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騎馬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場麵。
說不清的情緒,約莫是心中的憤怒,直接便令孟公一雙眼睛赤紅起來。
“呔!孟厲!”
他大喝一聲,麵色黑沉看著自己最看重的兒子。
“你在做什麼!”
孟厲抬眸看向他,斜斜翹起了唇角,而後他手下用力,直接便把那長槍拔了出來。
那太監咽喉處出現一個菱形的血洞,鮮血從他的咽喉,口中不斷地噴出來。
而後,他瞪著眼睛,仰天倒下!
“我知道。”
孟厲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沉聲道:“他太吵了。”
孟母被眼前的畫麵震得腿腳發軟,她知道孟厲是一個將軍,將軍便必然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走上來的。
但她從未見過孟厲當著她的麵殺人,那腥臭的味道,令她顫抖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孟公麵色也是難看的很,他自然不是害怕殺人。
若是論起殺人來,孟厲如今殺的人,遠遠還不如這位大人。
但他卻明白,孟厲在這裏殺了一個朝廷內官,這代表著什麼。
他們,孟家,甚至整個漠北,從此刻起,便站在了朝廷的對立麵。
從這一刻起,他便成了一個叛國賊。
孟公赫然跳下馬,大聲喝道:“去,拿我的槍來!”
那侍衛在一旁極為忐忑,不知該怎的做。
孟公又是大喝一聲,一腳便踹到他的小腿,大聲喊道:“去!拿我的槍來!”
一旁的侍衛被一腳踹在地上,卻隻能跌跌撞撞地爬起來,瘸著腿連忙去拿長槍了。
孟母這才反應過來,她麵色慌亂,連忙跑到孟公的身旁,抱著他的腰道:“王爺,王爺你這是做什麼啊!厲兒,厲兒他也是為你好……”
這時的孟母,心中已然迅速將厲害關係想的分明。
事情已經出了,若現在在掀起內訌,而且,是將這樣的一枚大員抹殺了,那整個北漠之中,便沒有多少能撐得起的了。
至於張良,他是有著要殺了孟厲的一腔熱血,隻不過,卻沒有多少的本事!
如今說來,必須得將孟厲保住。
孟厲直接將她甩開,大聲道:“我今日,便要殺了這個不忠不孝之徒!”
這般說著,他伸手拿過那侍衛遞過來的長槍,直接便攻向了孟厲。
安如霜看著這般的孟公,心中不由些許不安來。
孟厲也抓緊了手中還在滴著鮮血的長槍,眼看著,二人之間馬上便要有一場惡戰。
忽然間,一個女聲在眾人之間響了起來。
“孟厲!你不許動手!”
孟厲微微一怔,站在原地未曾動作,那槍頭便赫然紮入了他的小腹!
孟公也愣住了,攥著長槍的手不由顫抖起來,他張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慌忙將那長槍拔出來,但立時,鮮血便從傷口處流淌出來,染濕了衣裳。
孟厲皺著眉頭,麵色迅速地蒼白起來。
安如霜連忙走到孟厲身旁,一根銀針直接紮在傷口附近,鮮血緩緩止住。
“疼嗎?”
孟厲嗤笑一聲:“這算什麼……”
這般說著,卻牽動了傷口,疼的他輕嘶了一聲。
安如霜看著孟厲,卻是麵色不改,赫然起身,直視孟公。
她的眼神太具有攻擊性,好像她才是與他對戰的人。
孟公看著自己抓在手中的長槍,他殺了一輩子的敵人,但第一次,這杆長槍卻沾上了他兒子的鮮血。
他握著長槍的手顫抖著,幾乎要抓不住它。
安如霜看著他,緩緩道:“王爺,你放心,孟厲不會動手,你動手便是。”
孟公抬頭看向她,一雙眼眸幾乎要滴血。
“都是你這個賤婦!”
他狠狠將長槍往地上插去,隻聽一陣地磚的碎裂聲,長槍的槍頭赫然進入了地麵!
“若不是你,孟厲不會這樣……他不會!”
孟厲皺起眉頭,沉聲道:“這同霜兒沒關係……”
安如霜卻搖了搖頭:“這自然和我有關係!”
她冷眼看著那太監,聲音暗沉緩緩道:“我若答應了將真正的新皇捧上位,那如今在位的便不是朱瀚,自然也輪不到這個狗東西在這裏猖狂亂吠!朱瀚若是早早就被扒下那一層虛偽的臉皮,那些被害死的皇子皇孫,便可沉冤得雪。而你……”
安如霜伸手直直指向了孟公。
孟公微微一怔。
“你不是口口聲聲要忠孝嗎?那你可知道,你如今該忠的是何人!”
安如霜冷哼一聲:“孟厲是忠君之臣,亦是仁孝之士,你做不到的,他一直在做!你如今卻要殺了他,可以,我男人不會反抗他父親!但就算他死了,你也是錯的!”
孟公被她一番話說地怒氣翻騰,大喝一聲:“都是你這妖婦在蠱惑他!忠君,他忠的是什麼君!殺了這人便是忠君嗎?我不稀罕殺他,這般不忠不孝的人,我怕髒了我的手!”
孟公這般說著,一腳便將那長槍直接踢倒!
長槍落在地上,他氣力之大,竟是將地麵上的石磚砸開了一條長長的縫隙。
安如霜輕笑一聲,緩緩道:“忠君,自然是太子之子,整個南啟的繼承者。王爺便沒有想過嗎?為何皇上去世之前,寧可將皇位越位傳給三皇子,也不將這皇位給二皇子呢?”
孟公微微一怔,他遠在漠北,自然是不清楚這盛都之中的門道。
但先皇這般的選擇,如此堂而皇之越過二皇子傳位,最有可能的解釋便是——德不配位。
他心中一緊,卻不肯認輸,隻是道:“我不知道,莫非你一個女子便清楚?”
“我確實清楚。”
安如霜緩緩點了點頭。
“王爺應該知曉,先皇身體很差,但那是因為二皇子給他下了寒食散,但因為此事沒有證據,皇上心存仁厚,隻是想著留他一命,讓三皇子繼位,卻未曾想到,三皇子也慘遭朱瀚毒手。”
孟公皺眉道:“先皇沒有證據,你便知道了?笑話!”
安如霜輕歎一聲,緩緩道:“因為,二皇子當時抓來做寒食散的大夫,就是我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