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自己是被冤枉的,被人陷害,那我倒是要問問,半夜三更的,有沒有人綁著你,你怎麼非要出府?你說你用首飾換了二百兩,丫鬟不知從何處又將首飾弄回來的,我問你,區區一個丫鬟也能有銀子將這些東西贖回來麼?”老夫人目光陰沉的看著她,伸手轉著手中的珠子,淡淡道:“劉姨娘,你在我身邊伺候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懂事的,沒想到啊,你竟然敢貪了府中的銀子!”
老夫人語氣極淡,表情也平靜的很,但是這些話卻讓劉姨娘臉色瞬間煞白,咬著牙跪在那裏,半響沒有話。
尹尚書這時也臉色陰沉的大步走了過去,抬手狠狠的給了劉姨娘一個耳光,“啪!”沉重的聲音在屋內響起,隻見劉姨娘頭一偏,然後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嘴角也滲出血來。
“賤婦!我何時虧待與你,你竟然敢偷府中的銀子,造假賬本,若是這次沒有發現你,你是不是還想繼續將銀子送出去,讓這尚書府改姓劉啊!”尹尚書怒目瞪著劉姨娘,語氣冰冷的可怕,寒聲斥道。
“老爺,婢妾對你忠心耿耿啊,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劉姨娘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抬手擦掉唇邊的血跡,楚楚可憐的哭道。
“還在狡辯,那你倒是說清楚這二百兩銀子你到底是從那裏弄來的!你若是對老爺忠心耿耿,怎麼會將府中的賬目作假,你在府中無權無勢,竟然也做到如此地步,真是讓我大吃一驚,若是哪日你掌了權,這府中早就任你擺布了!”楚姨娘見尹尚書發火,不由跟著上前,再次加了一把火。
果然,尹尚書心中怒意更甚,又抬腳朝著劉姨娘踹了過去,劉姨娘不由倒在了地上,忍不住吐出一口血來,樣子十分狼狽。
“父親,不要!”就在尹尚書跟著上前想要在踹劉姨娘一腳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道焦急的女聲。
眾人回頭看去,隻見府中常年體弱多病閉門不出的四小姐尹悅苒一身白衣,臉色蒼白的跑進了屋中,直接跪到劉姨娘身邊,楚楚可憐的拉著尹尚書的衣角,哭道:“父親,你不要這樣對姨娘,姨娘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
一邊的尹清歌看到尹悅苒,眸中不由閃過了一絲深思,這個閉門不出的三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跟劉姨娘一般功於心計呢。
“放肆,還不讓開!今日人證物證確鑿,豈是你區區隻言片語就可搪塞過去的!”一邊的楚姨娘也沒有料到這個尹悅苒會突然闖進來,心中不由覺得什麼東西失去了掌控,直接開口冷聲斥道。
尹悅苒也不看楚姨娘,自顧自的垂淚望著尹尚書,哀聲道:“父親,女兒身子不好,姨娘這些年百般照料著,對父親,姨娘恭敬侍奉,十多年來不曾懈怠,對祖母,姨娘更是孝敬有加,這件事,如論如何都不會是姨娘做的,姨娘一定有什麼苦衷,父親,你再給姨娘一個機會!”
聽著這一席話,尹尚書神色不由鬆動了一些,尹清歌見狀眼中不由閃過了一抹讚色,果然不是個小角色,一出場就讓尹尚書動搖了心思,真是好一個攻心之策!
尹悅苒說著就又伸手去拽了拽一邊一直沉默不言的劉馳的衣袖,輕聲道:“舅舅,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清楚啊,姨娘幫了你這麼多年,今日眼看著姨娘被父親誤會,你怎麼能不解釋呢!”
楚姨娘見狀冷哼一聲,目光冷冷的看著這一幕。
一邊的劉馳卻是膽怯的抬頭看著廳中眾人一眼,然後又將頭低了下去,顫抖著身子不敢說話,劉姨娘看著他,不由的歎了口氣,心中苦不堪言。
尹清歌則是一直淡淡的看著麵前的一切,畢竟這是尹尚書妾室的事情,她一個女兒還真是不好意思開口。
眼瞅著劉姨娘就是默認的意思,這件事似乎就要蓋棺定論了,楚姨娘的身邊的拂冬卻是突然驚呼一聲,指著劉馳道:“老夫人,奴婢瞧著他是前些日子來府中送鵝卵石的人。”
說罷,就一直緊緊的盯著劉馳,眼簾片刻都沒有眨動一下。
“把頭抬起來!”一聽到拂冬這麼說,楚姨娘不由愣了愣,然後沉聲斥道。
劉馳這時整個身子都不住的顫抖著,聽著楚姨娘的話後更是顫抖的更厲害了些,伏在地方沒有動作。
老夫人見狀眸色也不由加深了一些,示意一邊的婆子上前將他按了起來,等到劉馳的樣子完全露於人前,楚姨娘這才瞪大了的眼睛,捂著肚子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道:“居然真的是你,你是劉姨娘的弟弟?”
見到楚姨娘這個反應,老夫人也頓時明白了過來,看著劉姨娘的眼神頓時幽冷了幾分。
在前一刻,老夫人還有三分覺得劉姨娘是被楚姨娘陷害的,等到知道他就是前些日子來送鵝卵石的人後,老夫人心中的三分疑心頓時就消失不見了,也鐵了心認為是劉姨娘自己作孽。
“這是怎麼了?”尹尚書見眾人麵色都變的有些凝重,心中頓時湧出一股子不解。
“老爺!”楚姨娘當即落了淚,臉色蒼白的後退了幾步,走到尹尚書身邊拉著他的袖子,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老爺,這就是前幾日來送鵝卵石的小廝,婢妾當時分明沒有留下鵝卵石,結果婢妾常去的小路上竟有散亂的鵝卵石,婢妾本以為是旁人不小心,沒想到竟是一場居心叵測的謀害,想要害了婢妾腹中的孩子!”
“是他!”尹尚書聞言麵色一沉,看著兩人的樣子心中頓時明白了過來。
尹尚書目光定定的看著兩人,突然冷冷的笑了一聲,再次上前狠狠的將劉姨娘踹到了地上,厲聲道:“劉氏,你好狠的心腸,你還有什麼話說!”
劉姨娘捂著胸口趴在地上,整個人臉色都極其難看,一張口就有鮮血順著嘴角流出來,哪裏還說得出話。
一邊的劉馳見狀,立刻跪著爬到了尹尚書的身邊,開口求饒道:“尚書大人,這都是小民的主意,都是小民自己做的!是小民見姐姐始終被人壓著一頭,心中看不過去,這才擅自動手想要害了楚姨娘,尚書大人,這一切都是小民做的啊!姐姐她隻是發現了事情的原委,最後一次換了銀子出來跟我斷絕關係的,這一切都跟姐姐沒有關係。”
這劉馳也是關心則亂,一門心思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想要將劉姨娘從這件事脫身出去,豈知他這個舉動,更讓人確定了此事與劉姨娘有關。
尹清歌不禁淡淡的搖了搖頭,正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話多必錯啊。
劉姨娘趴在地上,聽著劉馳的話,唇邊不由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意,心中真是叫苦不迭。
尹悅苒見情況越來越糟,不由再次上前伸手拉住了尹尚書的袖子,輕聲哭道:“父親,你消消火,你想想姨娘的好啊,這件事一定是誤會,你聽姨娘解釋啊!”
然而這一次尹悅苒的懷柔政策卻是失敗了,尹尚書正在氣頭上,哪裏想的起來劉姨娘的好,直接揮手推開了尹悅苒,怒道:“你閉嘴!滾開!”
尹悅苒始料不及,突然被推開不由跌到了地上,剛剛的柔弱女子頓時就有些狼狽了,尹悅苒又伸手去拉一邊老夫人的袖子,求道:“祖母,你也不相信姨娘麼?祖母,你勸勸父親吧,聽聽姨娘解釋好不好!”
老夫人冷冷的看她一眼,淡淡的伸手將她推開,一言不發的看著麵前的一幕,哪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尹悅苒就算有心計,也不過是一個不經常見人的十歲姑娘罷了,哪裏會知道這人心險惡,更何況大院中的人更是心冷,哪會對她這柔柔弱弱的樣子有半分憐惜!
此刻見到眾人默然的樣子,尹悅苒心中不禁湧出了一股子不符合年紀的蒼涼與絕望。
尹悅苒的目光在眾人之間來回掃了一遍,瞧見尹清歌神色淡淡的坐在那裏喝茶,就又朝著尹清歌撲了過去,哭道:“二姐姐,你幫我求求情,姨娘真的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尹清歌淡淡的看她一眼,見她眼中含淚,好不可憐,眸底不由飛快的閃過了一絲暗色,然後輕歎一聲,伸手將她扶起來,安慰道:“你放心,父親一定會公正處置的。”
尹悅苒哪裏會聽不出尹清歌話中對自己的拒絕,頓時身子一軟,癱在了原地,餘光瞥見一邊的劉姨娘一直趴在那裏沒有動作,又快速的朝著劉姨娘那邊跑了過去,將她扶起來,小心的替她擦淨了唇邊的血跡,然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後,給她順氣。
一邊的楚姨娘看著這一幕,隻覺得心中一陣暢快,眼神中滿是陰冷的快意,如毒蛇一般緊緊的纏著劉姨娘。
劉姨娘垂首看著地麵,心中的恨意無限的蔓延著,這麼多年,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經營著,沒讓楚姨娘懷疑她半分,沒想到這次居然會栽這麼大一個跟頭,鵝卵石的事情過後,也沒有人懷疑到她的身上,府中也風平浪靜的,她還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自己還是被人算計了,而且她還一直都像一個跳梁小醜一樣被人看著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