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葉嫋嫋睜開眸子那一瞬間,一絲與往日裏截然不同的情緒瞬間湧上心頭。
眨了眨那雙沉醉的桃花眸子,葉嫋嫋有些舍不得睜開,卻在刹那間變得清明起來。
“慕容清風!”摸著自己身邊空蕩蕩的,葉嫋嫋的心突然漏了一拍。
若是那個人不在了……
臉色在頃刻間大變,葉嫋嫋作勢就要掀開被子起身,卻被一道帶著三分笑容的聲音頓住了手裏的動作。
“丫頭,醒了?”來人從屏風外麵走了進來,一身白色錦服,一手背於身後,一手執著書卷,墨色的發在他進來的那一瞬間飄起一絲,不似凡人卻似仙。
葉嫋嫋咽了咽口水,近乎癡迷地看著眼前這個不知在何時醒了過來,如今一看便是神清氣爽的男人,嘴角動了動,“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卯時三刻。”慕容清風嘴角含笑,將手裏的書卷輕輕地擱在身邊的桌上,幾步走了過去,坐在床榻上。
隨著他的動作,那錦被便微微陷了下去,讓葉嫋嫋的心莫名的沉了一下。
“怎麼起那麼早?”葉嫋嫋喃喃問道。
“不早了。”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繞過葉嫋嫋的脖頸,將她因為剛剛太著急而起身散落在脖頸前的幾縷墨發撥回到耳朵後麵。
葉嫋嫋聽了,不禁大窘。
她這算什麼?語無倫次麼?
在慕容府裏住了那麼久,不是早就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每日都是在那個時候起來的嗎?
“我剛剛吵到你看書了?”葉嫋嫋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怎麼會?”搖了搖頭,慕容清風順手拿過一旁的外裳,“我剛好讀完那一卷,恰恰你喚我,不早不晚。”
葉嫋嫋一看,臉色一變,立馬奪了下來,蓋在了自己的身上,“我自己來。”
垂下頭的葉嫋嫋,耳根處湧起一股紅紅的顏色,羊脂玉般白淨的肌膚能夠讓人看清楚那一根根細細的紅色血管。
這樣的美景,讓慕容清風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起了身讓了地,“罷了,丫頭自己來罷,我再去整理一會兒書卷。”
說罷,用手輕輕地揉了揉葉嫋嫋的頭發,鳳眸裏有別樣神色,“也不知昨夜是哪隻小貓兒睡得迷糊得便是衣裳不解便上了榻。”
對著葉嫋嫋近乎魅惑的一笑,慕容清風瞬間轉身,白色的衣擺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
手裏捏著衣裳,葉嫋嫋的臉不禁緋紅一片,頗為壯觀。
若是讓慕容清風瞧之,定然會後悔,自己剛剛為何就要當個君子走了出去,將這一畝二分地獨獨留給了這個丫頭。
昨夜的事情,葉嫋嫋並未全部給忘了去,至少今後慕容清風的這麼一句話,她想起了許多。
似乎,自己在說著說著的時候,便在男人的懷抱裏熟睡了,他說了什麼?
葉嫋嫋不知道,她沒有聽到。
不過後來的事情,她卻是有一點點意識的,這個男人抱著自己放在了床榻之上,然後……
目光變了又變,桃花眸子裏不禁染上了一層水霧,即便二人都著了中衣,葉嫋嫋也知道慕容清風沒有在昨夜對她做出什麼,但是仍舊心裏十分異樣。
那個人的身子,好聞的味道,讓她忍不住主動靠了過去,溫潤的感覺,如玉的溫度,一點一點都讓她想要靠近,舍不得離開。
這樣的感覺,不像前一輩子,無論那人之前如何在你身上放縱,喘息,到了最後隻會給你留個一個冰冷的脊背,讓人……不敢輕易的靠了上去。
眯了眯眸子,將心裏各色各樣的複雜掩去,葉嫋嫋不禁嗤笑了一聲,暗罵自己糊塗。
她為何要將慕容清風同那個人來做對比?慕容清風在她的心裏是那般的好,那個人怎麼能夠比得上他的其一?
將自己整理好,剛剛套下鞋子,葉嫋嫋坐在銅鏡前打理發絲時,慕容清風的身子再度出現在了銅鏡裏。
“丫頭,換上女兒裝。”慕容清風眯了眯鳳眸,聲音溫潤而低沉。
“什麼意思?”手裏的金絲檀木梳子一頓,葉嫋嫋詫異地轉頭去看慕容清風。
“女兒裝。”修長白淨的手指指了指不遠處的木櫃上。
葉嫋嫋抬頭看去,便看到一件白色銀邊的襖裙。
“不,不行。”搖了搖頭,葉嫋嫋眸子裏滿是抗拒,“若是我著女裝,會有人認出來的……”
“不會。”慕容清風眸子裏閃過一絲深色,“我讓衛十二問過鄭祝昌了,他從來沒用見過你的模樣。”
“牡丹盛會之時,他見過我的,你忘了?”目光一變,葉嫋嫋抿了抿唇反問道。
“你……”經由葉嫋嫋這麼一提醒,慕容清風的鳳眸便也跟著深邃了起來,變得複雜萬分。
這個丫頭啊,可真是要讓他如何是好呢?
她跟著自己,極力的想要表現出她哪怕是跟著自己也不會扯了他後腿的目的是如此的明顯,他怎麼還可能讓她以男兒身出現在眾人麵前?
男兒身不必顧忌那麼多,便是他慕容清風都有時候甚至阻止不了她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他才寧願冒著被人發現的危險讓這個丫頭恢複女兒身份,目的隻是為了讓她能夠乖乖的待在自己身邊。
隻是這個鄭祝昌……
“你為什麼要我恢複女兒身。”捏著梳子的手有些緊,葉嫋嫋看著慕容清風想要從他嘴裏聽到一個能夠讓自己認可的答案。
然而,向來舍不得讓她失望的慕容清風卻在這一瞬間扭過了臉,“十一,進來。”
“主子有何吩咐。”衛十一的身子瞬間發現在屋裏,對於葉嫋嫋的存在,沒有一點兒詫異,聲音恭敬而平靜的對慕容清風行禮。
“鄭祝昌……不必留著了。”目光一眯,慕容清風的鳳眸裏閃過一絲嗜血之色。
但凡有點兒對丫頭有威脅的人,他都不會讓他留著的。
“是。”雖然是詫異了一下,但是對於慕容清風的命令從未抗拒過的衛十一瞬間臉色變得冷厲起來。
心裏驚了一下,葉嫋嫋瞬間抓住慕容清風的手臂,“不,你不能夠殺了他,他是完顏朝遠派來監視你的人,他現在出了事,會出亂子的!”
“殺。”仍舊是無情的話從嘴裏說出來,慕容清風的眸子沒有因之葉嫋嫋的話而起半分波瀾。
衛十一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轉頭出去。
“不,我還有法子,你不要殺他。”葉嫋嫋抬起頭,聲音變得異常的堅定。
無論如何,在這個當口,她不能夠讓慕容清風殺了鄭祝昌。
哪怕他能夠做的再如何的周全,不會讓人猜測會是他動的手,但是走了一個鄭祝昌,便還會有別的人來。
而且……
目光裏閃過一絲別樣的色彩,她記得在前一世的時候……
葉嫋嫋捏了捏自己拳頭,不若便讓她在賭一把。
“你有法子?”終究是舍不得看到葉嫋嫋臉上出現這般模樣,慕容清風輕輕歎了一口氣,轉頭問道,將衛十一揮手退了下去。
“有。”點了點頭,葉嫋嫋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不是要我著女裝麼?我應下你了,你還記得我當初……你給過我一粒藥?”
“你是說那個?”鳳眸裏閃過一絲詫異,慕容清風挑了挑眉頭,“你帶過來了?”
“帶了!”一看到似乎有希望,葉嫋嫋瞬間點頭,“我特意帶在了身上,把這個服下去,他定然會認不出的。”
慕容清風的眸子變了又變,最終點了點頭,罷了,便依了她罷。
“既然如此,我等你一刻鍾。”慕容清風抿了抿唇,起身拍了拍袍子,似乎有些怒氣,“我先下去了,你打點好後便自己下來。”
“好。”輕笑一聲,葉嫋嫋看著慕容清風點頭。
待得慕容清風走後,葉嫋嫋手指拿出剛剛的那個瓶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隨手扔在了地上。
當初慕容清風一片好心給自己帶的藥,似乎在四皇子府的時候弄丟了啊。
如今哪裏還有什麼藥呢?
隻能夠賭一把了。
咬了咬牙,葉嫋嫋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將頭發打散,著上那一身白色銀邊的襖裙。
不施粉黛的容貌如同出水芙蓉,卻又如同牡丹般華貴。
將門拉開的那一瞬間,葉嫋嫋在心裏歎了一聲,不管如何,她今日是要賭一把了。
她賭這一輩子的鄭祝昌,仍舊和前一世那樣,不會站在那個人的身邊。
“嘶——”就在葉嫋嫋緩緩走下閣樓的時候,一道道倒吸氣聲瞬間響起。
許多早起下樓用早膳的客人都瞬間忘了自己手頭的動作,一個個直勾勾的看著葉嫋嫋,眸子裏滿是驚豔。
眾人的神色,在慕容清風看來,皆是可笑,若是讓他們看到他丫頭的真容時,不知道又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公子。”突然,衛十一出聲了。
慕容清風眉頭一挑,在一桌圍著的人臉上看了過去,心頭瞬間猛地沉了下來。
怎麼回事?
猛地轉頭,慕容清風嘴角的笑容瞬間僵硬在了臉上!
這丫頭!
向來臉上難得有表情的慕容清風,在一瞬間鳳眸裏如同有毀天滅地的怒火。
死死地盯著葉嫋嫋,手指握緊成拳,慕容清風多想在此刻衝上去拉住這個女人的手回到屋裏將她藏起來。
怎麼可以……這樣胡來。
然而,不知道為何,他的步子卻是如同被什麼釘住了一般,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