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一沛如今滿懷愧疚之時,安如霜卻是已然回了流溪閣,這幾日照料父親,她如今已然是疲憊不堪。
待紅玉打完水前來伺候她梳洗時,卻見她已然睡得熟了。
紅玉看著她的睡顏輕歎一聲,為她蓋好被褥,這才輕手輕腳出了門。
而此時,千裏之外的燕地之中,一隻已然看不出毛色的白貓,卻緩緩在幹草叢中睜開了眼睛。
她四下看了一圈兒,見自己仍是在城門邊,心中不由便歎息一聲。
在這城門已然等了不是一日兩日,如今竟還是未曾尋到雲然,卻不知他如今可是否遇害,亦或者是,在某一日,已然在她不注意時,出了這城門……
而且,楊掌櫃雖說,大哥如今也在這燕地之中,她尋了許久,也未曾見到安清嶸。
連日來,家中事多繁雜,且事事不順,累的安如霜對雲然的下落,也沒了信心。
她輕歎一聲,趴在那幹草之中,一雙耳朵卻是尖尖地豎著,在這寂靜的夜色之中聽著動靜。
及至天色將亮之時,才傳來了一陣快馬疾馳聲。
安如霜瞬時支起耳朵來,聽著一個極陌生的聲音大聲道:“開城門!”
又有人問:“你是何人?”
安如霜忙支起身子看過去,隻見棕色大馬之上有一男子,身著黑皮甲,腰間則掛著一個長長的圓桶。
看見此人,安如霜心中瞬時便了然,這人便是那郡守手下,前去宮中傳遞消息的。
果然,那人口中道:“是將軍吩咐我前往盛都……”
安如霜看著那人,忽而想起那個假扮雲然的男子,一時竟不知,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而就在此時,一輪紅日躍出,驅散了夜晚的黑暗。
安如霜卻又墜入到一片混沌之中。
待醒來之後,卻見安氏正麵帶擔憂看著自己,她背對著光影,眉眼溫潤。
安如霜覺得有些頭痛,心中卻並不在意,隻道是最近忙碌太過累了,抬頭看著她微微一笑,道:“娘怎麼過來這兒了?爹爹沒事了吧?”
安氏點點頭,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長歎一聲道:“你如今便莫要操心旁人了,你還發著熱,切記莫要胡思亂想,好好歇息歇息才是正經。我已然讓紅玉去煎藥了,這兩日,墨竹也放在你房裏吧,紅玉是好,但手腳上到底沒有墨竹沉穩……”
她說起來便是一通長篇大論,好似停不下來一般。
安如霜被這位佛祖叨念地頭痛,連連討饒道:“知道了知道了,娘,我自會照顧自己的,這幾日娘也累的很,墨竹還是在你身邊吧,紅玉雖是性子大大咧咧,煎藥還能辦得了的,若她不行,左右還有柳嬤嬤呢!”
安氏看著她長歎一聲,這時正屋中又派了丫頭在外頭叫,安如霜伸手推她:“娘快些去吧,說不定是爹爹有什麼事。”
那丫鬟也道:“是老爺正在找夫人呢!”
安氏伸手抓住安如霜的手臂,塞到了被褥裏頭,又細心地塞了塞被子邊兒,嘴裏碎碎念著:“你身子不好,快將手收回去,等會我讓紅玉給你煮點熱湯,記得多多喝些,發發汗……”
安如霜見她說著說著又坐在床邊,真真兒好似是離不了這處,不由哭笑不得地看著安氏。
“娘快些去吧!說不定爹爹有什麼重要的事等著娘呢!”
安氏看了一眼那丫鬟,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待安氏走了,紅玉才急匆匆地跑進屋,雖不會武功,卻是身形帶風。
怪不得安氏會不放心這紅玉。
卻說紅玉匆匆走到安如霜身旁,見她已然醒來,這才撫著胸長長舒了一口氣。
“姑娘,今兒個怎的叫你你都沒反應,那額頭滾燙,可是將我嚇死了!幸而葉大夫在咱們府上,不然,我都不知道該如何了,上次姑娘便怎的叫也叫不醒,一睡睡了那許久……”
這樣說著,她眼圈兒也紅了。
安如霜心中長歎一聲,感情今日她長得頗像佛祖,怎的來到此處的,都要衝她念念經。
“好了好了,無事了,對了,你方才怎麼慌慌張張的?”
聽到自家小姐問起,紅玉這才一拍腦門,想起了方才極為重要的事兒!
“姑娘!你不知道,奴婢方才本來想去正院拿些東西,但姑娘猜,奴婢在正院看見了誰?”
安如霜看她這幅厭惡的模樣,心中便已然能猜出一二,但還是搖搖頭逗她:“我又不是神仙,怎能知道你看見了誰?”
紅玉見她麵上微紅,這般病態中竟還掛著微微笑意,不由仰天長歎一聲:“我的好姑娘哎!”
她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床幫,咬牙道:“我方才過來的時候,正瞧見那邊的跪在老爺床前,哭哭啼啼的,我看了一刻,她愣是哭了一刻!對了,那個狐狸精也在!”
聽到‘狐狸精’這三個字,安如霜不由愣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
‘狐狸精’正是紅玉給那蘭姨娘起的專屬稱謂。
隻不過這段時間,這位蘭姨娘實在是乖覺,但凡沒什麼事兒,便縮在房中閉門不出,好似個耗子般。
如今忽而提起來,安如霜自然便想不起這個人來了。
“說起這個狐狸精,也是奇怪了,這麼久了,她那肚子倒是也不見大,好似是揣了個泥胎,真真兒奇怪。”
安如霜心中笑道,那泥胎還是個胎,而那蘭姨娘肚子裏,卻不過揣了一團氣,想要大?
再大些,說不定便要出人命了。
不欲同紅玉提起此事,安如霜便問:“你這一刻隻看了這些?”
紅玉連忙拍了拍腦殼,嘴裏道:“險些便忘了重要的事兒!”
安如霜哭笑不得地瞧著她,這丫頭口中,什麼事兒都重要的很。
紅玉麵色鄭重看著安如霜,低聲道:“姑娘,你知不知道旁邊兒院裏那賤/人求的什麼?”
安如霜眉頭微挑。
安靈珊會求什麼,想想應當也是差不遠的,她若是聰明,便會說和父親與朱瀚,在其中撈一個光明正大的皇妃位置。
若是個傻的,那求的,便有可能是自己了。
“莫非她還惦記著效仿那娥皇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