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待流言散播麵極廣，引朝臣議論、上書時，高府再出麵就顯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曹錚的表情意味深長起來，道：“那麼錚就有話直言了，向太子討藥這件事，錚就不出麵了。高大人不會介意吧？”
高銳的表情微冷，明顯是介意的，“四爺不是拿高某玩笑吧？”
隻說針對太子之事，就不是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皇後母家在朝中並非毫無權勢，太子身為儲君更有一大批清流正統官員支持。四皇子此意，是要高府出頭，他躲在背後坐收漁利？
曹錚含笑說：“高大人莫急，錚如今式微，大人也知曉，這一出麵恐怕得不償失，對大人也並非有益。錚願從其他方麵補償大人，定不讓大人吃虧。”
“什麼意思？”高銳警惕地擰起眉。
“謠言一出，太子手中的藥材必定著急脫手，錚可派人暗中壓製、令他積壓降價，再行收購。當然，此中之利全交由高府，錚隻取一成作本金，如何？”
高銳沉思起來。曹錚所說的收益若盡歸高府，著實不算小數，真算出了惡氣又奪人口糧，若是父親親自來，定會同意此樁。
可高府在其中承擔的風險亦不算小。
曹錚又道：“若是大人同意，錚還可探得藥材囤積之地，待謠言四起之時稍微縱火，定逼得太子暴露行跡。”
“四爺知囤積藥材之處？果真嗎？”高銳有些不信。如曹錚如此說，他們出頭行事也會方便很多，也就不存在哪方吃虧的問題了。
曹錚肯定地點頭：“自然是真的，如此，大人可滿意？”
高銳頷首，唇角終於露出笑意來。
離開了醉仙樓，曹錚往著人往府上去探，若司馬雅柔不在，他自有事去辦。侍衛腿腳飛快地跑了個來回，稟報說四夫人在府上，曹錚隻好歎了一口氣先回了府。
司馬雅柔正在鬆曲苑裏，對著一張紙樂嗬，曹錚好奇地問：“有什麼喜事？”
“不是喜事，是趣事。”司馬雅柔晃了晃紙張，說：“一樁太子府的，一樁高府的，想聽哪個？”
曹錚一撩衣擺坐下，隨意說：“你說便是。”
司馬雅柔道：“太子府上的姬妾以為太子贈了我什麼寶貝，各個打起了我的主意，聽聞今日有人找到司馬府去了。”
曹錚聞言，表情轉冷，語氣不善，“所以，太子送了你什麼寶貝？”
司馬雅柔眼珠一轉，道：“一個有毒的方子，太子從無機閣要來，改動過又給我，哄傻子玩兒呢。”
曹錚挑挑眉，“是嗎？”太子頻繁約司馬雅柔出門，此女倒也不避諱，實在讓人不悅！
司馬雅柔看出此人要揪住不放，心下無奈，轉移話題道：“另有一樁事，高府派人偷偷摸摸給五皇子送了賀禮。”
曹錚的神情這才正色起來，道：“所賀何事？”
“是賀六皇子即將娶妻！”司馬雅柔此話一出，曹錚臉色驟變。
皇子娶妻無疑是大事，六皇子曹齊已至親王之份，仍未娶妻，府上連姬妾也沒有，還曾惹眾人非議過。
可眼下，怎的他沒有聽到半點風聲？
“誰人主張？”曹錚麵色不悅，問。
“當然是賢良淑德的皇後娘娘。”司馬雅柔一臉認真地說：“若非是派人盯著高府，我也難得此消息，隻怕對於五王正妃的人選，皇後另有盤算。不過高府送的這份禮就耐人尋味了，隻怕是要與你劃清界線。”
曹錚冷笑道：“這倒在意料之中。”說罷，將今日與高銳的商談告知司馬雅柔。
司馬雅柔並無異議，說：“這份利讓給誰都一樣，左右我們是不準備占了。高大人可有說具體謀劃？”
“沒有。”曹錚笑得譏誚，“本皇子自覺要退出明麵，朝堂之上已與我無關，以高銳的精明，自然不會與我多言。”
說起來，他想到自己也算是選了個十分難應付的搭檔。中書令高元白老謀深算，其子高銳也不是個簡單人物，更麻煩的是，這父子二人性子、作風多有異樣，與之謀事更要小心應付著。
司馬雅柔聽聞他作此想，低笑起來，“這倒不難辦，你隻與高大人謀劃，若對方實在難啃，便等我消息吧。”
曹錚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由好奇，司馬雅柔卻不願再多言。
此時鳳儀宮內，皇後方遣了人去傳太子，殿中正無人侍候，主座上的華貴女人心頭驀地有些不安。
曹齊大婚之事是她所想，目前讓太子隻與兩家有適齡女子的官員商討過。隻是天下無不透風的牆，隻怕聽說的人越來越多，她也要盡快辦妥才是。
正沉思著，殿中突然傳來異動，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翻窗入內，直直朝著皇後跪下了。
“天啊！快來——”皇後大驚，張口欲喊人，卻被男子打斷了話。
“皇後娘娘莫怪！且聽草民一言！”方繆舉起雙手，保證道：“草民無心害人，隻求皇後娘娘救命！”
皇後一怔，打量了他半晌，又見他始終跪得老遠，這才卸下戒備，道：“你是何人？本宮如何救你？”
方繆道：“草民方繆，乃是一屆遊醫，日前正是草民獻予明珠長公主解毒之方。”
“是你？”皇後秀眉微挑，奇道：“那你如何出現在此？要本宮如何救命？”
她密切關注著長公主府，自然知曉明珠曾向皇帝獻遊醫未果。聽聞那遊醫行狀粗鄙、神神叨叨，惹得皇上極其不悅。可眼前的人，又不似那般無狀啊？
方繆道：“明珠長公主因邀功不成，派人大肆搜捕草民，草民東躲西藏、實在無法，隻好來求皇後娘娘庇護！求皇後娘娘憐惜小人一條賤命！”
皇後沉思片刻，道：“你果真是解仙靈散之毒的人？”
“千真萬確！小人身上還有一方，是針對前年時疫的，娘娘請禦醫來一看便知！”方繆說著，掏出一張紙來。
皇後小心翼翼地走近，接過一看，那上麵的字跡、筆鋒的確與仙靈散解毒之方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