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殷九欽拍了拍手掌,轉身就走,“姬蘅,朕身子不好,朝堂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就在她遇刺後沒多久,容洛就以護衛不周的罪名調走了她的貼身侍衛換上自己的人,甚至還向她要了禦林軍的兵權調給自己的下屬。
殷九欽眸色漸冷,姬蘅抬起頭就看到她這副神色,寂寥無邊,好似在地底深淵盛開的彼岸花,他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微微蹙眉。
“皇上的身子似乎已經好了?將政事交給臣,就不怕臣與精武將軍作對嗎?”姬蘅冷嗤,手指無意識的抓緊袖口。
殷九欽眼珠轉了一圈,手指在他臉上快速摸了一把,湊到鼻尖嗅了下,笑嘻嘻的挑眉,“先前是朕有眼無珠,沒瞧見愛卿你的傾世風采,如今瞧見了,又怎麼會為了魚目舍棄明珠?”
十足的風流小人,姬蘅隱含涼意的瞳孔迅速浮現厭惡,後退一步,拱手,“皇上沒別的事情,微臣就先行告辭了。”
言罷,他直接甩袖離開。
殷九欽站在他身後,摩挲著下頜,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王福瞧見她眼底布滿興趣,嘿嘿一笑,“皇上,您是不是看上攝政王了?”
“是啊!這樣好看的人,總該收到懷裏好好疼愛的。”殷九欽白了他一眼,媚態橫生。
王福看直了眼,嘴裏陣陣發幹,連忙低下頭,我的天,皇上這樣子都這麼誘人,要是日後換成女兒裝還不得驚豔死前頭那些老頑固。
那精武將軍日後一定要後悔的,王福肯定的點頭。
繼而他就歎了口氣,若說之前皇上看上精武將軍還有些可能,如今卻是換成攝政王,隻怕這輩子都別想了,攝政王看到皇上就跟看到毒蛇似的恨不得退避三舍。
不過,攝政王那張臉就是比皇上也是不逞多讓,皇上的眼光總算好了些。
王福撓了撓頭皮,看著殷九欽興致勃勃的樣子,不忍心將實話告訴她,暗暗決定日後就是用迷藥也要將攝政王弄到龍塌上,好讓皇上得償所願。
容洛在宮門口等了一天都沒見到殷九欽,反而是姬蘅從裏邊出來,他猶豫片刻,邁步上前,“王爺,你可曾見到皇上?”
姬蘅停下腳步,懶懶的抬起眼皮,“容將軍是在擔心皇上死了沒人給你撐腰?還是擔心皇上醒過來?”
“王爺的意思,臣不明白。”容洛被他漆黑的瞳仁盯的心口一顫,繼而輕笑一聲,絲毫不露破綻。
“容將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皇上年幼,雖胡鬧了些,可到底是君,做臣子的,還要安分些,不知將軍覺得本王說的可對?”姬蘅挑眉,似笑非笑的睨著他。
容洛臉色鐵青,半晌冷笑一聲,“王爺說的自然是對的,隻可惜,要看皇上願不願意相信。
滿朝文武皆知皇上和攝政王不對付,攝政王說的話,皇上向來都是一個字不信。
見他眸子裏閃過得意,姬蘅眼前不自覺的劃過殷九欽說他是魚目時的神情,瞧著真摯的很,不覺笑起來,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容洛自覺站了上風,冷哼一聲,從腰間抽出牌子就亮給守著宮門的侍衛看。
這是殷九欽賜給他的令牌,可讓他自由出入宮殿,他一直嫌棄,也為了在殷九欽跟前顯示自己的高風亮節,不曾用過,但今日殷九欽明知他在外頭卻不肯見他讓他有些不安。
殷九欽斜倚在軟榻上,身邊跪坐著一位美男,端著碗,盡心的舀起湯圓喂到她嘴巴裏。
容洛走進來時就看到這麼一副場景,以往外頭有點動靜,她就會急忙出來迎接,更是不會讓屋子裏出現其他的人,可現在她就像是沒有看見他。
“精武將軍是特地過來當木頭的?”直到屋子裏的熏香燃盡了,她咽下最後一口湯圓,才一拂袖子坐正,手肘抵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睨著他。
而她另一隻手則是繞著身邊男寵的發絲,分明是故意給他難堪,容洛怒火中燒,迅速冷靜下來,“臣得知皇上受傷,特來探望,現在看來,皇上還有心思寵幸後妃,想來是沒什麼大礙。”
瞧瞧這張冷臉,這恃寵而驕的模樣,她以前怎麼就瞎了眼沒看出來他的放肆呢?
殷九欽坐直身子,狹長的雙目緩緩眯起,“探望?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來探望朕?朕沒死在外麵,想必精武將軍很失望吧。”
容洛心神大震,豁然抬頭,手指猝然收緊,“皇上這是什麼意思?臣為何要高興?”
“精武將軍不是一直煩惱朕糾纏你,朕不是瞎子,還是瞧的出來的。”殷九欽若無其事的吐出這個她以往一直不願麵對的事實,“倒是你,好大的膽子!”
她厲喝一聲,讓的容洛眼底浮現出震驚的光澤來,“誘哄朕出宮,還擅自闖宮擾朕休養,若不給你些懲罰,隻怕文武百官不服,你腰間的令牌且交出來吧,你一個外男,日後少到宮裏來。”
容洛的手掌下意識的撫到腰間,微微顫抖,這令牌他雖然不屑於用,可有這東西卻方便許多,現在她竟要收回去!容洛下意識的望向他,眉眼裏帶著探視和寒芒。
殷九欽權當做沒有看到,一旁的王福立刻走到他跟前,趾高氣昂的朝他伸出手,“精武將軍,拿來吧!”
王福早就看不慣這小子欺負他家陛下了,以往陛下護著他,自己不好說什麼,現在陛下明顯不喜歡他了,自己一定要好好出了這口惡氣。
容洛額頭青筋直跳,恨恨的拽下腰間的令牌遞給他,深吸一口氣,“微臣告退。”殷九欽像是趕蒼蠅一樣揮手,王福樂顛顛的抱著令牌回來。
“將這玩意兒給攝政王送去。”殷九欽掂了下純金打造的牌子,很沉,日後要是走投無路窮困潦倒時,還能讓姬蘅當了它。
姬蘅收到這令牌時什麼心情殷九欽並不會考慮,不過容洛那邊倒來了消息,聽說他氣的臉色發青,一腳踹開了報信的侍衛。
殷九欽心情大好,隨手撚了顆橘子扔給站在她麵前一身黑裝的柳一,“你先下去吧。”
這柳家軍是開國皇後柳氏培養的死士,按高低排位,從一到十五一共十五個人,雖然人數不多,但個個都是頂尖的高手。先帝走後,這些人自然而然交到她手上。
柳一繃著臉,手裏抓著的好像不是個橘子而是塊燒紅的炭,燙的很,聽她這話,頓時籲了口氣,逃似的退下去。
殷九欽看著他的動作,皺眉,睨向王福,“王福,朕很嚇人嗎?”
“那怎麼能,皇上您豐神俊朗,怎麼會嚇人呢?”王福笑嗬嗬的接過她擦手的帕子,搭在一旁的鎏金架子上。
“那柳一為何每次見到朕都如此緊張?”殷九手裏握著枚西洋鏡,仔細端詳著自己的臉頰,嬌嫩欲滴,也不曉得姬蘅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自己的。
王福暗自呸了一聲,柳一這不識趣的,真以為皇上什麼人都能看上,他那張臉,除非皇室瞎了眼才能看上。
“約摸是瞧見皇上您這樣的姿容,他自慚形愧,認識到自己的醜陋,這才急著離開。”王福眼裏,殷九欽是千好萬好,此刻撒起慌來是絲毫都不臉紅。
殷九欽啞然失笑,一拂袖子飄然起來,“吩咐宮人,備馬車,朕要去趟攝政王府。”
她突然冷淡了容洛,總得找個理由。以她往常的作風,喜新厭舊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王福連忙屁顛屁顛的跟上去,眉宇間卻是忍不住浮現些許憂色,“皇上,您剛受了傷,要不還是等些日子……外頭那些刺客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