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誠一時心中翻湧熱血直衝腦門,看著眼前高人一等的曹錚,突然冷靜了下來,拱手道:“天色已晚,老夫告辭。”
正轉身要走,曹錚傲慢的聲音傳了過來:“慢著。既然說到這裏,本皇子不免多說兩句,往後司馬府裏的誰再找雅柔的麻煩,那麼,先掂量掂量,是你們司馬府的能力大,還是本皇子的拳頭硬。去吧”
司馬誠硬是壓下心中的不悅,他對曹錚這種對他揮之即得離去的感覺十分厭惡,但是,曹錚卻是皇子,不找他的麻煩已經不錯了,他一度以為曹錚對司馬雅柔不過三分鍾熱度,並不上心,準備在她被關押時加把勁讓曹錚厭棄她,但沒想到的是,一切都是假象。
回府的路上,馬車顛簸異常,將司馬誠的滿腹怒氣顛得七葷八素,終於暗怒上身,他命趕車的家奴調轉車頭去了邢監司。
東山月起,星辰半暮天,西山還留紅光最後一跡。
司馬誠立在邢監司鐵牢內,看著坐在床邊裝容整潔的司馬雅柔,他眯起已有魚尾紋的眼,眼中並無憐愛之情,他哼了一聲。
聲音雖不大,卻在寂靜的牢房裏異常響亮,司馬雅柔轉眸看他,亦沒有溫情,她道:“真沒想到,父親竟然也會來看我。”
“哼!”司馬誠又一聲重哼,道:“在你對宋氏下藥的時候,老夫對你已經失望之極。”
“父親,”司馬雅柔起身與他麵容相對,雖沒有受到什麼苦,但是,在陰森的牢中待著,臉上竟也有些蒼白之色,她仰臉看著眼前的中年人,極為認真的問道:“父親為何如此不待見我?難道我不是您親生的?竟一點兒也不公平待我?”
司馬誠垂眸低看著司馬雅柔,他一臉冷漠如視自己為仇人一般,道:“你不該如此咄咄逼人,更不該施毒陷害姨娘與我女兒伊蓮。”
“你女兒隻有司馬伊蓮?”司馬雅柔突然冷笑,眉間泛出一抹受傷的神色,她道:“難道,我就不是您的女兒了麼,在她亦針對於我的時候。”
“但是她並沒有讓你如何,一點兒皮肉之苦罷了,你卻用了毒!”司馬誠冷聲帶著怒意。
司馬雅柔抬臉亦正色道:“不過是一點癢癢藥罷了!她不過亦是一點皮肉之苦罷了!莫不是要女兒被她弄死了,才叫大事?父親!您對我竟沒有半點父女之情嗎?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麼讓您如此不待見!”
“住口!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生!”司馬誠突然道:“你就如你娘一樣下賤,早知道你也是這等禍害,我便親手將你跟你娘一起弄死!”
司馬雅柔身形猛然一頓,她神色帶著不可置信,她道:“什麼?爹你說什麼,我娘不是病死的?”
司馬誠此刻心中早已扭曲,他見司馬雅柔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心中劃過一抹快慰,他很想再看到,司馬雅柔一臉痛苦的模樣,麵目早已猙獰不已,笑色陰冷道:“對,不是病死的!是她不堪老夫說她下賤與人私通,為證明自己清白,一根白綾絞死在房中的。”
司馬雅柔全身僵冷,她覺得自己渾身毒蟲在爬著,蒼白的臉色愈發青紫,她如今才明白,原來自己的父親真的不愛自己,不是因為他偏愛姨娘,而是,從心底從她小時候,從她娘開始,便不愛的。她白衣下雙拳緊握,心底寒涼到最後,生出了一股作嘔的怒意。
她突然涼涼一笑,有些恍惚道:“我娘原是如此死的,我終於明白了,那麼……林貴妃呢?當年的林貴妃是不是您也是用這樣的手段害死的呢?”
司馬誠原本得意又猙獰的笑意在聽完她的話後頓時轉怒,瞪著眼猙獰更甚,他眼角太陽穴上的青筋在突突的跳著,見司馬雅柔一臉蔑色的嘲笑,突然大手一張,朝她臉上狠狠扇去:“住口!”
司馬雅柔早有防備,她抬手一擋,將司馬誠的手一把擒住,往前一推,她聲音冷若冰霜,道:“司馬誠,你欠我娘一條命,我不找你討,我司馬雅柔沒有你這樣的父親,滾!”
司馬誠被她推了個踉蹌,一臉震色,雅柔何時學了武功他竟是不知,如今在她身上也討不到便宜,他指著司馬雅柔,手臂隱隱發抖著,他道:“好,好!你等著。”
司馬誠轉身出了牢房,對著牢卒大喝:“快關門!難道不怕犯人逃走嗎!”
司馬雅柔冷色目送他離去,終於在他出了邢監司那刻,強壓在心中的痛苦酸澀,從眼中湧了出來,她猛回頭四顧,終於找到一處陰暗幽深的角落躲了進去。
牢卒翠英過來之時,見到司馬雅柔在陰暗處抱著雙膝將臉緊緊埋在雙腿之中,顫抖的雙肩不停的聳著,強壓在咽喉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傳出,她輕歎一聲走了過去,在她身旁坐下,她攏過司徒雅柔的肩膀,看著前方,眸光卻透過牢門外,似乎看向很遠的地方,她道:“他如此決絕,你亦該高興,至少往後在也不用像淩遲一般慢慢的刮你的肉,讓你疼痛一生。”
“翠英,虎毒不食子,我竟不知,他可以在我這個親生女兒身上剮上一刀毫不心疼?”司馬雅柔埋在膝蓋之中抽噎的說道。
“有時候,畜生都比人有情,從前我也覺得,人不該如此無情。”翠英摟著她,掌心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輕輕的說道,竟如回憶一般,說起了自己的往事。
翠英的父親亦是薄情無義之人,最後他們亦是分道揚鑣互不相認,司馬雅柔這時已抬頭看著一臉滄桑的翠英,不禁往她肩頭靠去,兩人以相依之身,相互慰藉著。
繁星落幕,月上樹梢頭,轉眼更聲竹敲三響,突然邢監司牢門鎖鏈呤啷亂響驚醒了司馬雅柔,翠英提刀上前一攔,刺客劍花一挽,破開了她的刀鋒直衝司馬雅柔而去,司馬雅柔旋身一躲,刺客見一招未中,又喂一招,司馬雅柔躲閃不及,隻聽翠英一聲“小心”,她瞪大了雙眼,那刺客的劍刺入翠英擋在她身前的身體裏,司馬雅柔已不知從何拿過一把刀,朝刺客脖頸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