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嫋嫋眸子閃了閃,繼而緩緩地點了點頭。
安懷長公主這句話說得不錯,的確如此。
況且……
垂下的桃花眸子裏,醞釀了一片風雨。
她劉貴妃當真以為這個事兒就這般過去了嗎?
“娘娘,咱們就這麼回去了?”踏出安懷長公主府的大門,嬤嬤有些擔憂的看了自家娘娘一眼,猶豫道。
“回去。”手指緊緊地抓著嬤嬤的胳膊,劉貴妃的雙眸中仿若有五分後怕,便是身子略微踉蹌,也一直往前頭走去。
“娘娘,可是您還不曾給大殿下尋思一位側妃娘娘呢?”嬤嬤歎了一口氣,還是覺得自己得提醒一下自家娘娘此次來的目的。
身子頓了一下,劉貴妃似乎清明了一點兒,目光有些猶豫,片刻後還是重新抓緊了嬤嬤的胳膊,從嘴裏吐出兩個字:“回宮。”
她不想再在這個府裏待上片刻,隻怕聽到任何一點再讓她受不了的消息,即便她在心裏對安懷長公主方才說的那句話無比的懷疑。
“是,娘娘。”嬤嬤歎了一口氣,不禁在心裏搖了搖頭。
自家娘娘這個模樣,當真是不曉得安懷長公主同她說了什麼,便是曾經娘娘聽聞陛下去了哪個新的妃子那兒,也不曾有這番表情。
罷了,既然娘娘都已經決定了,她又何必再多言,就娘娘如今心不在焉的模樣,恐怕也不好真的為大皇子殿下尋到一位能夠如何幫襯她的側妃娘娘了。
直到上了馬車,劉貴妃仍舊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仿若不曾回過神來。
“身子可有暖和一些了?”望著葉嫋嫋,安懷長公主眸子閃了閃,上前一步笑著道。
“多謝殿下的關心,已經好多了。”葉嫋嫋點了點頭,聲音清潤。
“出了這般事兒,本該讓你回府休憩的,奈何這個事兒還得你來做個見證,畢竟此事你遭受了這無妄之災,本宮也得給你一個交代,否則皇後那兒,四皇子殿下那兒,更是交代不過去。”搖了搖頭,安懷長公主的聲音莫名的有些唏噓。
“殿下。”葉嫋嫋緩緩地福了福身,目光澄澈:“若是不嫌棄,可容嫋嫋說一句。”
安懷長公主點了點頭,目光看到葉嫋嫋身後臉色複雜的女子,道:“有何話,但說無妨。”
“長公主殿下可曉得嫋嫋方才救的那個女子……已經懷有身孕?”葉嫋嫋看著安懷長公主的眸子,毫不避諱的問道。
安懷長公主一愣,眼裏飄過一縷幽色,看了看麵色隨著葉嫋嫋這句話一變的念莘,猶豫了片刻後點了點頭,“本宮知曉此事。”
“長公主殿下,那此事可還有別的人曉得?”葉嫋嫋繼續問道。
“此事,知曉之人並不多。”這句話,不是安懷長公主說的,而是走了上來一手撫著小腹的念莘。
葉嫋嫋緩緩地點了點頭,看著突然出現的念莘,眼裏沒有半分意外,“念莘姑娘的身份,恐怕識得的人不多罷,這是出自何種原因要來對念莘姑娘下手呢?”
“可是……這個事情,說不定也隻是個意外。”咬了咬牙,念莘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掙紮。
也許真的隻是那個丫頭走路不仔細被絆倒了呢?
“意外?”葉嫋嫋似乎被這兩個字驚到了一般,跟著重複了一遍,繼而嘴角勾起了一絲諷刺的弧度。
看來,她同她在屋裏說的話,她是沒有聽進去了。
雖說這個世上總是那般無巧不成書,然而,有的事兒過於巧合,不應該也讓要懷疑懷疑?
溫柔這個人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若是針對於她,怎麼也不可能會在這個當下出手,也不會做出這般讓人懷疑的舉動。
羽翼尚且未豐滿,翅膀尚且打不開,她不會采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
除此之外,溫柔行事向來縝密,怎的可能會留下如此大的把柄給人?
故而,她能夠肯定,溫柔身邊的那個流香的舉動,定然不會是溫柔的指使。
若是有旁人的指使,那也說不定。
看著葉嫋嫋三分嘲弄的眼神,念莘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裏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想要說什麼時,葉嫋嫋已經將眸子轉了過去。
“安懷長公主,此事,便請你徹查罷。”葉嫋嫋點了點頭,索性不再去瞧欲言又止的念莘。
橫豎,這個事兒於她無害,既然那人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多說。
更何況,若是能夠讓溫柔身邊的流香折損於此,那也是怪不得她的。
“嗯。”安懷長公主眸子閃過一道不知是欣賞還是晦澀的光,帶著一行人轉身朝荷花池畔走去。
遠遠的,便能夠看到荷花池畔的一堆姹紫嫣紅衣裙的女人,很是靚麗。
隻是這原本能夠三五成群談笑風生的局麵,此刻卻是有些冷清,整個場麵都仿若鴉雀無聲般的寂靜。
直到安懷長公主等人的身影入了幾人的眼,人群中才發出細微的響動。
“長公主殿下來了。”
“看著了,還有那個四皇子妃殿下也來了。”
……
流香一聽到這些話,蜷縮著跪在地上的身子頓時有些顫抖,溫柔咬了咬牙,眼裏閃過一絲冷色,卻還是蹲了下去。
“流香,你記得剛剛同你說過的話,是如何,便如何同長公主殿下說道,記得,一定要如實相告。”溫柔沉聲吩咐道。
“是,娘娘。”流香點了點頭,淚眼朦朧道。
怎麼也想不到,隻不過陪著來了這麼一場芳庭宴,本想著能夠長點兒眼界,卻最終不知怎的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
“你就是流香?方才不仔細撲過去的丫頭?”安懷長公主穿過眾人,緩緩地行至流香身旁,皺了皺眉頭道,同時看了一眼其身後朝著自己行禮的溫柔。
其實,對於葉嫋嫋的那個意外,她也並非沒有懷疑。
然而,更多的是,對於流香的主子,葉嫋嫋自身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懷疑嗎。
難道她就沒有想過,若此事並非意外,流香本要害的人就是她自己?被她救下的念莘反而隻是個幌子?
隻是,若是如此推測,也未免過於武斷與無依據,而且她自個兒本身就不曾這般說道,安懷長公主也不好同她說出這番話。
“回,回長公主殿下的話。奴婢正是流香。”流香戰戰兢兢道,還將頭重重在地上一磕。
發出的聲音,讓其身後不少人眸子一閃。
“方才究竟是怎麼回事?”安懷長公主繼續問道,並未一開始便給這個丫頭定下了那般禍心在身的罪名。
有的事情,還是得問清楚才能夠說,畢竟蓋棺都不見得能夠定論的不是?
流香一聽,目光立馬多了幾分希冀,果然自家娘娘說的不錯,安懷長公主並不會一開始便定下自己的罪。
既然這樣,那她可一定要把握好這次的機會。
“回長公主殿下的話,方才奴婢陪娘娘正在這兒上去亭子裏,娘娘說亭子中央或許景色會更美一些,隻是……隻是不知道為何,行至一半時,便突然覺得自己腳腕一疼,身子既然不受控製一般,直接倒了下去。”流香抓緊時機迫不及待的為自己說出清白。
她說的是真是假,安懷長公主尚且仍舊不曉得,但是她卻聽到了身旁之人一個個的竊竊私語。
“你的腿腳突然不舒服?”安懷長公主皺著眉反問了一句。
“是。”流香咬了咬牙,點頭應下。
“從始至終都是好好的,就那一下突然就倒了過去,這可當真是好巧兒了。”看到安懷長公主沒有阻止下麵的竊竊之語,便是有不少女子當即嘀咕了起來。
“怎的一個不舒服法兒?”安懷長目光冷冽三分,朝前緩緩走了一小步,氣勢陡然逼人起來。
“這……”流香一愣,一瞬間竟是無言以對,麵色刹那間白了三分。
“隻是突然一痛,然後身子踉蹌了一下,奴婢沒有想到會朝那位……姑娘衝過去,更沒有想到四皇子妃殿下會突然衝上來,奴婢,奴婢什麼也不知道!”流香想起溫柔的話,捏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沒有想到?”又是一陣低笑聲,幾人仿若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
安懷長公主心裏歎了一口氣,隻覺得便是眼前這個名喚流香的丫頭說的是實話,但聽起來,可著實讓人接受不來。
冷冷地朝說話的那些個人朝了一眼,安懷長公主的眸子立馬冷冽三分,而那說話的女子們,恰恰最中間站著的那位是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的二皇子側妃薛玉兒!
“這番說辭倒是說得很是順溜,就如同早已經在心裏想過一遍似的。”薛玉兒看著安懷長公主投過來的目光,先是閃躲了一下,繼而大大方方的迎了上去,且對身邊的女子說了一聲。
似乎是無心的話,卻是瞬間在眾人心裏炸開了一個雷,讓人不由將目光一個個朝溫柔身上看去。
葉嫋嫋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出聲為任何一個人辯駁,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有的事兒,她也並非是那麼想追究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