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殿下要想要包庇人也不是這麼一個法子罷。”劉貴妃看著氣勢陡然加身的安懷長公主,不怒反笑,“這事兒,本就是那個丫頭的錯。”
“瑞珠是罷?”安懷長公主似乎沒有聽到劉貴妃的話,轉頭對瑞珠點了點頭,“將這碗熱湯給你家四皇子妃用了。”
“啊?”瑞珠一愣,望著灑了一地的湯,這可還怎的用……
“瑞珠丫頭,這兒呢。”丁嬤嬤看著瑞珠疑惑的眼神,眼裏閃過一絲笑意,接過身邊小丫頭送過來的湯碗走了過去。
在走近後,看到此情此景,安懷長公主便吩咐下頭之人重新去端一碗熱湯過來。
四皇子妃?
聽到安懷長公主突然說完出來的名號,劉貴妃猛地一怔,一臉的錯愕與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眼前這個臭丫頭,囂張跋扈的人居然是四皇子妃?
“娘娘,還是先把熱湯用了罷。”同丁嬤嬤道了一聲謝,瑞珠開心將熱湯端了過來。
沒有什麼比她家小姐的身子骨更重要了。
“嗯。”看著瑞珠渴求的眼神,葉嫋嫋點了點頭。
待得葉嫋嫋喝完熱湯,劉貴妃更是冷冷一哼,“本宮道是何人呢?原來是名動一時的四皇子妃啊,四皇子妃難道想要包庇自己手下的人嗎?”
原本還以為是哪個新進宮的新人,倒是沒有想到居然就是四皇子妃。
說清楚了,這麵容身段,倒是又像了不少。
然而,便是四皇子妃又能夠如何?
隻要是同四皇子有幹係的,便都是同寧解語那個賤人有幹係的,在宮裏沒有法子出一口惡氣,到了外頭,怎麼說四皇子妃都是小輩,她能夠奈何不了她?
如此一想,劉貴妃湮下去的火焰頓時又躥了上來,抬了抬下巴,打定了主意。
寧解語,今日本宮劉好生教訓一下你的人,什麼叫做長幼尊卑。
聽到話又到了葉嫋嫋的身份,而她的身份又被自己給暴露了,安懷長公主倒是不再說話了,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否像她心裏所想的那樣。
將碗放在瑞珠手裏的托盤上,即便是想要極力去忽略身上的寒氣,仍舊是能夠感覺到這碗湯給自個兒帶來的暖意。
當下朝安懷長公主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後再望向劉貴妃,平靜道:“貴妃娘娘,嫋嫋方才已經說道過了,瑞珠她既然不曾撞傷你,又不曾碰壞你的衣裙,哪兒又要被掌嘴了?”
“丫頭衝撞了主子不必責罰?”劉貴妃哼了一聲,咬住這個不放。
“衝撞?何為衝撞?”葉嫋嫋跟著冷冷一笑,上前一步,“娘娘口口聲聲說瑞珠衝撞了娘娘,但瑞珠端在手裏放在身前的湯尚未灑,談何來的衝撞?”
莫不是她從遠遠看到,分明這是一個岔路口,走得急了撞在一處本就是無可非議的。
況且瑞珠著實未曾傷到她半分。
“你少給本宮打馬虎眼,就算是如此,她出言不遜,頂撞本宮,這又如何說道?”劉貴妃咬牙切齒道。
“貴妃娘娘。”葉嫋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唇色因方才熱湯的浸潤略微紅豔,“若是嫋嫋不曾聽錯,瑞珠隻是想要將這碗湯送回來給我再來領罰,如果貴妃娘娘這就覺得是頂撞,那嫋嫋倒想知道,這是我大金哪一條律法定下的規矩,還是娘娘自己定下的宮規?!”
不知不覺間,葉嫋嫋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越發的淩人,被她這般迫人的目光看著,劉貴妃竟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雖然步子很小,但是扶著她胳膊的嬤嬤卻是察覺到了,不禁在心裏一愣,繼而感慨,眼前的這個四皇子妃,竟然如此不簡單。
不知為何,嬤嬤心裏有種恐懼,總覺得自個兒似乎方才並不該伸出手的……
嬤嬤心裏恐懼,劉貴妃心裏何嚐不震驚?
葉嫋嫋一瞬間的主動,讓她想起來了那坐了十幾年鳳椅的寧解語。
她們都是這麼不動聲色,不急不緩,卻能夠將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而讓她更加不可置信的是……似乎眼前的這個葉家姑娘比寧解語更有氣勢!
“主子責罰還敢還嘴,本宮責罰掌嘴難道還有錯嗎?”劉貴妃不甘心地反問道。
“原來在劉貴妃的心裏還有這般定律。”葉嫋嫋輕聲一笑,搖了搖頭,“劉貴妃,不曉得你可曉得動用私刑也是觸犯了律法之行?”
頓了一下,葉嫋嫋繼續道:“還是說,貴妃娘娘在自己的宮裏經常做出如此行為,以至於忘了這是外頭?”
說完,還意味深長的往她身後的嬤嬤看了一眼。
安懷長公主靜靜的看著葉嫋嫋,宛若才剛剛認得這個人一般,一雙平和的眸子裏不知是震動還是欣賞。
“你,你休要信口雌黃!”劉貴妃一怔,手指對著葉嫋嫋,一臉的憤怒。
也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因別的緣故。
葉嫋嫋冷冷看了一眼她,回頭給了瑞珠一個安撫的眼神。
今日,休想再動她一根寒毛。
“住嘴住嘴!”劉貴妃憤怒的一喊,竟是頗有幾分歇斯底裏的模樣,“嬤嬤,給本宮掌嘴掌嘴!莫要以為你是四皇子妃就能夠如此囂張,本宮是皇妃,教訓一個下人居然被你如此說三道四,本宮要告知陛下,你,你……”
“劉貴妃,若是你今日是來本宮府裏參加芳庭宴的,本宮自是歡迎,但若是要如此無理取鬧,本宮……”安懷長公主看著越發氣急敗壞眸子都發紅的劉貴妃,緩緩地開了口。
隻是這麼一來,更是激怒了劉貴妃。
“好,好,你們一個個都如此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今日,這個責罰,本宮罰定了!”劉貴妃咬牙切齒恨恨一瞪,絕色的臉上露出幾分猙獰,快步朝葉嫋嫋走去。
望著劉貴妃抬起的巴掌,瑞珠臉色嚇得慘白,驚恐地瞪大了眸子:“娘娘,奴婢……”
擋住瑞珠要上前的身子,葉嫋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安靜地看著劉貴妃。
“住手!”安懷長公主怒嗬一聲,眼裏醞釀了幾多風霜,冷聲道:“劉貴妃若是當真下了這個手,莫說今日之事孰對孰錯,皇後娘娘會如何去想,便是陛下便第一個不會輕易饒了你!”
原本聽到前麵兩句還無動於衷的劉貴妃,聽到最後一句頓時一愣,抬在半空中的手也頓了一下。
“你說什麼?”劉貴妃轉過身,帶著幾分懷疑,幾分鎮定。
被劉貴妃這麼一問,安懷長公主似乎愣了一下,麵色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本宮說的,劉貴妃記得便是,這巴掌,你考慮是否要甩下去。”
“你說什麼?”轉過身,劉貴妃眸子裏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一步一步朝安懷長公主走去。
她剛剛說什麼?為什麼說陛下才會是第一個不會輕易不饒了她的人?
為何?
陛下如此疼愛她,她可以不怕皇後寧解語如何待她,她何時畏懼過寧解語?但她無法接受從安懷長公主嘴裏說出來的那句話。
她非弄清楚不可!
看著劉貴妃眼裏帶著幾分茫然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的身影,安懷長公主眸子閃了閃,朝葉嫋嫋看了一眼。
低低歎了一口氣,果然,那個丫頭眼裏也有了幾分懷疑。
“你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在安懷長公主身前三步之遙站定,劉貴妃輕聲問道。
若是仔細聽,竟然能夠從這個不可一世驕橫跋扈的女子話裏聽到一絲絲後怕。
安懷長公主在心裏歎了一口氣,看著劉貴妃,眼裏的光變了又變,最後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上前踏了兩步。
一道靚麗一道端莊的身影頓時靠在了一起,安懷長公主看著近在咫尺的劉貴妃,眸子定定地看著她的臉,似乎想要從上頭發現些什麼。
不是沒有被人如此端詳過,但被同為女子的安懷長公主這樣看,饒是劉貴妃眼裏都不禁閃過幾分不自在,“你看什麼?”
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弧度,安懷長公主將頭湊近了劉貴妃的耳邊,“劉貴妃,你可有聽到過誰說過這樣一句話,你的臉,同一個人的很像?”
安懷長公主的話傳近劉貴妃的耳裏,讓她嘴角瞬間勾起一絲冷笑,她的容貌,定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怎麼可能會有……
隻是這冷笑還沒有擴大,便瞬間僵硬在了臉上,愣了一下的劉貴妃眸子裏閃過一絲茫然一絲回憶,繼而整個人似乎都有些發怔。
安懷長公主不知道自己在說出這句話之時到底是為了什麼,但看著劉貴妃近乎踉蹌而返的身影,心裏卻是有了幾分莫名的滋味。
她這樣做,究竟又是為了什麼呢?
“無事罷?”走近葉嫋嫋,安懷長公主看著眼前眸子平靜,臉色從容的丫頭,不禁心裏幾多感慨。
“多謝長公主出手相救,嫋嫋沒齒難忘。”葉嫋嫋緩緩點頭,淡淡道,話裏卻是帶了三分感激。
不論如何,安懷長公主的的確確是不曾讓她今日受到劉貴妃的巴掌。
即便,自己心裏已經下定決心,定然不會讓她的巴掌落在自己或者是瑞珠中隨意一人的臉上。
隻是最後劉貴妃臨走之時朝自己看過來的那一眼,裏頭傳出來的神色,讓她心裏有幾分不自然。
她不曉得最後安懷長公主同劉貴妃說了什麼,以至於讓她如此落荒而逃。
但是,安懷長公主先前說的那句陛下第一個不會放過她卻是實實在在傳進了她的耳裏。
這句話,又是為何?
劉貴妃不該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嗎?
“無事,你這個孩子說得不錯,沒有做錯,便不必隨意低頭。”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安懷長公主頗有深意道,“不論是對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