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說那兩個木頭,會不會等到咱們回去之後,還在那處杵著,什麼都說不出來?”
紅玉一邊想著那流溪閣裏頭的小桃和程功,一邊逛著花市,不時歎息一聲,被這二人鬧得,如今連花市她都沒有多大的興趣了。
安靈珊看她這般,不由笑道:“你一個姑娘家,自己的事不擔心,倒是總掛念著旁人的感情,可莫要本末倒置了。”
紅玉聳了聳肩,哼道:“姑娘總是打趣我。”
這般說著,推著安如霜往一旁走了走,躲開來來往往的行人。
正走著,眼睛不知瞟到了什麼,拉著安如霜便往一旁擺成長龍的小攤子上看,嘴裏說著:“姑娘,你瞧瞧這絹花,真是漂亮!”
那賣絹花的是個青年男子模樣的,聽見她這般誇讚,也連忙道:“且看,且試,喜歡便一同帶著!咱們的貨品,定不讓姑娘失望!”
安如霜也打眼兒瞧了一眼,見那絹花做的確實是惟妙惟肖,海棠,芙蓉,梔子應有盡有,一旁還有打造精巧的銀飾。
“嗯,你且瞧瞧,若看著喜歡,便給院裏的丫頭們也選出來罷。”
紅玉連忙應了一聲,與他討價還價了一番,交了些許定銀,便讓這男子送到安家府宅之中。
二人在這花市之中走走停停,花市中竟還不乏遠渡西洋來此的客商,鋪麵之中著實是琳琅滿目,有那明亮亮的琉璃鏡,還有各式的稀罕頭飾,不是金銀,不是寶玉,澄明透亮,好似一顆顆水滴一般。
還有各種吃食,那紅玉嘴饞,這會兒一個糖葫蘆,那會兒一個龍須酥,及至午時,二人也未曾回去家中。
沒過多大會兒,又在外頭碰上了陸明月,隻說這陸明月今日可是騎不了馬了,卻仍是穿著一身紅衣,腰間則是掛著一條馬鞭。
她遙遙便望見安如霜,嘴裏大叫著:“霜兒!霜兒!”
一邊喊著,一邊在擁擠的人流之中往安如霜這處擠著。
安如霜遠遠瞧了她一眼,也隻得大聲喊:“明月,慢一些,莫要著急。”
這個陸明月,倒是和紅玉的脾氣十分相投,兩個人都似炮仗一般,一點就著。
沒一會兒,陸明月便整個兒都到了她眼前,大概是因為擠過這些人群,她麵色微微紅,看著安如霜微微喘息著笑起來。
“你怎的也出來了?”
安如霜笑道:“我還從未在這盛都之中過過年呢,今日定然是要來此見識見識的。”
紅玉也在一旁接話道:“是啊,漠河的花市可沒有這裏這樣熱鬧,我方才還看到許多西洋商人在賣藩貨呢,看著當真是有趣。”
陸明月不由笑起來:“那可是,我初初來到盛都之時,也是十分驚訝,這盛都之中竟是這般的繁華。”
這樣說著,又一拍腦殼道:“對了,我還給你買了禮物。”
這樣說著,她轉身向身後看了看,見後頭並沒有她想象中的人,不由便皺了眉頭,嘟囔道:“怎的逛著逛著,還將人給逛丟了……”
安如霜見她這般左顧右盼,不由在一旁笑道:“怎的,你莫不是同纖纖一起來的?”
陸明月卻是歎息一聲,搖搖頭道:“不是,誒,纖纖她……”
正要說起纖纖,忽有個手掌突然搭在了她的肩頭,陸明月驚叫一聲,轉頭便要打!
那人伸手捉住她的手,嘴裏連連喊著:“莫打莫打,是我!”
這人甫一說話,安如霜也不由微微一怔,抬頭看去。
隻見他麵上帶著微微笑,裏頭穿了件紫直袍,外頭罩了一件黑貂大氅,竟是她的老熟人,朱澤言。
但此時他打扮頗為奇怪,那手臂上掛著一件紅色鬥篷,看著是女子式樣。
另外一隻手臂上頭,則是零零散散的小物,有的拿布兜子乘著,有的便直接露在外頭。
更有甚之,這位貴公子的手中還抓著一隻吱吱亂叫的動物,全身是白色的,一雙灰撲撲的耳朵,正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眾人。
看著倒有幾分像耗子,隻不過,比耗子可是不知道要大多少了。
還未說什麼,安如霜卻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紅玉正在念叨他:“怎的一個堂堂男子漢,竟是連一個女兒家都追不上……”
聽到安如霜的笑聲,才想起來同安如霜介紹。
“霜兒,這位……唔,是我哥的朋友,你就喚他……”
她這般說著,轉頭看向一旁的男子,卻見他正愣愣看著霜兒的一雙腿,麵上的笑意,也漸漸冷了下來。
安如霜見他這般,也斂了斂笑意,衝著他微微點頭道:“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朱公子。”
那朱公子正是朱澤言,聽她如此說,也點頭示意,聲音卻忍不住沉了幾分:“真的,站不起來了嗎?”
陸明月乍聽他這話,直接翻了個白眼兒,怒道:“誰說站不起來啦!我家囡囡定然是吉人天相的,說不定明日便可滿地跑了!”
這話怎麼聽怎麼別扭。
安如霜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老鼠,怎的還滿地跑……”
眾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朱澤言道:“既是在此遇見了,咱們且找個安靜地方坐一坐罷,此處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
眾人對視一眼,皆是點點頭,這花市之上紛紛攘攘的,便是說句話都要扯著嗓子喊一聲,不然便落不到耳中。
紅玉連忙在一旁建議道:“再往前頭幾步,便到那百味齋了,那裏可是夠清淨,不若去那兒?”
明月心知百味齋是何處,便連連讚同:“好,正渴了,去那百味齋喝杯酒!霜兒,這次可要你來請酒了!我年前便尋你,你倒好,日日推脫沒空,今日被撞見,這次定然便跑不了了!”
一番正氣凜然,倒好似抓了個賊一般。
安如霜被她這小模樣逗笑了,嘴上隻道:“好好好,最好的酒,你愛喝多少喝多少,我請!”
二人打趣著邊說邊走,不多時,便已然到了百味齋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