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倩咋舌：“我還以為你病情加重了。”
紅袖端來了一杯茶，給顧柔。
顧柔咕咚咕咚喝下去，說道：“我不這樣，老夫人逼著我拿銀子怎麼辦？”
“你說老夫人這是為了啥？”顧倩不解。
顧柔就道：“許是給楊玲相中了人家，她又不是嫡親孫女，不用守節製。”
顧倩點頭：“姐姐說的有道理。”
她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你先回去吧，我歇一歇。”顧柔淡淡的說。
顧倩起身告辭，說明天再來看她。
紅袖拉著顧柔的衣袖，一張圓潤的小臉緊張兮兮的。
顧柔淡笑：“我沒事，你也去歇著吧。”
她搖頭，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
“紅袖，你去找月朵，看看廚房給你姐姐燉的雞湯好了沒。”孫媽道。
紅袖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她。
“若是還沒好，你盯著點火候。”孫媽又道。
“嗯。”紅袖這才點點頭，然後去了小廚房。
屋子裏，就剩下顧柔和孫媽。
孫媽就道：“小姐這一裝病，可是有什麼想法了？”
“孫媽，你有沒有認識的可以信任的，我想在外院添置一個管家。”顧柔幽幽的說：“門房也要安置兩個，每天這些人進進出出，院子裏來了什麼人，我要一清二楚。”
孫媽微微沉吟：“那我就去見見我那些老姐妹去，總要能幫上忙的。”
“嗯，你下午就去，找到了人就來告訴我。”顧柔道。
孫媽點頭，“好，我現在就去。”
顧柔看著床頂，神情幽幽。
老夫人也忒不要臉了，自己還沒死就開始算計辦喪事的錢了。
現在給了她，等她死了，發現這銀子沒了，那顧柔豈不是又要往外拿？
她們也太會盤算了。
顧柔想了一想，是他們四房花銀子辦了喪事，絕對不能這麼悶著。
想著，顧柔叫了春燕進來。
春燕是個規矩丫頭，在顧柔身邊雖然還是個二等，卻兢兢業業的。
顧柔喜歡她，就道：“春燕，你幫我去找張大寶，幫我給他帶句話。”
春燕點頭，“小姐吩咐。”
顧柔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就道：“這件事辦完了，你再去一趟香鋪，告訴馬恒，讓他再幫我物色一個鋪麵，要大一點的。”
“知道了。”春燕輕輕頷首，起身出去。
事情交代下去，顧柔就閉上了眼睛，她打算睡一會兒。
她在老夫人屋子裏昏倒，宅子裏已經傳播開了。
顧修德得知之後，問了一下屋子裏當時發生的事情，心裏也就有數。
他讓人告訴顧柔，安心養病，不必每天去老夫人屋子裏問安了。
此話一出，老夫人可就氣了，“她那是裝病，偏偏還是在我的屋子裏，這是給我難堪。”
顧沄安慰：“母親，這件事本來就不妥當，她是四哥嫡女，全家都仰仗著她，四哥這心裏難免不舒坦。”
“他有什麼可嗔心的？”老夫人很不滿：“不過是讓他們給點孝敬銀子，推三阻四的。”
“母親，四房給的銀子還少嗎，要是給，也要四家一起給才是，你隻讓四房給，傳出去別人會怎麼說？”顧沄勸說著：“說母親為老不尊，偏心都是輕的。若是把四哥逼急了，要分家，母親你該怎麼辦？”
“他不敢。”老夫人很篤定。
“若說以前，四哥不敢，可是現在，母親你確定嗎？”顧沄幽幽的問：“父親不在了，沒有了可以聚攏這一大家子的人，人心渙散，母親你若是不一碗水端平，苦苦相逼，隻怕很快就有這麼一天。”
“你少胡說……”老夫人的語氣果然弱了許多。
“母親，都是有兒有女的，顧家也不同了，都仰仗著四哥，你老人家也應該好好想想，怎麼安度晚年才是。”顧沄就道：“姐姐要嫁女兒，有個千八百兩銀子也就夠了，我能出一些，再說還有楊家呢。”
老夫人看著她。
“上次說和離，結果也隻是拖著，楊家那邊都沒有送和離書過來，就不算和離，楊玲還是楊家的人，她出嫁，楊家應該出一份力的。”顧沄道。
老夫人不做聲，如今隻有顧湘在自己身邊。
她知道其他四房靠不住，怕老無所依，才這麼對顧湘的。
“母親，這裏是京城，四哥是做官的，最要緊的是名聲，分家是分家，可也會盡孝照顧母親，大哥也是，麟哥兒也進了翰林院，他們這兩方自然不會虧待母親。”顧沄溫聲細語：“你隻要好好地對待這兩房的孩子，將來就不差。你之前沒少疼二房和三房，可是到頭來，爹走了，他們是一文錢也拿不出來，母親現在為了他們拚盡全力，可你死了之後呢？”
老夫人不吭聲了，一臉的陰沉。
顧沄的話不無道理。
“母親，我瞧出來了，顧柔那個孩子精明，母親若是耍渾，她定不吃這一套。”顧沄道：“隻要母親別太偏頗，她為了四哥的名聲，也不敢做什麼。”
“她能做什麼？”老夫人眼珠子一轉，有些飄忽。
顧沄張了張嘴巴：“萬一她……”
萬一下毒呢。
她想這麼說，可又怕嚇著老夫人，就沒有說下去。
倒不是她想法多陰暗，或者說顧柔心狠手辣。
可如果老夫人真的做出了什麼，顧柔一定不會心慈手軟的。
顧沄有這種感覺。
老夫人額頭一抽一抽的疼，顧沄服侍著老夫人睡下。
想了想，就來了青墨齋。
她進了院子，看著院子收拾幹淨，也沒有什麼鋪張的。
窗下，一棵紅梅早已開敗，可是另外一旁的海棠漸漸鑽出了嫩芽。
“是沄姑奶奶。”周盈熱情的請她進來。
“我來瞧瞧你家姑娘，她可好些了？”顧沄笑著問。
“一直就沒好，這次又染了風寒，身子骨更弱了。”周盈回答，然後請了顧沄進了屋子。
顧柔守著炭盆，懷裏抱著湯婆子，正在發呆。
其他屋子都停了，就她這裏還用著炭火。
不過這炭火的支出本就是顧柔在管著，倒也無所謂。
顧柔起身要給顧沄行禮，卻被她給攔著了：“你快躺著，我可是你姑姑，咱們不講這些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