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朵越發憤怒:“為了滿足一己私利,你們就拿一整個星球的生命來做試驗,難道你們認為,新的原星就該建立在無數屍體堆疊起來的星球上嗎?”
虎隱一對白眼斜睨瑰朵,冷冷說道:“那些都是低等生物,生存能力極差,毀滅反倒是一種解脫,再說,我們也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是為了整個原星的未來。”
瑰朵冷笑了一聲:“你們以為,所有原星人都跟你們想法一樣麼?”眼睛斜看向璞妍與宿莽,“可惜我就無法像他們那樣乖乖歸附於你們,所以,你們的偉大理想還是留著在囚仙艙裏慢慢打發無聊的清醒時光吧。”說著,就伸出手想將囚仙艙推回後艙。
璞妍一對赤色秀眉緊皺:“難道你想把我們一輩子關在飛船裏?”
瑰朵微微一愣,向璞妍看了過來。
璞妍是赤鐵血族之人,擅長禦火之術,是經驗豐富的神捕手,生得卻是媚姿豔逸,一襲胭脂紅軟羅煙紗長裙,蜂腰處緊係一縷金絲絛,襯出婀娜曼妙的玲瓏身段,一頭火紅色長發雖在頭頂束成馬尾,卻仍不服帖披散開來,如火焰般飛揚肆意,容顏豔麗如渥丹,秀眉深赤,眸若紅榴。
宿莽趕緊幫腔道:“她也沒資格處置我們,觸犯律法之人都是交給長老決議,豈能由她隨意處置?”
瑰朵不以為意道:“隨便你們怎麼說,反正我就是不會放了你們。”
璞妍一對紅寶石般的眼眸瞪著瑰朵:“就算我們被囚禁,也不該一直關押在飛船中,既然你不肯放我們,那就該給我們找一個安寧幽謐的靜思之所,以便我們靜思悔過,坦然受罰。”
瑰朵沒好氣地笑了,她當然知道他們是在故意為難,所以也故意說道:“你們清醒不了兩天就又會沉入虛無之境,所以有沒有靜思之處,好像對你們來說都沒多大意義吧。”輕哼了一聲,眼睛一翻,轉身走出艙門,懶得再理會他們。
向洞內走去,在那個水池邊坐下,洞裏十分幽靜,鍾乳石上緩緩滲出的水,好半天才會滴落到水池中,滴答一聲在山洞裏輕輕回響。
瑰朵手支著下巴,安靜下來仔細想想,似乎確實不該一直將他們關在飛船內,這次來地球還不知要滯留多久,反正眼下是絕無要走之意,不如就找個隱蔽的地方將他們安置下來,就如同原星,也會有靜思悔過之所,專門安置觸犯律法之人。
她抬頭看了看洞內,這裏的空間明顯比前麵要寬了很多,略呈圓形,這個水池就占了一大半的地麵,水池對麵的石壁內凹成弧形,壁上一條條一縷縷的,滿是碳酸鈣沉積而成的石幔,這裏光線更為陰暗,隱秘幽閉,倒不失為一處很好的靜思之所。
想好了,站起身來,飛回艙內,那四人好像正在低聲說著什麼,見她一來就都閉口不言。
瑰朵走過去,在璞妍那個囚仙艙外壁上輕輕一按,解開吸附鎖定,將囚仙艙置於自己的雲團之上。
“你要做什麼?”璞妍一驚,忙問道。
瑰朵瞟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不是鬧得最凶嗎?所以讓你第一個。”
說完便扶著囚仙艙飛了出去,來到水池邊,打開吸附裝置,讓囚仙艙吸附在水池對麵的石壁上。
璞妍吃驚地透過水晶罩向外四處打量,問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瑰朵抄起手看著她:“你不是想要一個靜思之所嗎,難道還不滿意?”
璞妍這才明白她的意思,打量著四周,一時無語。
瑰朵懶得理她,又去將那三個囚仙艙都弄了出來,吸附於石壁之上,這才說道:“好了,你們就慢慢靜思悔過吧,抓緊時間哦,恐怕明天你們就又要沉入虛無之境,想靜思也靜思不了了。”說完,就轉身向洞外飛去,不想再理會他們。
囚仙艙的金屬部分與飛船內壁的金屬相同,內部自帶光源並透射出來,所以倒給這個陰暗的洞內帶來了一些柔和的光亮。
四個人都在打量著洞內的環境,這洞內四處都是碳酸鈣沉積而成的鍾乳石、石筍、石柱、石幔還有石花,形狀奇特多姿,色彩間雜各異,有的似玉柱撐起洞頂,有的像雨雲倒懸空中,有的仿佛滔滔翻騰的白浪,各種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滿洞水光瑩潤,奇彩紛呈。
宿莽看得有些呆了,喃喃道:“這裏就是地球嗎?”
虎隱冷笑一聲:“這不過是地球上一處彈丸之地而已。”
汩餘緩緩說道:“這個星球曾是原星先祖最為看重的移民之所,青銅血族上一世的正負磁極雙生為了改造這裏的磁場環境,甚至不惜耗盡自身所有能力而亡,隻可惜即便如此,這裏始終不適宜原星人繁衍生息。”不由輕歎了口氣。
璞妍一直看著汩餘,眼裏無法掩飾的愛慕之色。
當初原星派遣她與宿莽去迦魯星追捕汩餘與虎隱,她一見汩餘,便似給他攝去了魂魄一般,再也無法自拔,又心知自己這般動情也是犯了原星大忌,於是乖乖地便棄械投降,甘願從此永遠追隨。
宿莽也是赤鐵血族之人,天生大力,身形魁梧,渾身肌肉虯結,擅長禦電之術,頭腦卻十分簡單,見璞妍被收服,又被巧言善辯的汩餘幾句話一說,便也稀裏糊塗地跟了他們。
璞妍見汩餘輕聲歎氣,不禁焦急,問道:“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被囚禁著嗎?汩餘,你見識博大,胸懷高遠,當初既然可以收服我與宿莽,自然也能收服那個自以為是的小丫頭,你為何不試一試呢?”
汩餘轉眼看向璞妍,微微一笑,眼中神光流轉,看得璞妍一陣意亂情迷。
“我現在已被囚禁在囚仙艙內,那小丫頭話都懶得跟我們多說,我又如何可以收服她呢?”汩餘微微搖頭。
“那我們該怎麼辦?”宿莽重重一拍水晶罩,焦躁道。
虎隱白眼一翻,咬牙說道:“總要想辦法脫困,絕不能虛耗了這一生,血父不惜破釜沉舟也要保住我們,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們身上,絕不可辜負了他們的犧牲。”說完向汩餘看去,二人四目相交,心底都是一般心思。
汩餘微微蹙眉,身在囚仙艙中,沒有了任何能力,這樣的清醒頂多維持一天多,就又會沉入無知無覺之境,等到醒來時又不知是何時何地了。
瑰朵不願再理會那四人,坐在洞外發了會兒呆,一個人覺得十分無聊,又不知尹天石何時返回,想來想去,幹脆四處逛逛。
她駕雲直升上高空,心想這樣應該不容易被人發現,四處逛了逛才發現,其實根本不用升這麼高,這裏是十分荒僻的高原所在,幾乎杳無人煙,四處峰巒起伏,綿延不絕似乎沒有盡頭,尤其一片紅色峰岩起伏處,方圓百裏入眼皆為褚紅色岩土,再無其它顏色,看起來更是荒僻怪異。
她好奇地往下降了些仔細查看,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扭頭看去,隻見一架形狀奇異的飛行器正自遠處迅速移近,她忙又往高空處升去,還好那飛行器飛得很低,幾乎貼近山頂飛行,所以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
瑰朵低頭看了看那飛行器,知道這應該是地球人類操縱的東西,覺得不好再待在此處,於是轉身飛走。
那飛行器其實就是一架黑色的輕型民用直升機,機上除了駕駛員,還有兩名乘客,寧獨幽與奚曼吟。
舷窗外,是一片幾乎看不到盡頭的紅色高原,光禿禿的峰巒此起彼伏,千溝萬壑卻都幹涸無水,不要說完全看不到一絲人煙,就連植物的影子都看不到一縷,十分奇詭特異,如果不是直升機的轟鳴聲不斷,真的會讓人以為來到了天外星球。
來之前,寧獨幽便覺得此處最為可疑,著重囑咐一定要仔細尋找,所以現在他一直緊盯著舷窗外,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奚曼吟也專注地看著另一邊的舷窗外,在直升機的緩慢盤旋中,仔細查看著那些褚紅峰岩下的深溝絕壑。
這兩年她陪著寧獨幽幾乎跑遍了大江南北,所到之處都是偏遠荒僻之地,深入搜尋探查,尋找著黑甲天神的足跡。
一開始,養尊處優的奚曼吟十分不適應這樣日曬雨淋風餐露宿的艱苦,寧獨幽雖經常抱怨連天,卻一直把她帶在身邊,艱苦的環境中,兩人似乎終於有了一種同甘共苦相依為命的感覺,彼此都需要對方的陪伴。
時間一長,奚曼吟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她開始變得越來越能吃苦,身體也不再那麼嬌氣,皮膚也曬黑了許多,而寧獨幽也看起來黝黑健壯了許多。
奚曼吟回頭看了看丈夫,最近她經常會這樣想,也許隻有在這樣的境況下,他們才會像是真正的夫妻,相互扶持攜手並進,也隻有在這樣的境況下,丈夫才像是生活又有了目標,重新做回正常時的他,而她自己也像是終於有了目標,找到了生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