她是恨木雲與木楊氏,但是在明麵上卻要做到不留痕跡,就想兩人愛財,偏生兩個兒子女兒都有銀子了,硬是不告訴兩人,叫兩人吃了一年的糠飯,然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孩子吃得嘴裏流油。
要說,木雲與木楊氏這一年對她真是恨又恨不起來,愛又愛不起來,煎熬地看著四個小的,餐餐大魚大肉,兩人卻隻能靠著點鹹菜過日子,偶爾過節了,木柔桑才發打下人送上一碗半葷的熟菜。
整個過年期間,木槿之都把木柔桑帶在身邊各處走動,到是又結交了幾位閨友,約了時間下個帖子一起喝茶看戲耍樂,這年便就過去了。
大周安樂四十年春,木柔桑交待旺財叔安置好那些長工,又撒了穀子,剛輕省下來,木槿之便要參加春闈。
這一日,木柔桑正與木槿之商量去縣城後的事,春染進來回稟:“姑娘,縣裏的大姑奶奶打發人來了,說是五日後便是娥姑娘的及笄禮,還請姑娘到時能出席。”
木柔桑伸手撫額,這一忙碌,她怎地把這事給忘記了。
木槿之見自家妹妹頭痛的樣子,便道:“唉,怕是要委屈妹妹了,縱然不喜,可在外人眼中,卻是連枝同根,不去反而落了下成。”
她伸手揉巴自己的小臉,皺眉道:“唉,大姑家的事兒真多,真叫人煩死了。”
他也不耐自家大姑的糾纏:“正好,我們也該起程去縣城了,家裏的事也安置的差不多了,哥哥的同窗昨兒送信來,說是托人在東城尋訪到了一處二進的小宅院,正是因為太小,別人家都是人多仆婦更多,便一直拖著沒賣掉,想來到是極合我倆用著。”
木柔桑對此無異議:“哥哥覺得是個妥當人就行。”
這事兒便就這麼說定了,又喚來春染、春意兩個丫鬟們交待:“你們去收拾一下,準備好去大姑家,把禮物都置備齊當。”
“是,姑娘。”兩人伺候木柔桑已久,這些事也不必她多交待,兩人自會看著辦好。
她又轉頭問木槿之:“哥哥怕是要把拾書,研墨也要帶去。”
木槿之寵溺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這兩個自是要帶的,旺貴也是要帶上,到是妹妹,年前不是拿了許多雲錦緞子回來嗎?妹妹也該多置上幾身好看的衣裳。”
木柔桑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裳,笑道:“哥哥,這不是在家嘛,穿這些棉布料子還是更舒服些,我可是為哥哥也準備了一件極好看的襖子。”
春天,天氣剛轉暖,穿薄了嫌冷,穿多了嫌熱,木柔桑背給木槿之穿背了一件長坎肩,熱了能脫,冷了披上。
他摸摸自家妹妹的小腦袋:“如今家裏越發銀錢多了,這果園子,水田裏年年都有出息,妹妹隻管梳妝打扮,去了縣城看到什麼喜歡的首飾隻管買,咱家還能使得起這些銀子。”
木柔桑笑道:“哥哥年前不是帶了不少東西回來了嗎?縣城裏的東西哪能比得上州府的東西好,這會咱們可是要給大姑開開眼界兒。”
她記得蘇瑞睿送來的年節禮裏便有好些堆紗宮花,說是宮裏剛流行上的。
第二日一早便離了家直奔縣城,再說木清溪這一頭,林家媳婦的當家的,自去年秋領了令收拾行李,便隨北上的商隊去了京裏,直到開春才回轉縣裏。
這日木清溪在花廳安排完一日的事務,剛回到正院裏,林家媳婦便高高興興的走進來:“夫人,喜事,大喜事!”
木清溪正坐在榻上,一個小丫頭正跪著給她捏肩膀,聽聞林家媳婦所言,抬頭笑道:“這年都過完了,哪來的喜事?”
林家媳婦腆著臉上去揮開小丫頭,親自上前給木清溪捶肩膀:“夫人,您是貴人多忘事,咱當家的,從京裏回來了。”
“哦~!快叫他進來回話。”木清溪喜上眉梢,這年剛過完便聽到這樣的好事情。
有那機靈的小丫頭聽到此話後,早已打起簾子,把林家媳婦的男人請進來。
林福是林家媳婦的丈夫,生得到是皮膚白晳,隻是凸起的顴骨破壞了這種美感,一雙褐色的小眼珠子亂轉,精光閃閃:“見過夫人,恭喜夫人。”
木清溪樂得嘴都合不攏,拉著林家媳婦的手輕拍:“快把你當家的扶起來,哎喲,這一路風餐露宿到是辛苦了,人也是瘦了不少,好在,瞧上去這精神頭兒還不錯。”
林福是個精明的人,不然也不會為自家置下一份不薄的家業:“托夫人的洪福,這一路上就是去的時候,奴才不太適應那邊的冷天,開春回來,越往南走越暖和,又是隨了商團,到也沒吃什麼苦,好在沒有辜負夫人的期望,把事兒都辦得妥妥當當了。”
她等的便是這句話:“可都問清楚,仔細了?”
林福很肯定的點頭:“回夫人話,在京城打聽忠義侯府不難,但是打聽這侯府裏的事兒,很是費了一番手腳,這個侯府的夫人,是當朝正四品事府劉少詹事家的嫡長女,而劉少詹事現總管太子東宮內外庶務一事,嫁予忠義侯,僅生有一嫡子。
而夫人要奴才去查的楊少爺,在家排行,行三,上頭有一個嫡出的哥哥便是侯夫人所出,還有一個庶出的姐姐是侯夫人的陪嫁丫鬟所出,隻是那陪嫁的丫鬟是個命苦的,卻是在生這位庶小姐時難產死了,到是比嫡長子還要早出一個時辰。”
木清溪聞言眉頭微皺,後又想到反正楊子軒是庶出,大不了將來分家,自家多給女兒一些體已銀子。
“那這楊少爺的境況如何?”
林福覺得這侯門真不是人待的,他一個下人更是清楚裏麵的陰司事務:“回夫人的話,楊少爺乃是僅有的庶子,他家姨娘在他年僅六歲時便去逝,聽說這位姨娘是侯爺在邊關時所娶,因為當時救了本縣專做米鋪生意的劉老爺的爹爹,便做主把自家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了他。
不想在邊關無事,到是等到那位少爺六歲時,這位侯爺班師回朝,回府沒過多久,這位姨娘便去逝了,說是身子骨弱,經不起長途一路顛波,又加上在回程感染風寒,便一命去了。”
木清溪一聽,便知這其中的起因,原本還想著把自家女兒嫁予他,現在又有些犯難了。
林家媳婦朝自家男人使了個眼色,林福暗中點頭笑道:“主子,這又何犯難,聽說,那楊子軒常年都待在他舅舅這裏,一應的讀書念字都是這位劉老爺請人來教的,想必不似那位侯府世子,愛私混於帷帳中,又喜與那些優伶耳鬢交接。”
木清溪心中一驚:“你是說侯府世子好分桃?”看來楊子軒是個聰明的,這樣在外麵即避開了侯夫人的陷害,又躲開了侯府世子拉他進那斷袖圈中。
“夫人,這種事可是暗裏的,隻怕是根子都要爛掉了,何不先瞧瞧呢,看那楊少爺離弱冠之年尚早,如今婚事也不曾定下,依奴才瞧著,怕是個自已會拿主意的。”
木清溪搖搖頭:“隻怕到頭來還是由那侯夫人定下。”
林福是個十分機靈的,瞧自家夫人臉上懨懨的,便勸解道:“夫人,何不再,今年秋,便是三年一次的秋闈,到時,那楊少爺若是沒中秀才便也作罷,那他的婚事怕是好不到哪裏去了,若是中了,斷沒有那侯夫人一人說了算,那個世子算是廢了,若是這楊少爺能中個秀才,侯爺麵上有光,怕是會要重用他,更何況還能接受恩蔭,如果他再往上努力些,這就保不準這忠義侯由誰來接替了。”
她聽後臉色才稍微好看些:“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先瞧瞧再說,對了,你回頭找個機會多與縣衙的人走動走動,聽說這個新來的縣令,不但年紀輕,還長得方正,正巧,我家鳳娥不日便要及笄許人家了。”
她這話可是很奈人尋味,縣令與木鳳娥能扯上什麼關係,無非就是好嫁給他做小妾,一般新上任的縣令,不在那地兒待上個六、九年,是很難挪窩的,那也還得是上頭有人,若是上頭的關係倒了,輕則一輩子窩著不動,重則丟了烏紗帽。
“是,夫人盡管放心,奴才這就給夫人打聽打聽去。”
林福自然明白,這所謂的走動,無非就是要打聽出這縣令的上頭牢不牢靠,一般升遷也是順著在這州府裏往上升,不會調往別的地兒,隻有這樣,木清溪才會舍得把木鳳娥那樣嫵媚的女子嫁過去做小。
這林福辦事到也挺快,不幾日便從衙門裏的那些老油條們嘴裏套出真話來,他心中可是得意著這事兒也算辦妥了,算著木清溪能給他多少好處。
回到家裏,見自家婆娘不在,便打發屋裏的小丫頭去木清溪院裏尋她,一會兒小丫頭來回:“福哥,奴婢剛才去上房尋了,嫂子正伺候著夫人吃完晚飯,見奴婢過去了,便出來問奴婢何事,奴婢便跟嫂子說了,福哥您回來找她有事,嫂子說,您盡管往上房去,夫人已經知道您回來了。”
林福這才叫這小丫頭給自己換了一身幹淨衣裳,這才離了自家小院子往前頭的上房走去。
正走到正院的二門處,碰到了前來尋他的自家婆娘,伸手一把拽著他:“可算回來了,快走,夫人都等急了。”
不等林福多言,便急忙拉了他進了內院,門口候著的小丫頭忙打起簾子道:“夫人,林當家,和林嫂子來了。”
屋內響起木清溪的聲音:“快些請進來。”
剛出了春,外頭還寒著,兩人一進門,迎麵撲來一股熱浪,林家媳婦笑道:“這小丫頭手腳到是麻利,奴婢才吩咐上,這便把火盆子燒好端上來了。”
木清溪坐在榻邊喝著茶,聞言放下手中的茶盞笑道:“我還道真怪,這還沒吩咐下去呢,小丫頭怎知我心意,原來是你在作怪。”
林家媳婦走近,拿起竹籠子,看看盆子裏的銀絲碳,見沒有冒出煙氣這才放下心的把竹籠子罩上。木清溪坐一邊笑道:“我就說嘛,還是你最知我心,事事恭親,我實在是離不得你。”
“為夫人辦事兒,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太太,奴婢當家的已經去打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