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笑著拍了拍手，笑道：“真是神了，姑娘怎的知曉她求的是這個？”
明明是件頗為嚴重的事兒，看著姑娘這般淡然地說出來，紅玉一顆心也放下了些。
安如霜歎息一聲，心中想著看來這安靈珊確實蠢，但就是這樣愚蠢的女人，在上一世，卻將自己踩在了腳下。
看來她比她更蠢。
如此想著，她不答反問道：“那父親呢？父親是怎的說的？”
紅玉搖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老爺的意思，那女人在那處哭著，有那麼久，但老爺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她心中也很是疑惑。
“是麼？”
安如霜抬眸看她一眼，淡淡道：“她真是愚蠢。”
為了那個位置，她將全家人當做投誠狀，出賣給了朱瀚。
如此想一想，這世上還有什麼人比這個女人更蠢！
不止蠢，還可恨。
看著安如霜漸漸寒冷的眼神，紅玉也不由啞然。
過了半晌，紅玉才打破了凝滯的空氣，低聲問道：“那……那姑娘，咱們就這麼等著嗎？”
等著？
安如霜唇角輕翹，柔聲道：“且先吃盞茶，待她哭不出眼淚，咱們再去瞧瞧。”
免得看見那些虛假的眼淚，髒了自己的眼睛。
紅玉見她這般的淡然，心中那焦急也落下了些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而此時的正房之中，安氏方走到院子裏，方到了屋外，便聽見一陣哭聲。
而外頭的丫鬟婆子們都往裏頭張望著，不知這位二小姐是出了什麼事，見到此景，安氏不由皺起了眉頭。
墨竹見她臉色變了，還未等著安氏開口，連忙走過去輕斥一聲：“都在這作甚呢！周婆子，你那灶上是沒半點兒事兒了嗎？小荷……”
眾人被她訓了一番，麵上皆露出一片羞赧，嘴裏連連說著‘不敢不敢’，如此紛紛退下了。
這院子瞬時便清淨了許多。
墨竹看著她們的背影，心中還是升起些許不安，雖是將人攆走了，但許多話，卻是封不住的。
“夫人，她們……”
安氏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再說，緩緩道：“此事遮得住一時，遮不住一世，謠言便如洪水，堵不如疏，今日，便必得有個定論了。”
這樣說著，她已然抬腳朝著屋中行去。
墨竹看著安氏挺直的脊背，不由微微一怔，這時才發現，大小姐果真是與夫人頗為相像的。
如此想著，她亦是連忙跟上了安氏。
隨著哭聲愈發加大，安氏轉進房門，繞過廳中屏風，隻見一個身形纖細卻腰肢微粗的少女跪在地上，白衣迤地，正模樣淒楚地哭著，可不是那安靈珊？
腹中還揣著孩子，她倒也真是大膽。
而安一沛床邊，坐著一個紅底福字衣裙的女子，也是麵色微紅，眼中帶淚，正是養胎之中的蘭姨娘。
“老爺，妾身是個無父無母的，但看著家中的兩個姑娘，心中便會忍不住泛起親近之意，妾身是真正將她們當做孩子才會說這一番話……”
那蘭姨娘說著，拿著雪青色的手帕擦拭著眼淚，期期艾艾道：“二姑娘之事，現在已經不可逆轉了，但大姑娘與二殿下也是情投意合，而且……姑娘身子都這般，那二殿下也未曾說過一句嫌棄之言，再說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若大姑娘與二殿下之間什麼都沒有，那二殿下又怎麼會……”
她話音未落，便聽得一聲冷笑，心中一顫，轉頭便往外頭瞧去。
隻見安氏正站在門口處，唇角帶笑看著她。
蘭姨娘咽了咽口水，心中道一聲不好，但又想著這安氏向來是個軟和性子，就是知曉自己進門之後，都未曾派人來為難過。
不過是個軟柿子罷了。
這樣想著，也隻是軟軟地起身，嬌聲軟語喚了一聲：“見過夫人。”
安氏直直走過來，戛然便在她麵前止住了腳步，緊接著，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在屋子裏響起來！
蘭姨娘被她一巴掌抽的蒙了，跌跌撞撞退了兩步，一屁股便坐在了床邊！
進入安家這樣久，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的安氏，瞬時連眼淚都噎了回去。
而安一沛看到安氏這般，微微皺起眉頭，低聲道：“你這是作何，她如今還懷著孩子……”
他的話還未說完，安靈珊便在一旁接話道：“是啊母親，蘭姨娘還懷著孩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母親若是有氣，便衝我來就是了，莫要衝著蘭姨娘……若是若是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還怎麼對得起爹爹……”
這安靈珊說著，便抬眸衝著蘭姨娘使了個眼神。
蘭姨娘心思電轉，心中才恍然醒悟，方才被這一巴掌打的，竟是忘了些事。
若是就此直接跌到，這個孩子便可以名副其實栽到這安氏身上了。
又想，如今也不晚。
如此想著，便拿著帕子掩著臉，嚶嚶哭了起來：“夫人……夫人是嫌棄妾身禮數不到嗎……妾身不是有意，隻是如今身子太重，不好對夫人行大禮，夫人既然心中不虞，那妾身……妾身這便跪下，隨夫人處罰！”
如此說著，她膝蓋一軟，便要跪在地上。
安一沛卻是一把抓住她，沒想到她竟是跪的這樣重，竟是把他自己帶了個趔趄，不由看向蘭姨娘，皺眉道：“你還懷著孩子，怎麼能跪！”
這樣說著，又轉過頭看安氏，心中不想駁她的麵子，隻是低聲道：“你如今怎的也胡鬧起來了？！”
他本是希望安氏能來到此處幫著他，卻沒想到，她到了這兒，竟是鬧了這樣一出，這場麵便愈發地亂了。
一時間，聽著二女與愛妾的哭聲，不由心煩意燥起來。
安氏的前半生，可以說平靜，也可以說懦弱，這許多年，她一向不與人爭搶，但如今，霜兒的未來，卻不能斷送在她的手上。
安氏的目光帶著些許失望，從自己的夫君身上移開，落在他懷中的蘭姨娘身上，目光冰冷道：“我不過是想要試一試，這一個巴掌到底拍不拍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