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手捏了一顆梅子放嘴裏:“我還在念叨呢,算算時日,也該問出個所以然來了,快些給我道來。”
“是,夫人,小的這就與你細說,咱們王縣令,來頭可不小,聽說是從京裏大家族裏出來的,隻不過因為是旁枝,所以才隻當了縣令,也不過是來這裏混上幾年,好換些政績臉上好看些。”
木清溪聞言點點頭:“那這個縣令不錯,唉,可惜他已經有了夫人,不然,我還想把寶兒許過去,等過上幾年,也能成個縣令夫人。”
林家兩口子卻是不敢回話,隻是恭敬的垂頭立於下方。
林福接著道:“聽說,這位縣令爺,最是喜美眷相伴,又聞縣令夫人是個長相平常的,隻是這個夫人,卻是王家嫡枝一位夫人的內侄女,這才許給了王縣令,並非他自己所求得,而且成親十年,隻得一女,今已三歲有餘。”
這樣說了,那位王縣令對於婚事怕是不滿,便越發生起了納妾的心思,這才剛來縣裏,便已納了兩位妾室了。
那位縣令夫人自己生不出兒子,又拖過了十年,自家姑姑再能說會道,卻也不敢看著旁枝家斷子絕孫,這才襯了縣令的心思。
“夫人,何不找個機會,先叫鳳娥姑娘見上一麵呢,聽說這位現令正值壯年,又生的一副好相貌,怕是不用夫人多言......”
木清溪聞言來了精神:“這到是個好主意,咱們好好合計合計,這縣令怕是最喜美嬌娘了,哼,我到是為鳳娥尋了門好親事。”
林福腦子轉得最快:“夫人,這不娥姑娘快要及笄了嗎?聽說會有好幾個小姐妹來觀儀,不若到了下午時分,租兩條花船去河上遊耍,另叫老爺請了縣令並縣城裏有頭有臉的幾位老爺,去另外的花船上吃酒耍樂,這樣子即能拉著大夥兒與縣令搞好關係,更是能如了夫人的意,卻又不著痕跡,更不會落人口舌。”
“你說的到是有理,這河上花船遊,也不是一家兩家的,許多年輕姑娘,公子都愛耍這一套,成,這事兒交給你去辦。”
木清溪喚來貼身丫鬟,撿了五兩銀子,其中一兩是賞給他這段時間跑腿的費用,另外四兩是租花船並吃食之用。
木柔桑提前五日來了縣城,牛車進了城,木槿之挑起簾子對趕車的旺貴喊:“去城東主街第一個茶肆。”
接著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這才對木柔桑解釋道:“我同窗已經派人約好了,今日上午在那裏等著我們,吃過東西我們先去看看那宅子,至於大姑那頭,等我們安置好了再打發下人投貼子。”
她也覺得這樣合適,那個便宜大姑天天隻會把眼睛盯到自家侄女身上,打的什麼主意大家心中門兒清。
“這樣最妥當,況且,房子相看好了怕是還要好好的拾掇拾掇,這可是要發不少時間,可是哥哥要溫習功課......”
木槿之笑道:“這個不礙事,咱們今年又不是一直住在縣城,有的是時間收拾院子。”
木柔桑想了想:“是我著相了,哥哥言之有理,等相看好了院子,不妨先把外書房收拾妥當,也好給哥哥溫習功課。”
“嗯,有了地方,咱村裏的幾個夥伴也可以有個落腳處,聽說,每年縣考時,縣裏的客棧都不夠住。”
十裏八鄉,也有不少學子趕考,這些趕考的又拖家帶口的,多半有丫頭小廝們伺候著,縣城也不過是比鎮上多了幾條主街,不似後世的繁華程度,客棧也不是幾多。
這樣一聊之間,牛車已到茶肆,旺貴把車車趕到路邊停好,這才稟報:“少爺,姑娘,已經到了地兒。”
坐在車外的研墨一個跳下車拿著小登子放好,拾書已經幫忙打起簾子,木槿子彎腰走出去站在車上:“妹妹,咱們先下去休息一下,天沒亮就起來趕路,一路顛簸可是勞累了?”
“好啊,正好我也有些渴了。”
木槿之先下了車,春染隨後,她站在車邊垂手等著。
春意這才出了車內站在外麵替換了拾書,木柔桑鑽出車棚子,一路搖搖晃晃站起來才發現有些頭暈目眩。
“姑娘,小心!”春意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回頭朝春意笑笑:“好長時間沒有出門了,一時有些不習慣。”
木槿之一旁急問:“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妹,生怕她再像以前那樣窩在他懷裏,出氣多進氣兒少。
木柔桑對上他擔憂、急切的雙眸,輕笑道:“叫哥哥擔心了,無事,隻是太長時間沒有坐車了。”
木槿之見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其他到還好,便放下心來:“若是不舒服可得跟哥哥說。”
她心中暗笑,自已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舒不舒服哪能不知道,嘴上卻安慰他:“哥哥不必憂心,我們去裏麵休息一下。”
木槿之小心的扶著她下了車,研墨與春染兩人早已去裏麵打點好。
這時研墨過來回稟:“少爺,姑娘,挑了一處臨河的位置。”
木柔桑不覺高看了他一眼,這茶肆是開在馬路邊的,馬車經過可是滿天灰塵,就算有席簾擋住,也不可能全部擋了。
木槿之察覺到自家妹妹心中必有疑問,一邊進茶肆一邊解釋:“昔日,我們去遊學,當時我與同窗貪圖美景,卻是好那窗邊之位,不想,卻是吃了個大虧,後來,他便學乖了,不再挑靠著路邊的窗子坐著。”
“想必哥哥是吃了不少灰塵吧!”
他伸手摸摸鼻子,再抬頭望望天,他這是被自家妹子笑話了?!
兩人進了茶肆找地兒坐好後,木槿之便打發研墨去把那位高姓書生找來。
木柔桑正坐著喝茶時,研墨已領了一個高瘦穿著普通的書生過來,她立即明白木槿之為何信任此人了,連巧婦都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是無縛雞之力的窮家書生。
木槿之先與那人高姓學生見禮,又介紹了自家妹妹,這才招呼人坐定:“高公子,先坐下來喝口茶,我同妹妹一早趕過來,還沒來得及吃早飯,高公子若不嫌棄也一同吃一頓。”
木柔桑給自家哥哥點32個讚,說得極是有禮卻又不落了高姓書生的臉子。
“春染,去問問店家可有什麼吃食,挑幾樣合口胃的端上來,高公子,不知你對吃食有何講究。”
高姓書生忙道:“隨意,隨意,姑娘自管請便,這茶肆是縣城裏的老字號。”
木槿之一聽笑道:“哦,不知高公子可有推薦的?”
高姓書生眼前一亮,心下一動,這兄妹倆衣著不凡,想必也是那有錢人家的主子,何不借這機會滿足一下自己的口福。
“久聞這茶肆的醬牛肉是一絕,不光是十裏八鄉的達官貴人,就是那州府的富貴之家,也時常有派人來這裏訂購這醬牛肉。”
木柔桑聞言衝立於一旁的春染遞了一個眼色,一會兒,小夥計端上來一大盆子醬牛肉。
她頓時覺得天上好多烏鴉飛過,難道她要用小手捧著塊大牛肉不停的啃食?
木槿之好笑的看了自家妹子一眼:“這牛肉怎地還帶了骨頭?”
“木公子有所不知,等會兒小夥計還會拿刀把這些牛肉剔下來,連著這骨頭的肉最是活嫩不過。”
哦,原來如此!
小夥計隨後又端上兩大碟肉包子,木柔桑回頭對自己的丫鬟們說:“你們幾個不必在此一直候著,小夥計,給她們幾個另起一桌,食物上一樣,等會兒一起算帳。”
春意笑道:“這回托了高公子的福,咱們也能嚐到這縣裏的一絕了。”
“可不是,春意這丫頭說得對,咱們今天若是沒有高公子指點,怕是要錯過如此美食了。”
木槿之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木柔桑心中很滿意,這出一趟遠門,人情拿捏到很恰當,可見所學不少。
飯後,木槿之聽了高姓書生的話,打發研墨去官伢行請人,自己這一行人卻是趕著牛車一路逛去了小宅子。
中間看到好看的玩的,吃的,木槿之盡管招呼拾書給木柔桑買回來,見高姓書生看傻了眼,笑道:“我隻有這麼一個妹子可以疼,恨不得把全天下好吃的,好玩的都給她尋來。”
高姓書生隻道了一聲:“慚愧!”木柔桑見他麵帶羞愧之色,猜其家中必有姊妹,隻是苦於家中生計問題......
這一路走走停停等幾個到時,那位伢儈已經等候在那裏。
“木公子,木姑娘,小的姓李,人人喚小的一聲李伢儈。”
“見過李兄!”“見過李伢儈。”
李伢儈常年與買宅子的人打交道,兩兄妹雖年紀小,又有中間人在,更是不敢去胡弄兩人。
他從懷裏掏出一長串的銅鑰匙,從中挑了半天才找出一片來,打開了院鎖,推門進去:“幾位請,這宅子是小了點,不過,到也適合簡單人家。”
木柔桑注意到那掛銅鎖的鐵鏈兒已經生鏽,想必是空出已久又無人打理之故。
他領著幾個在宅子裏轉了一圈,宅門是朝東南方向開的,進院門便是一個大的富貴花開的影壁,左邊是車馬棚子及門房處,進了二門,前院南邊一排倒座,是給小廝們住的,再過去便是南書房,南倒座正對麵大概三丈遠,便是垂花門,進了垂花門便是正院,正對垂花門便是三間正屋,兩邊各兩間小耳房,左右為東西廂房三間亦各有兩間小耳房。
穿過正屋正堂後門,有個小花園,再往後是一排後罩房,卻是留給丫頭們住的,正屋的西邊有一圓拱門,穿過圓門便是一個大的後花園,而在西廂房的南邊另開一側門,再穿過去是一個單獨的小院落,卻是用做廚房的。
木柔桑見那花園正中是一個大的水池子,邊上隨意的種著幾株垂柳,如今正吐新芽,而在西邊院牆不遠處有一八角小亭,小亭置於一片青竹中,一條青石小徑蜿蜒向前,繞池一周,又見得,這池子的周邊空地,處處種了些花草樹木,雖無人打理有些零散,卻因是早春,已春意盎然,爭相吐新芽,嫩嫩的綠色,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兩兄妹看過這宅子後,基本還算滿意,隻是需要略做些改動:“哥,你覺得這宅子怎樣?”
木槿之微著著頷首:“還不錯,就是價格太貴了些,還得去和他磨磨。”
到底是和楊子軒走了一趟行腳商,現在花錢也知道拐著彎兒砍價了。
“那哥哥去同他說說,看能不能少些,剛進院門時,我有留意到那門鎖都生鏽了,怕是有很長時間無人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