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這一天，顧家門前變得十分熱鬧。
連一些平日裏遊走在街巷的小商販都停下來。
看著三六九等的馬車一輛輛的停在顧府門前，人們滿是好奇的打量著。
顧柔聽說了外麵的情形，不住的搖頭：“如此張揚，真是不怕我爹再次被盯上。”
“老夫人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趕快把顧家的女兒嫁出去才是真的。”孫媽冷冷的說：“最好是能趕在小姐出嫁之前，這樣才好管小姐要銀子。”
顧柔聞言就笑了。
這難道不是府中上下最真實的想法？
就讓她們折騰吧。
自己也管不了這麼多。
前麵宴會舉辦的熱鬧，還請了彈唱小曲的歌姬來。
周盈出去轉了一圈，就道：“奴婢沒見著王府的人。”
“莫非是沒有來？”顧柔輕輕蹙眉。
看來定遠王府還是瞧不上顧府啊。
又或者，怕顧家的人借題發揮，提顧雅要名分？
不管是哪一項，定遠王府都會下不來台，所以就沒有來。
本來顧柔還想會會老王妃的，現在看來省了。
正說著，院外就有人敲門。
春燕去開門，問清了對方身份，才進來通傳：“六小姐，是尤側妃。”
周盈去看顧柔：“剛才在前頭還沒見著她。”
“許是剛到，請她進來。”顧柔起身，走到偏廳去。
過了一會兒，尤側妃就進來了。
尤側妃挽著墮馬髻，發髻上帶著一副完整的金色頭麵，她四十多歲保養得宜，眼角雖有細細的紋路，可是並不明顯。
“尤側妃。”顧柔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起身相迎。
尤側妃輕哼，“六小姐，就別跟著我客氣了，那日你在定遠王府可是很威風，何曾把我們放入眼中。”
顧柔微笑：“今時不同往日，我家小姐嫁進了王府，自然要以禮相待了，周盈去泡茶來。”
“是。”周盈福了福身子。
顧柔請尤側妃落座。
尤側妃坐下來，眼睛左右打量。
她也去過一些名門貴族小姐的閨房，可像眼前如此精簡而且雅致布置的卻很少。
“顧小姐是與眾不同，饒是小王爺取了顧家的小姐，卻還是對你念念不忘。”尤側妃言語毫不加掩飾，“我聽說，六小姐在府中過得清苦，原來真是如此。”
顧柔莞爾，她節儉，卻被說成是清苦。
尤側妃這張嘴，還真是厲害。
“側妃如此關注小女的生活，小女真是倍感意外，隻是也不知道是那個不長眼的東西胡亂瞎傳，我得父親疼愛，母親庇佑，還有家中長輩的嗬護，過得十分舒坦。”顧柔眉眼彎彎的笑著，眼底卻是一片酷寒。
尤側妃一愣，顧柔的嘴也不是擺設。
“顧小姐過得好，我們定遠王府也才算是放了心，當初幸虧你母親，小王爺才得救，本來想娶你算作是報恩，可是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尤側妃無比惋惜，“偏偏我家小王爺是個癡情種子，又是極為注重恩情，時時不肯忘。”
顧柔惡心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卻維持著禮貌性的微笑，說：“多謝王府眾人的垂憐，我雖然和王府無緣，可我家顧雅已經嫁入王府，還請王府上下把她當成我一樣疼愛，萬萬不要委屈了她。”
尤側妃訕訕的，“那是自然了。”
顧柔輕笑，“那我就放心了，那幾天她回來，我瞧著她瘦了一圈，真是讓人心疼。”
尤側妃不尷不尬的。
“王府不夠吃喝嗎，若是手裏銀子緊張可以直接說話，大錢沒有平日裏的吃喝我是能接濟一下的。”顧柔似笑非笑的說，言語中也帶著試探。
尤側妃臉色越發的難看，就道：“哪能委屈了她，這不是你們離開京城之後，她思親過度，廢寢忘食的。你是沒瞧見小王爺，也是瘦了一圈，天天惦記著你們一家人。”
“如今，他是二房的乘龍快婿，惦記著二伯和二伯娘也是應該的。”顧柔淡淡的一笑。
尤側妃神情沉然。
本以為這麼說了，顧柔若是虛榮一些，就會說感謝定遠王惦記自己什麼的。
這樣尤側妃也能順水推舟試探一下顧柔的意思。
若是她肯，就嫁入定遠王府做側妃。
這樣一來，免去了鳳訾衍的相思之苦，還能壓製住顧雅這個小妖精。
等時機成熟了，再給鳳訾衍謀得一門更好的親事，也就算圓滿了。
可偏偏顧柔就是不接招，和自己打太極。
尤側妃知道不能急，深吸了一口。“是啊，小王爺可是一個極為孝順又心軟的人。”
顧柔冷冰冰的一笑，害死了青墨，他算哪門子的心軟之人？
她敷衍著：“側妃一定是剛到，不如去前院繼續喝茶聊天吧，我還在病中就不相陪了。”
尤側妃沉了一下，就道：“我說六小姐，你當真不喜歡小王爺嗎？不是我說，在這京城，你這身份最高能夠得上的也就隻有他了，這可是你最好的去處。”
她這話到這一股子傲氣。
似乎整個京城就她們一家王公貴族。
顧柔就笑了：“我有錢，自己能掙，就算最後嫁不出去了，找個家世清貧的秀才，我也能陪著他熬。王府門第高，我顧柔高攀不起。”
尤側妃輕哼，起身告辭。
孫媽就道：“她這和小姐繞來繞去的是為了什麼？”
“為了讓我嫁給鳳訾衍，給他管理者後院，然後等正妃入門，再把我們顧家兩姐妹一起發落了。”顧柔輕哼：“想得美。”
孫媽張了張嘴，“難道說，小姐就算嫁過去也不是正妃？”
顧柔從偏廳挪回了暖閣，坐在羅漢床上，分析，“看來定遠王府後院著實不太平。”
“這男人三妻四妾，沒成親前，有通房丫頭都是最自然不過了，女人一多了是非也就多了。”孫媽道：“特別是能到王府做妾室的，有些可都是正經人家的女兒。”
這些顧柔都明白。
隻是她估算錯了，還以為尤側妃這次來，是為了警告自己，讓她不要幫著顧雅。
想不到竟然是放話，鳳訾衍對她賊心不死。
顧柔輕歎，“顧雅也是本事。”
外麵的宴會，她也沒在過問。
臨近深夜，青墨齋一片清淨。
這時，就有小丫頭來敲門，“六小姐，不好了，老太爺怕是真的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