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柔站在門口，看著院子裏的花燈。
雖然隻有一個院子，卻也別致，情趣。
抬頭仰望夜空，浩瀚的夜空如藍絲絨一般，墜著一顆大大圓圓的月亮。
顧柔嗓子裏一緊，咳了一下，她匆忙用手裏的絲絹掩住口鼻。
又咳了幾下，發覺嘴裏一股子血沫子味。
她看了一眼掌心的絲絹，上麵有血，然後苦笑。
她隻是想起了和青墨一起看花燈，後來兩個人在城樓上一起賞月的事情。
沒想到竟然會這樣。
她以為自己能抗住的，可是到後來，這身子自己就先報廢了。
院子裏，紅袖她們正在戲耍。
她進了屋子，把絲絹扔進了火盆裏，不能讓其他人看見。
換了一條新的，她走到了門口。
夜空裏有什麼騰空升起，照亮了整個院子。
砰地一聲，燦爛煙花在夜空裏綻放。
“哇！”所有人都停下來，發出驚喜的聲音。
顧柔抬頭看著，蒼白的小臉被絢爛的煙花染成了各種顏色。
孫媽也十分驚喜：“這是宮裏的煙花，而且離著咱們很近，不然這好幾層院子看不到這麼真切。”
接著，一朵一朵的煙花不停的在夜空裏怒放，將整個夜空都照亮了。
青墨齋的角度很好，一朵朵煙花就像是專門對著院子的方向射出來的，綻放的時候就像是在院子的上空，張開色彩斑斕的網。
顧柔甚至覺得，這煙花就是給自己看的。
煙花持續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消停了。
院子裏的小丫頭們討論的也是津津有味，爭論那個更好看。
顧柔就回到了屋子裏，縮到了床上。
她抱著被子，眼角紅紅的。
孫媽進來，在屋子裏沒瞧見她，看到了床邊的繡花鞋，才知道她躲在這裏。
掀開簾子，見著她正在抹眼淚，就道：“小姐……”
“沒事。”顧柔抬頭看到了床對麵掛著的那副青墨給她畫的畫像，“我隻是想一想他。”
她嗓子發緊，雙手死死地揪著被子，骨節蒼白。
孫媽將她抱在懷裏，深感無奈的一談，“姐兒想哭就哭，他對你這樣的好，連我都覺得難受。”
顧柔輕聲啜泣，小小的身子顫抖著。
幾公裏外，王府中。
鳳十三看著遠處的煙花，就道：“行了吧，滿意了吧？”
病床上的男人，嗓音沙啞，“她好嗎？”
“一直稱病，不出門。”鳳十三回答，“不過有人告訴我說，她倒也不是起不了床，就是不出來。”
“老八還在盯著她？”男人又問，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喉結，這聲音怕是回不去了。
現在的嗓音比之從前要更加的低沉沙啞，感覺好像老了好幾歲。
“她現在在顧家深宅裏，老八怎麼盯著？”鳳十三道，“你現在就是把身子養好，你這腿，這嗓子，都需要養。”
“我不便出門，你幫我照顧著她。”男人看著床頂，眼神幽暗，“那丫頭看著堅韌，其實很敏感，她一定在哭了。”
鳳十三無奈道：“我明兒再讓采容去一趟，你有什麼要送的，我一起帶過去？”
男人擺擺手，“算了，現在送給她東西，怕是要惹人嫌，不過你介紹一位太醫過去，一定要信得過的。”
“明白。”鳳十三點頭，“你昏迷這些日子，朝堂上可是翻了天，你打算怎麼處理？”
“等過了這幾天，我自會有決斷。”男人側顏冷峻，“先把八王和張太傅的左膀右臂除掉。”
老虎沒了利爪，就剩下一口牙，到時候虎口拔牙，就簡單了許多。
——
元宵佳節過後。
京城恢複了往日的繁榮。
天氣也逐漸變暖，那些因為天氣冷而縮在家裏的人也開始出門了。
這天，顧修德下了早朝回來，他摘下官帽，讓小丫頭告訴顧柔一聲，就說晌午過後，會有太醫來替她把脈。
顧柔得了消息，就讓周盈她們準備了一番。
過了晌午，喬太醫果然來了。
他四十來歲，看起來也是相當的穩重。
顧柔在偏廳見他。
他給顧柔診脈，好一番思索才說，“顧小姐這病是風寒引起，可也是因為受到了驚嚇，邪氣入體，才會病了這麼久。”
“那怎麼辦才好？”孫媽著急的問。
“等出暖花開就好了，再慢慢的配以食物溫補。”喬太醫說，然後寫了一張方子，交代如何抓藥煎藥。
顧柔就道：“謝謝喬太醫了，百忙之中還要來替我診脈，宮裏那麼些主子，我實在是不敢叨擾。”
“宮裏太醫眾多，我和顧大人交情不錯，偶然聽他提起家中小女一直病著，就想著幫他瞧瞧。”喬太醫笑著解釋。
顧柔點點頭，讓周盈封了封紅。
裏麵是二十兩銀子。
喬太醫微微一笑，接過了封紅，起身告辭。
孫媽笑道：“老爺越發出息了，讓太醫來給小姐瞧病。”
“我就怕惹了什麼麻煩，那麼多眼睛盯著顧家，你走錯了一步都是錯。”顧柔輕歎。
發現來京城也沒什麼好的。
“我剛才聽說，今兒十三爺在朝堂上把好幾個人都罷官了。”孫媽說起了朝堂上的事情：“有幾個甚至和大房三房都有往來。”
顧柔蹙眉：“鳳十三也是給麵子了，過了年才發作，要是在年前，怕是要苦不堪言了。”
“小姐，怎麼不擔心一下老爺？”孫媽道。
顧柔卻笑著：“有什麼好擔心的，連太醫都能請到家裏來，這說明我爹在朝堂上混得還不錯。”
暗中有鳳十三護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聽說老夫人擬邀了一批人，都是京城王公貴族的夫人和小姐們來家裏做客。”孫媽幽幽的說：“為了招待這些人，老夫人還命人重新買了餐具，這錢花得可是很快，就怕又來管小姐要銀子了。”
顧柔就道：“她要就給，別和她爭辯什麼。”
孫媽點點頭，知道顧柔是另有打算。
果然，下午老夫人身邊的小丫頭就帶話來了，顧柔懶得和她廢話，全是周盈在盤問，然後給了五十兩銀子，把人打發走了。
顧柔幽幽的說：“定遠王府老王妃也要來是不是，你們幫我留意著，她來那日我要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