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歌語調平靜的說完了這一席話,餘光瞧著尹歡顏和楚姨娘的身子抖了抖,不由勾了勾唇角,上前走到劉姨娘屍體邊蹲下去,一手掀起白布,一手拿著劉姨娘僵硬冰冷的手抬起來,淡淡道:“父親你瞧,劉姨娘的指甲裏除了被關在柴房時染上的炭黑色,外麵還有枯黃的雜草呢,而且我瞧著劉姨娘指縫中的雖有些想雜草,卻更像是荷花池中枯敗的荷葉呢。”
院中眾人看著尹清歌神色淡淡的伸手抬起了劉姨娘的手,本就嚇的身子一抖,本能的害怕起來,聽到尹清歌的話後更是一驚,都目露震驚的看著尹清歌。
“什麼!”尹尚書大步走到尹清歌身邊,依言去看劉姨娘的屍體,發現果然如尹清歌所說之後,臉色頓時陰沉到了極點。
“還有,父親不覺得劉姨娘身上的衣服太幹淨了了麼?就連這發髻也是好好的,沒有一點損害。”尹清歌可沒有打算到此為止,想著既然有人出招了,她總要回應些,不然豈不是讓別人白白設了計麼。
被尹清歌這麼一提,尹尚書也覺得不對勁起來,半響後突然拿了一邊的茶盞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溫熱的茶水很快的就將地上殘留的雪跡融化的一幹二淨,尹歡顏被沾染上茶水的裙擺也快速的皺了起來,“真是放肆!”
尹清歌微微一笑,這劉姨娘被關在柴房那麼久,指縫間還有炭黑之色,怎的衣服這麼幹淨,明顯就是被人換過了衣服,顯然是怕水跡毀了劉姨娘是被凍死的計劃,還有這發髻,真是梳的不錯。
尹清歌微笑著轉身,淡淡的了一眼楚姨娘,笑道:“楚姨娘,你瞧這劉姨娘梳的發髻是不是很好看,我記得楚姨娘好像也梳過這個頭呢,這是拂冬的手藝吧。”
楚姨娘的臉色頓時蒼白到了極點,狠狠的瞪了一眼尹清歌後,就捂著肚子哀叫一聲,然後就暈了過去。
尹清歌好笑的看著楚姨娘拙劣的演技,餘光瞧了一眼尹尚書,果然,他的臉色也黑沉了下來。
“父親,先是有人謀害了劉姨娘,如今又意圖栽贓陷害於我,背後之人居心叵測,其心可誅,還請父親將此事稟於刑部,將幕後之人繩之以法!”尹清歌看著整個院中隻有拂冬和尹歡顏去扶了楚姨娘,不禁勾了勾唇角,想要裝,也要看她給不給你這個機會了。尹清歌麵色一凜,轉身正色看著尹尚書,一字一句沉聲說道。
暈著的楚姨娘聽到這句話不由身子一僵,險些繃不住就要想過來,隻能用力的掐著手心,壓下心中的緊張感。
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尹尚書自然不想將此事伸張出去,看著尹清歌麵色清冷的樣子,尹尚書臉色不由更加難看了起來,沉聲道:“為父知道你受了委屈,此事為父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見尹尚書如此輕易的就像這件事翻過章去,尹清歌的眼神中倏然閃過一絲冷意,寒聲道:“父親,今日之事,幕後之人一則謀人性命,心腸歹毒,二則汙蔑嫡女,圖謀不軌,三則陷害縣主,置皇家聲譽於不顧!如此不擇手段,不忠不義之人,父親竟然想要輕易放過麼!”
尹清歌長袖一揮,冰藍色的衣袖在空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度,目光中滿是幽深的寒意,如針一般刺向尹尚書,周身的氣壓一下子升到了極致,沉重的壓著院內眾人。
尹尚書被尹清歌的氣勢攝住,片刻後回過神來不由眸色一暗,正打算開口再含糊一番,尹清歌卻是看出了他的意圖,直接冷冷一笑,寒聲道:“父親若是不打算處置,那清歌隻能向府尹那裏報案了,想必府尹定會還本縣主一個公道!”
聽到尹清歌提到縣主這個詞,尹尚書的臉色不由沉了幾分,知道尹清歌這是要拿著身份來壓人了,尹尚書思忖半響,終於朝著尹歡顏看了過去。
一邊的尹歡顏聞言也不由的臉色煞白,看著尹尚書朝著自己看了過來,不由身子一抖,求饒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尹尚書就冷冷的開了口,“三小姐陷害嫡姐,居心叵測,著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楚姨娘管教不力,禁足三月。”
“爹!”尹歡顏臉色煞白,頹然的倒在地上,咬著唇算是沒有再開口。
尹清歌走到尹尚書身邊,淡笑道:“多謝父親秉公處置,清歌有些累了,這就回屋休息了。”
尹尚書冷著臉點了點頭,吩咐著人將院中的殘局收拾了去,然後自己就冷著臉走了出去,萬事敲定,楚姨娘這時也就醒了過來,看著尹尚書走了,就馬上追了上去。
消息傳到德彰院的時候,老夫人還在撚著佛珠拜佛,聽到金嬤嬤稟告後,隻是冷冷的說道:“真是分不清輕重,一個賤妾,想要毀了府中的嫡女,簡直愚不可及。”
“老夫人,這件事我們就不管麼?”金嬤嬤看著老夫人冷然的臉色,又問了一句。
老夫人淡淡的點了點頭,閉了閉眼道:“且由著她們鬧吧,終歸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金嬤嬤聽老夫人這麼說,自然也不會擅自做什麼事情,應了一聲後就安靜的退了出去。
這邊尹尚書卻是一路冷著臉色,直直的朝著楚姨娘的浮曲閣去了,身後一直跟著的楚姨娘見狀還以為尹尚書是來這裏安撫自己的,沒想到才剛剛走進屋中,尹尚書就停下了腳步。
楚姨娘連忙走上前,還沒有開口,尹尚書就冷著臉轉過了身子,一手抓著她的領子,狠狠的給了她一記耳光,怒道:“賤人!這幾年你真是活糊塗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去惹清歌!”
楚姨娘本來做好了被尹尚書安撫的打算,結果就狠狠的挨了一個耳光,不由的眼冒金星,朝著身後退了幾步,捂著臉道:“老爺,你這是怎麼了?為了尹清歌那個丫頭,你居然打我!”
楚姨娘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她和尹尚書多年相處,就是這些年她害了再多人,尹尚書都沒有打過她,今天居然為了那個尹清歌那個賤丫頭過來打她。
“我就是要打你!”尹尚書冷冷的看著她,狠聲道:“你就非要毀了清歌不行!府中隻有清歌一個嫡女,將來她若是有了成就,尚書府也會跟著飛黃騰達,結果你呢,一次又一次的陷害,你就非要毀了清歌,斷了我尚書府的路子,你是真的以為我是不敢動你麼!”
楚姨娘被尹尚書劈頭蓋臉的一頓罵,不由有些回不過神來,半響後才仰著脖子道:“老爺,你是不是糊塗了,那丫頭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你以前對她那麼不好,等她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哪裏會幫襯著尚書府,隻怕更願意毀了這裏!”
尹尚書聞言一愣,半響後就回過神來,沉聲道:“你以為我有那麼好糊弄麼,尹陌是府中嫡子,清歌就算是如何,都不會做出對尚書府不利的事情!”
說著說著,尹尚書臉色就又冷了下來,怒聲道:“前不久七皇子才給我消息,說是想要娶了清歌做七皇子正妃,你今日的事情,差一點就毀了我所有的事情!”
說罷,尹尚書的臉色一沉,冷冷的睨了一眼楚姨娘,寒聲道:“你是不是知道了這個消息!”
楚姨娘心中一慌,不由身子一哆嗦,哪裏會承認這件事,“老爺,婢妾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裏會知道這麼私密的消息,老爺不要冤枉了婢妾。”
尹尚書盯著她,冷冷一笑,譏諷道:“到現在你還在給我裝糊塗,真是放肆!”
說罷,尹尚書就拿著一邊桌子上擺的白瓷的花瓶狠狠的朝著地上砸了過去,怒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府中各處都安了人!隻怕這消息我給清歌說過之後,你下一刻就知道了吧!”
楚姨娘被尹尚書陰冷的眼神看的身子一抖,像是也來了脾氣,仰著脖子道:“是,婢妾就是知道了又如何,憑什麼她能嫁給七皇子做正妻,顏兒就隻能是個庶女,日後配個小官!婢妾就是不樂意!”
“好!好!好!”尹尚書怒極反笑,揚手再次給了楚姨娘一個耳光,狠聲道:“我還真是小瞧了你,賤婦,這幾月你就給我好好待在院中閉門思過吧!”
說罷,尹尚書就冷冷的轉身拂袖而去,徒留楚姨娘摔在地上,目光含怒的看著尹尚書離開的方向。
等著尹尚書離開不久後,府中的孫管家就帶著已經被仗責三十的尹歡顏來了這裏,表麵客套了一番後,就隨著楚姨娘進了屋子,等著楚姨娘將屋中的人都遣散了後,就一把抱住了楚姨娘,伸手在她身上捏了一把,安慰道:“委屈你了。”
楚姨娘看著尹歡顏暈倒在一側,哪裏有心情與他調情,頓時拍開了他的手,上前看著尹歡顏,擔心道:“顏兒如何了?你怎麼下手這麼重。”
孫管家見狀一笑,上前再次將楚姨娘摟進懷裏,笑道:“你放心,不過是打了兩三下重的,休養個兩三天就好了,我怎麼會傷了她呢。”
楚姨娘見尹歡顏麵色還算紅潤,這才稍稍安下心來,轉身嬌嗔的看了孫管家一眼,道:“顏兒還在這裏呢,你不要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