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子衿拉著兒子的手,天色微明中,兒子的臉依然那麼俊美帥氣,怎麼看也看不夠。
“兒子,這次你不會再離開了吧?”宮子衿握著兒子的手,失而複得的心患得患失。
尹天石搖了搖頭:“我再也不會離開了,媽,以後我會盡量每天都回家來陪你,不會再讓你那麼孤單寂寞了,這麼多年,幸虧你身體還好,如果你要是有什麼,我一定無法原諒自己。”
宮子衿含淚微笑:“傻孩子,你忘了你媽是個醫生嗎?如何保健養生我可很在行的,你不用擔心我,放心去做你的事,有空就回來,沒空媽也不會怪你。”伸手又輕輕撫摸兒子的臉,“我兒子這麼有本事的人,可不能天天陪著我這個老太婆在家裏養老啊。”
宮子衿當然知道兒子是什麼人,也知道他在做些什麼,隻是兒子一直沒說,所以她也就一直不提。
這次兒子離開了五年,她心裏萬分牽掛日思夜盼,但知道兒子並非常人,又深知他品性,所以盡管一直杳無音信,外界輿論各種猜測,她仍堅信他一定會回來。
正是因為這樣的堅定樂觀,所以雖然孤身一人卻仍然過得有條不紊,每天都會把兒子的房間收拾得幹淨整齊,就想著說不定哪天他就回來了,隻是想不到這一等就是五年,但她還是不問,她知道兒子不僅僅屬於這地球,不管他去了哪兒,隻要他回來就好。
母子倆握著手說了好一會兒話,天色已大亮,宮子衿看了看窗外,對兒子說道:“你好不容易回來了,在家歇會兒,媽去買菜去,今天可要好好做點兒好吃的給你。”說著就要起身。
尹天石拉住母親:“媽,不用了,你別累著了。”
“累啥?”宮子衿笑著嗔道,“媽這是高興,你很久沒吃過媽做的菜了,也很久沒陪媽一起吃飯了,我一定要多弄點兒好吃的才是。”站起身來就要走,又被尹天石拉住。
“媽,我陪你去買菜吧。”尹天石站起身來,母親的話讓他有些心酸,想要盡力彌補這些年來缺失的陪伴。
宮子衿一聽,十分高興:“好啊,那當然好!”
“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尹天石走進自己的臥室,將一身的皮甲幻化成一套極不合身的寬大衣褲,頭發也耷拉下來,油膩膩地遮住額頭與眉毛,一副深度近視的黑框眼鏡,淩亂的胡茬擋住了十分好看的唇形,他重又變回了那個看起來木訥老實的尹天石。
走出房間,宮子衿看到一愣,隨即無奈地笑道:“這樣的裝扮真是難看,可惜了我兒子那麼漂亮的外表,不過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你不那麼引人注意,唉……”
尹天石陪母親走出家門,忍不住便向隔壁的院子與房子看去,破敗的院落與蒙塵的樓房,一看就是久已無人居住。
明知如此,他仍不禁向她曾住過的那個房間窗口望去,窗內的簾幔雖朽,卻仍然隨風輕輕飄動,而曾立在窗前的那個女孩兒,早已將這裏徹底忘記……
巨大的悲哀與痛苦自心底無法抑製地彌漫開來,無數無數的珍貴回憶,如今還銘記在心的,隻有他一個人了。
瑰朵使用水遁術很快回到洞中,打開飛船艙門時,隱約聽到裏麵有人聲,她忙跳進艙門,走進後艙一看,不禁冷冷一笑,囚仙艙中的四個人都已蘇醒過來。
一頭紅色長發的璞妍一看到她,立刻臉色一變,大聲問道:“瑰朵,你已把我們帶回原星了嗎?”
汩餘與虎隱都不動聲色地看著瑰朵,而身材壯碩的宿莽則有些沉不住氣,雙手往水晶罩上用力一拍,狠狠地瞪著她。
“原星……”瑰朵輕輕歎了口氣,看向他們四人,“原星已經消失了。”
璞妍大吃一驚,汩餘與虎隱二人眉頭微皺,隻有宿莽瞪大眼睛,大聲叫道:“你什麼意思?”
瑰朵看了宿莽一眼,不疾不徐地說道:“飛船即將進入星係時,原星就忽然在星圖上消失了,不但如此,我的飛船還遭到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差點兒墜毀。”
璞妍驚愕萬分:“怎麼會……你確定嗎?”
還未等瑰朵答話,汩餘忽然開口說道:“能讓我們看一看星圖嗎?”
汩餘身形頎長清瘦,麵如傅粉,白眉白發,唯一對眼眸漆黑如墨,卻神光流轉,格外奇異誘人,尤其說話的語聲極其柔和悅耳,令人一聽便覺心中喜樂安寧,甘願俯首帖耳再聆其音。
璞妍立刻便向汩餘望去,一臉驚愕之色盡去,唇邊隱隱帶笑,眼中難掩傾慕。
瑰朵卻冷冷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點頭道:“好吧,你們也是原星子民,有權知道有關原星的事情。”
瑰朵將四個囚仙艙挪到了前艙的艙壁上吸附住,正對著那麵顯示屏,她觸開控製塔,點開星圖,找到原星所在的星係,看著顯示屏上顯示的星圖,她自己也不禁有些驚訝:“星係裏的秩序又有變化,看來原星的消失對整個星係影響很大。”
宿莽緊貼著水晶罩,對著顯示屏看了又看,焦急又吃驚:“原星呢?難道原星真的消失了?”
一直沉默未言的虎隱忽然說道:“這星係,真是原星所在星係?”
他一襲黑色長袍,膚色如炭,五官與汩餘十分相似,隻是一對眼眸白若玉瓷,似無任何神光,卻又說不出的神秘,神色冰冷,說話語聲更是滲人的陰寒。
瑰朵冷冷看向他,並未答話。
璞妍看著星圖,不禁搖頭,神情失落:“這的確是原星所在星係,隻是……隻是為什麼會這樣?”
璞妍與宿莽都是經常在星際間穿梭往來的神捕手,自然對星圖十分詳熟,虎隱一聽,便不再言語。
瑰朵看了看星圖:“如今原星已消失,誰也無法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能出現那麼巨大的衝擊波,改變了整個星係的秩序,我想……”她忽然盯著汩餘與虎隱,“這樣的威力,在原星上也沒誰了。”
虎隱猛地白眼一翻,瞪向瑰朵。
汩餘眼中神光一閃,問道:“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瑰朵冷冷一笑,無懼地盯著汩餘與虎隱二人:“沒什麼,隻是猜測而已,如今知道真相的,隻有當時在原星上的人,但可惜得很,這些真相都隨著原星以及所有的原星生命一起灰飛煙滅,成為永遠無法揭露的秘密。”
璞妍倒吸了口冷氣,這時她才真正想到原星上那些無數的生命,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母星已徹底毀滅,宿莽猛地一拍水晶罩,狠狠地歎了口氣。
汩餘與虎隱當然明白瑰朵的話中之意,仔細想想,也許真相真是如此。
他們二人一直被聞褚與十侵極為重視,言語之中經常有將二人視為改變原星未來的關鍵人物,隻是想不到為了保全他二人,為了改變原星的未來,聞褚與十侵竟會甘願犧牲自己,做出如此破釜沉舟的驚天決斷。
汩餘與虎隱二人心中大為震動,既難過又慚愧,互相對視一眼,皆是極為複雜的眼神。
幾個人沉默良久,汩餘忽然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把我們放了吧。”
璞妍眼睛一亮,忙看向瑰朵道:“對啊,既然原星已經不在了,你還囚禁著我們幹什麼,快把我們放了吧。”
瑰朵看了看他們,慢條斯理地說道:“隻要還有原星人,原星律法就存在,你們犯了這麼重的罪,還想逃脫懲罰,怎麼可能?”
汩餘與璞妍一時無語,宿莽有些生氣,不經意側頭一看,注意到艙門是打開的,皺了皺眉,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把我們帶到哪兒來了?”
瑰朵看了看艙門外,說道:“這裏是地球。”
“地球?”璞妍有些驚訝,“你把我們帶到這裏來幹什麼?”
“現在已經無處可去,隻好在星際間流浪,到哪兒都是一樣。”瑰朵說道。
“既然這樣,何不找個合適的星球重建原星,總好過四處流浪沒有歸宿。”虎隱忽然陰陰地說道。
瑰朵看向虎隱:“又去毀滅一個星球的生靈嗎?這樣的事,你們已經做過一次了,我不會讓你們再有機會做第二次。”
汩餘輕聲一笑,他的笑聲極有魅力,如清風般溫潤雅淡,引得璞妍忍不住又向他看去。
“你懂什麼?”汩餘唇邊一縷微笑,似不屑似清傲,“如今的迦魯星雖再無生命跡象,但幾萬年後,磁場將會漸漸趨近於原星的狀態,來自宇宙恒星的輻射也會隔離至理想狀態,到那時,迦魯星便成為可以供原星人生存繁衍的星球,這樣有何不好?隻不過迦魯星太小了些,並不算很理想的宜居星球。”
瑰朵聽得眉頭直皺,眼泛怒光:“既然不理想,你們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汩餘唇邊微笑愈深:“做個試驗而已,等找到最為合適的星球時,才能保證一出手便成功,你當我們倒轉一個星球的磁極,是很簡單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