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相見亦難

毓晨宮

“沛淨,事情辦得如何?”

沛淨將王太醫帶了上來。

“回皇上,毒是姚貴妃下的,王太醫已經招了。”

蕭北辰咬著牙,臉上雖然看不出任何不同,但是從他攥緊的雙手可以看出,蕭北辰是真的十分憤怒。

“不必來回了朕了,沛淨你親自去,賜死。”

沛淨不言其他,點頭。

“王太醫,拖出去,扔到狼苑。”

王太醫一聽要被扔到狼苑,嚇得腿都軟了,急忙求饒。

“皇上饒命啊,老臣都是被逼的,皇上明鑒啊。”

蕭北辰冷哼一聲,示意沛淨將王太醫拉出去。

雀雲宮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沛淨還未走進雀雲宮,便聽見姚貴妃在裏麵唱歌,姚貴妃的歌聲處處透著幽怨,此時,姚雅歡在此處唱詩經,思念自己愛的人,倍感淒涼。

在未被封為貴妃之前,姚雅歡的歌聲也堪稱北齊一絕,更何況,北齊素來以歌舞著稱,姚雅歡平日裏盛氣淩人,但是此時落了難,也頗讓人憐惜。

“姚貴妃,奴婢奉皇上之命,前來,送娘娘一程。”

姚雅歡此時一身白色衣裙,不著半分裝扮,看起來格外不同。

“我都已經知道了,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皇上不愛我,我已經想開了,既然皇上不愛我,我也沒必要讓自己痛苦,死了也好,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死了就不會再痛苦了,沛淨,給我毒酒吧,我不想死的難看,下一世,我再也不要遇上這樣的一段孽緣。”

沛淨一點也沒有想到今天的姚雅歡會這般不同,沒了平日裏的濃妝豔抹,也沒了平日裏的囂張跋扈,溫順靈透,其實,姚雅歡何嚐是個狠心的人,隻是,她愛上了不該愛上的人罷了。

遞過一杯毒酒,沛淨靜靜的看著她。

姚雅歡繼續開口唱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當最後一個字唱完之後,姚雅歡將毒酒一飲而盡,酒杯落地的那一瞬間,沛淨清楚的看見了姚雅歡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

沛淨吸了一口氣,出了雀雲宮。沒想到,宮中分為最高的姚貴妃,也會落了個如此下場。

毓晨宮

“都辦妥了?”

“是,辦妥了。姚貴妃沒有掙紮,也沒反抗,她隻是不停的在唱著一首歌。”

蕭北辰擰著眉頭。

“歌?什麼歌?”

“姚貴妃她在唱詩經中的《鄭風子衿》。”

蕭北辰愣了一下,想到了從前,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姚雅歡也不過十歲,她是在母後身邊長大的,從小就喜歡跟著自己。還整日裏說長大以後一定要嫁給自己。那個時候,她特別喜歡唱歌,終日唱著詩經中的《鄭風子衿》,自己還笑她不知羞,她卻說我就是喜歡北辰哥哥,怎麼樣?回想起來,她好像自從被封為貴妃之後,就不曾再唱過歌了。

“朕,是不是做錯了?”

沛淨不語,蕭北辰笑了笑。

“朕,沒有錯,朕是真龍天子,朕怎麼會做錯,朕心愛的女人隻有一個,朕憐惜她隻不過是因為還念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朕隻愛琳兒一人。”

歡顏樓

月色正濃,景萱睡不著覺,獨自立在窗邊看著月色,不知多久之前,她也是立在窗前,看著南瑣的月色,身邊還有著自己愛的人,如果自己能夠早日放下仇恨,自己是不是就能夠跟泠翕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自己是不是就不會跟自己的孩子丈夫骨肉分離。冷笑一聲,關了窗戶,準備就寢。

突然間,門外一陣聲響,景萱雖然沒了武功,但是耳力還是不錯的,在聽見聲響之後,景萱急忙起身,朝著衣櫃後躲去。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黑衣人站在窗前。那人蒙著麵,看不清容貌,景萱隨手拿過一把短刀,這把短刀是景萱用來防著蕭北辰的,沒想到竟會在此刻派上用場,自己從未想過會有人夜闖歡顏樓,也從未想過蕭北辰會不派任何人來把守歡顏樓,一時之間有些心慌,自己現在不再是以前的景萱了,自己不會武功,也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黑衣人進入房間以後將麵巾拉了下來,輕輕的喚道:

“萱兒。”

躲在衣櫃後的景萱在聽見男子的聲音之後,手顫抖了一下,短刀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景萱邁出步子,顫抖著聲音道:

“泠翕,是你麼?”

男子轉過身,那眉眼冷峻,身材高挑,不是泠翕是誰?

“萱兒?”

“泠翕,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泠翕快步上前,一把抱住景萱。

“是我,是我,我來找你了。”

景萱的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了。

“史書上說你死了,我不信,我不敢相信,你終於來找我了,為什麼,為什麼你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你,我一直希望你能來接我,你為什麼才來?”

景萱的情緒有些激動,所以說起話來語無倫次。

泠翕將景萱抱的更緊了。

“萱兒,是我不對,是我的錯,我應該早些來找你的。”

景萱抹了一把眼淚。

“你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泠翕將景萱眼角的淚水拭去,輕輕的笑著。

“我,去了柔然,找了柳芷煙,也去了邊塞,還去了很多地方,你知道我,我的心一直都放不下,我怕,這一年來,我從未真正的放心過。我怕你出事,怕你不想理我,怕你原諒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

景萱點頭,他真的可以體會這一路以來,泠翕走的有多麼的辛苦,雖然泠翕隻用短短幾句話帶過,但是景萱知道,他這一路走來,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他是皇子啊,出身高貴,又養尊處優,如何能受得了這些?

“萱兒,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