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姑
奶奶聽見齊泱喊，趕忙出來看是家裏幾個孩子來了，招呼著去屋裏吃葡萄。
二叔坐在奶奶的炕沿上，看孩子們進來站起來，齊泱幾個喊了聲“二叔”也沒有問二嬸齊澐為什麼沒有回來，齊瀠端著茶幾上的一盤葡萄說：“奶奶，我們去小叔屋裏吃了啊。”
奶奶答應了，說：“齊泓在屋裏看電視呢，你們過去一起玩吧，等會咱們一起去你二爺爺家。”
齊泓看了快要一暑假的電視了，這回正歪在沙發上看動畫片，看哥哥姐姐們都來了趕緊爬起來拉著齊瀠坐到沙發上，齊瀠說：“過幾天我家裏要弄個輔導班，你也來吧。”
齊泓疑惑的問：“啥叫輔導班？”
齊瀠說：“你管啥叫輔導班，叫你來你來就是了，到時候我天天陪你玩哈。”
“好吧，到時候你一定要陪著我啊。”
正說著聽見院子裏有動靜，齊泱看見是小姑小姑夫來了，手裏大包小嘟嚕的提著好些東西，趕緊跟幾個孩子說了，大家一起去院子裏接著小姑小姑夫。
小姑是齊爸這一輩人裏最活潑開朗的一個了，容長臉細眉杏眼，一笑眼睛就眯起來看著格外可親，因著工作的原因看著很是幹淨，小姑夫瘦長的身材，架著一副金絲眼睛，符合齊泱印象中大夫的形象。
小姑當年上的是衛校，畢業之後在f城人民醫院做護士，小姑夫也在那家醫院，是個兒科大夫。小姑夫家是濱海，在f城讀的醫科大學，畢業就留下了，兩口子都很喜歡孩子，自家有個男孩，跟齊濤一般大，每年暑假都是姥姥家住一段時間奶奶家住一段時間，這次沒跟著一起來估計就是去了奶奶家。
看見一幫侄子侄女過來小姑笑的眯了眼，把手裏一個大方便袋子遞給齊泱說：“拿著，你小姑給你們買的零食。”齊泱接過袋子交給齊灩，又接著小姑夫手裏的東西，提著往奶奶屋裏走。
超市最大號的袋子裏裝滿了薯片蝦條之類的零食，齊泱笑著說：“小姑，謝謝啊”
“喲，我這大侄女學會客氣了哈，當年我帶著你在f城逛大街你非要買這個買那個，不給買就哭的別人都看我的時候也沒有見你客氣啊。”
“哎呦，小姑，那都是什麼時候的老黃曆了啊，那年我才幾歲啊，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您還說，再說當心長皺紋啊。”
小姑摸著自己光滑的臉說：“你小姑我天生麗質難自棄，哪裏有什麼皺紋啊。”
姑侄倆說的是小姑剛畢業那會，齊泱有五六歲，非得跟著小姑在f城住幾天，小姑帶著去街上玩，齊泱看見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想著要，小姑手裏錢不多，不想買齊泱就站在人家門前哇哇大哭，齊泱記得上大學了去醫院找小姑，經曆當年事情的小姑的一些同事見了她還會笑嘻嘻的說齊泱當年的糗事。
小姑夫站在一邊微笑著看姑侄倆鬥嘴，奶奶聽見動靜早就從屋裏走出來，看隻有倆大人，問：“豆豆沒來啊？”
小姑夫叫了一聲“娘”然後說：“豆豆去他奶奶家了，過兩天我去接回來再送到這來。”
奶奶一邊連聲說著“好”一邊往屋裏讓小姑兩口子，齊泱提著小姑夫帶來的禮物跟在後麵，看齊灩幾個還站在院子裏就說：“你們帶著東西去小叔屋裏吃吧，等會走的時候我去叫著你們。”
齊泱進門的時候看見二叔跟小姑夫坐在沙發上，奶奶跟小姑坐在炕沿上，小姑拿出兩身衣服對奶奶說：“娘，這是我給您跟我爹買的衣服，跟前幾年一個號碼，我覺得穿著應該還可以，您先試試吧。”
奶奶接過小姑遞過來的衣服，用手著涼滑的麵料，說：“俠啊，你跟小陳掙那點工資，還得養孩子，以後別給我跟你爹買衣服了，我們衣服都夠穿的了。”
小姑叫齊建俠，小姑夫叫陳閩生，小姑聽奶奶這麼說，趕緊的說：“娘啊，買這些衣服能花多少錢啊，你閨女我從小穿了多少你買的做的新衣服啊，現在給你買那是應該的，買了來了就得穿哈，可別再壓箱底了。”
看奶奶沒再說什麼，小姑就跟二叔說起話來。
“二哥，我可是好幾年都沒有見過二嫂了，咋今年又沒來啊？”
“你二嫂工作忙。”二叔幹巴巴的解釋著。
齊泱注意到奶奶輕輕的拉了小姑衣袖一下，小姑快人快語的，又占著理，奶奶是怕小姑說的太痛快了讓二叔在小姑夫麵前沒有麵子。
齊泱看奶奶的動作，趕緊說：“小姑，咱們去那屋吧，都好久沒有見你了，咱去好好說說話唄。”
說著就拉著小姑的手往小叔屋裏走，小姑看這樣，沒再說什麼，跟著齊泱就出來了。
到了屋外小姑低聲說：“哼，這家裏的事就好像不是他們家的事似的。”
齊泱說：“小姑，咱娘兒們好久不見了，見了麵就圖個高高興興的，你非得弄個給你添堵的做什麼？”
小姑笑著罵了一聲：“你這個小猴子，什麼時候學的這麼刻薄了。”
小猴子是齊泱跟著小姑在f城待了那幾天小姑的同事們給取的外號，起因就是齊泱趁小姑跟幾個同事聊天的功夫“蹭蹭”的爬上了醫院裏的一棵大樹，小姑不知道啊，看孩子不見了邊哭邊找了好長時間，還發動了很多同事幫著找，最後還是齊泱自己下來才算是找著，那些同事哭笑不得，就給齊泱取了個外號叫“小猴子”
聽著這個遙遠又熟悉的外號，齊泱眼裏一陣發酸，眨了眨眼睛，使勁咽了口唾沫，說：“小姑，你還記得這些事情啊？”
小姑理了理齊泱的齊耳短發，說：“我怎麼能忘記呢，你從生下來我就看著你，看著你長到那麼丁點，一下子不見了，嚇得我好長時間都做惡夢呢，夢到你不見了，急得我就醒了。嗬嗬，一晃這麼些年過去了，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齊泱低著頭，努力眨掉眼裏的淚水。
小姑笑著說：“還不好意思啊，那次要不是找你你小姑夫還不認識我呢，你那些阿姨叔叔們還說你是我們倆的媒人呢。”
齊泱還是低著頭，囊著鼻子說：“那也沒有見你們倆來謝媒人。”
“喲，這還蹬著鼻子上臉了。”
齊泱嘿嘿一樂，說：“小姑，我估計我得去f城理專上學了。”
“那不是個專科學校嗎？”
“理專師專合並了，今年第一年有本科。”
“那好啊，離我近，離家也近，多方便啊，到時候你吃夠了食堂我就給你做好吃的改善生活。你看你小姑我多好啊，你這還沒去呢我就先想著給你改善生活了。”
齊泱搖著小姑的胳膊說：“你不對我好還對誰好啊，咱倆都好了那麼多年了，肯定得越來越好啊。”
小姑用食指點著齊泱的腦門笑著說：“沒大沒小。”
姑侄倆正說著，大姑兩口子騎著摩托車來了。
大姑是爺爺奶奶的第一個孩子，五十多歲的年紀，嫁到齊家村南麵七八裏的一個村子裏，家裏的表哥已經結婚，還沒有孩子，表姐前年考上了南方的一個大學，大姑父頭腦靈活，農閑了就倒騰點農村使用的竹竿煤炭之類的，看大姑兩口子提的東西就知道大姑家日子過的很是紅火，兩隻宰殺幹淨的大公雞，一箱子牛奶，摩托車的車筐裏也是滿滿的，齊泱跟小姑趕忙上前幫著拿東西，車筐裏一塊挺大塊的豬肉，齊泱提起來掂了掂，怕不得有十斤。
跟大姑大姑父打招呼的空，齊灩跟幾個孩子也出來了，親熱的叫著大姑大姑父，大姑把手裏提的一個方便袋遞給齊泱，說：“這點葡萄你去洗了帶著弟弟妹妹們一起吃吧。”
齊泱笑著說：“謝謝大姑。”
接著又問：“表哥表姐怎麼沒來啊？”
大姑說：“你表嫂娘家有結婚的，你表哥帶著去了，你表姐前兩天就回學校了，說是學校組織社會調查。”
奶奶這時候出來了，看大姑兩個人來了又把齊泱剛才的問題問了一遍，聽完大姑的回答奶奶悵然的說：“孩子都大了，離我也越來越遠了。”
該來的都來了，時間也快要到飯點了，齊泱招呼著幾個孩子去二爺爺家，大姑小姑兩家人提著給二爺爺的禮物，跟著爺爺奶奶也一起往二爺爺家裏走去。
二爺爺家來了很多的客人了，這次看樣子得安排四桌，爺爺他們一輩人一桌，爸爸他們一輩人得兩桌，齊媽他們妯娌姑嫂一桌，齊泱這幫小孩子一桌，正在安排著，院門又響了，齊泱看是一家人進來的，不是很熟，聽著小堂嬸低聲嘀咕著：“他們怎麼來了？”
齊泱問：“小嬸，這是誰啊？”
小堂嬸撇撇嘴說：“你建雲姑姑家的。”
齊泱恍然大悟，二爺爺其實有三個閨女的，這個建雲姑姑是二爺爺最小的閨女，嫁在本村，不過這個堂姑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留下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