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琛驀地驚醒過來,直接朝著一側的尹清歌看了過去,一邊的尹清歌微微一怔,抬手拿著帕子輕輕的給傅瑾琛擦著額間的細汗,輕聲道:“怎麼了?”
傅瑾琛愣愣的看著尹清歌,驀地將她擁到了懷中,心中全是後怕,從未有這麼一刻,傅瑾琛覺得這麼惶恐,好像命運既定的安排滾滾而來,他怎麼努力都擋不住。
尹清歌不知道傅瑾琛到底怎麼了,想著他這個樣子像是做了噩夢,不由的輕輕的拍著傅瑾琛的後背,輕聲道:“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不會有事的。”
過了一會,尹清歌和傅瑾琛走出帳篷外,隻見屬下的人均以準備妥當了,就翻身上馬,繼續朝著前麵趕了去。
“夫人,看樣子,我們有事要做了。”傅瑾琛驀地拉住馬韁停了下來,目光微冷的看著前麵。
尹清歌聞言微微一怔,抬頭看著遠方滾滾的煙塵席卷而來,不由微微皺了皺眉,目光極淡的看著策馬趕到麵前的一行人。
正所謂千方百計求不得,徐徐圖之反倒不求自來。
“你們都是些什麼人,為何要到此處來?”為首的一人目光微冷的看著尹清歌這一群人,狠聲說道。
“殺了他們!他們都是居心叵測之人!”尹清歌身後的許大瞧見熟人,頓時叫嚷出聲來,眼神中滿是凶狠之意。
傅瑾琛聞言眸色一沉,直接朝著許大拍了一掌,看著許大驀地吐出一口鮮血來,從馬背上摔到黃沙之上,這才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尹清歌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看著如此不知死活的許大,也實在是沒有了同情的意思,目光極淡的放在麵前的涼國之人身上,淡淡的道:“你們便是墨影吧,回去通稟你們主子,便說是涼國公主親自前來。”
“公主?”為首之人聞言微微一怔,目光極淡的從尹清歌的身上掃過,沉聲道:“你們這一隊中也就隻有你的身形像個女子,怎麼?你難道就是我們涼國的公主麼?”
尹清歌點頭,策馬上前,淡淡道:“自然。”
“不可能!”那為首之人驀地冷笑一聲,睨著尹清歌的眼神中滿是冷意,沉聲道:“休要拿我涼國公主開玩笑,談公子已經說了,我涼國公主已死,如今怎麼會又冒出一個公主來?”
“談夙?”尹清歌聞言雙眼微眯,沉聲道:“你被他騙了,本公主還好好的站在這裏。”
“真是可笑,談公子怎麼會騙我們,他可是丞相之後!”為首之人臉色一沉,顯然像是厭惡心中一直信仰的人被人給玷汙了一般,當即抬起手來,冷聲道:“兄弟們!殺了這幫人!”
說道理不聽,非要打架,尹清歌麵色微沉,看著傅瑾琛身邊的暗衛一擁而上,眼神中滿是暗色,就在兩方人廝殺的時候,沙漠中卻是驀地起風了,很快的時間內,黑色的沙塵暴就朝著這邊湧了過來。
傅瑾琛麵色陰沉,一手拉過尹清歌攬在懷裏,沉聲道:“撤!”
隻是那涼國墨影之人豈會讓傅瑾琛的人就這麼輕易的撤退,尤其是在發現他們的武功很好的時候,他們絕不會留下這樣的禍患,一心拉著他們要同歸於盡,這樣的黑沙暴一年有好多次,若是上天對他們有所恩慈,活下來也未嚐不可能。
兩方的廝殺還在繼續,尹清歌被傅瑾琛緊緊的攬在懷中,看著那越來越近的黑沙暴,不由微微皺了皺眉,拉著傅瑾琛衣襟的雙手也微微用力了一些。
黑沙暴席卷著沙漠中的一切事物,尹清歌看著近在咫尺的黑沙暴,驀地推開了傅瑾琛,傅瑾琛運著全身的內力在往前躲閃,尹清歌借著風力那麼一推,更是讓傅瑾琛極快的移開了漩渦的中心,尹清歌極快的被黑沙暴吸進去,看著傅瑾琛猩紅著的雙眼,尹清歌驀地落下了一滴淚,不知怎麼的,總覺得下一次見麵就會形同陌路了似的。
“夫人!”
黑沙暴極快的將尹清歌帶走了,傅瑾琛被風力擋著撲不到尹清歌的身邊,瞬間放棄了所有的抵抗,想著若是他也被黑沙暴帶走,或許醒來的時候,尹清歌還是在身邊的。
隻是想象總是美好的,那黑沙暴驀地換了方向,傅瑾琛摔在黃沙之中,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黑沙暴,幽暗的眸中滿是黑暗之色,隻有依稀幾點猩紅漂浮著,看起來尤為駭人。
等著一切都平息下來的時候,尹清歌也緩緩的轉醒過來,發現自己落在一處不知名的地方,尹清歌不由微微怔了怔,起身朝著前方走了幾步,就驀地愣在了原地,眼神中滿是驚色。
隻見前麵綠洲旁橫著一座城池,那城牆滿是鮮血,外麵躺著和今日涼國墨影一樣的衣服,尹清歌緩步走進去,隻見那城內滿是慘死之人,全城幾千個人無一幸免。
尹清歌看著每一個房屋,死去的人身上,都有著那一朵詭譎的彼岸花,尹清歌垂在身側的十指輕輕顫抖,不敢相信眼前的那一幕。
隻是下一刻,尹清歌看著前麵的人,神色就驀地陰冷了下來,談夙一身白衣的站在城內的一處高台之上 ,麵上帶著半麵銀製的麵具,那麵具在陽光下泛出奇怪的紋路。
談夙手中拿著一朵紅色的彼岸之花,身形微旋,涼風襲襲,長發隨風拂動,衣袂翩飛,暗影婆娑,血色為襯,恍若夢境。
尹清歌微微攥緊了手指,冷著臉走到談夙麵前,看著談夙緩緩停下身來,抬手朝著她遞過來手中的花枝,尹清歌不由冷哼一聲,直接抬手打掉了談夙手中的花枝,冷聲道:“這些人都是你殺得吧。”
談夙微微垂眸,淡淡的看了一眼落於地麵,被沾染了血色而變的更加妖冶的花枝,淡淡道:“你我幾日未見,你便隻想要問我這些麼?”
尹清歌聞言冷冷一笑,寒聲道:“你不是說你是涼國之人,你怎麼忍心對自己的同胞下得去手,你還是人麼?”
談夙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抬手摘下麵上的麵具,露出那一張半毀的容顏來,聲音幽冷的道:“我何時是人了?我自小便能得知天命,所有人都在利用我,何曾有人將我作為一個真真正正的人了?”
“同胞之人?更是可笑。”談夙抬手輕撫著自己的臉頰,手指極淡的在麵上的傷痕上滑過,笑的慘淡而又冷戾,淡淡道:“你可知道這臉是怎麼毀的麼?正是因為這些涼國之人,前世逼著我逆天改命,這才害的我變成了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
“說起來,阿念,你的命還是我給你的呢。”談夙低低的笑著,上前一步,抬手欲撫上尹清歌的臉頰,唇邊的笑意看起來十分詭譎。
尹清歌聞言一怔,旋即冷冷的後退了一步,躲開談夙伸過來的手,冷聲道:“所以你一開始說,你需要我後背的圖案來找寶藏都是騙人的,你一早就知道這墨影之處應該怎麼來。”
“阿念,我豈會騙你,我自然是需要那圖案來尋寶的,隻是那寶藏就是你。”談夙伸手點住尹清歌的穴道,伸手捏著尹清歌的下巴,冰涼的十指輕撫著尹清歌的下頜處,極淡的笑著。
尹清歌微微閉了閉眼,語氣幽冷的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談夙點住尹清歌的穴道,看著尹清歌身子軟軟的倒在了他的懷裏,這才極淡的勾了一下唇角,抬手將尹清歌攔腰抱起,淡淡道:“要做什麼?阿念,你隻需等著就好了。”
傅瑾琛神情冷戾的站在原處,剛剛閉了閉眸,身後卻是驀地傳來了一道異常的波動,傅瑾琛極快的運著內力拍過去一掌。
身後那人急急的躲了過去,叫道:“你要幹什麼?我是來幫你的!”
傅瑾琛冷冷的掃了來人一眼,然後就又收回了目光,聲音極冷的道:“你怎麼知道這裏的?”
身後的韓柯聞言身子微僵,打馬虎道:“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來這裏,是因為娘告訴我,尹清歌身中的蠱毒可以壓製,我是過來送藥的。”
“拿來。”傅瑾琛伸過手去,幽深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情緒,聲音極冷的說道。
韓柯見狀微微皺眉,卻還是將那裝著藥丸的小瓷瓶遞了過去,還未開口說什麼,不遠處的嘲風就急急地閃了過來,急聲道:“主子,前麵有發現!”
傅瑾琛聞言臉色倏然之間一變,直接就閃身朝著那邊而去,到了地方後,傅瑾琛的身子忍不住輕輕的晃了晃,這一副場景,便如他昨夜夢中之景一般,大漠孤城,殘陽如血,遍地殷紅鮮血,那遠方卻是沒有了心中摯愛之人。
嘲風捏緊了手中的東西,緩緩的走到傅瑾琛的身邊,抬手將一隻沾染了鮮血的彼岸花和一隻看起來尤其簡單的鏈子遞了過去,沉聲道:“這是在前麵發現的。”
傅瑾琛偏頭看了一眼,抬手拿過其中鏈子,想著燈會那晚,尹清歌嬌笑著站在一個攤販前選了這個簡單的鏈子,還小心的放到了袖中,心中鈍痛的厲害。
夫人,我還是弄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