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美夢成真
樹上的鳥兒歡快地叫個不停,已然熄了燭火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曳著,秋日的天空藍得澄澈,偶爾飄來絲絮一樣的雲彩,襯得紅紅的暖陽似乎更加宜人。
老太妃幾乎一夜沒怎麼合眼,天還沒透亮她就起了,禮完佛用完早膳她就一直坐在榮欣堂裏,等著孫兒和孫媳來敬茶。
雖然,孫兒如今是女兒身,可恪王到底名義上成親了,老恪王若是天上有知,也該稍稍有些寬慰了吧。
隻是,這左等右等總等不來人是個怎麼回事啊?
老太妃第N+1次問雲舒老嬤嬤:“什麼時辰了?”
“回稟老祖宗,再有一刻便是辰時末了……”
老太妃原有的喜悅與期待,也被這漫長地等待給消磨了,說不上生氣,倒也是很不高興了。
“昕兒他怎麼回事,怎麼這個時辰了還沒來?莫非,出了什麼岔子不成?”
雲舒嬤嬤一直陪在老太妃身邊,哪裏會不明白老太太的顧慮,她遣走了一眾伺候的婢女,輕輕兒湊到老太妃耳邊勸慰道:“老祖宗,您且寬心,王爺他事事安排妥當,昨夜也必不會出錯兒的。再等等,沒準兒他們正在來的路上呢!”
老太妃聽了,眉頭緊戚著,這心越發亂了。她是知道,自個兒孫子一向自律,平日裏,哪怕他是個女兒身,也是每日早早就起了,從沒睡到今日這般晚的。
昨日雖說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可今日他也不該這般時辰了還沒起啊!難不成,這血氣方剛的一對兒男女睡在一處,酒意酣暢的……做了點兒什麼?!
這想法,就像一個深洞,吸著老太妃的心越掉越深。
換做從前,自己這不近女色的孫兒娶親洞房了,她定然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她終於可以盼著抱上曾孫了,隻是吧,眼下,她孫兒才是那新娶進門的王妃啊,若真跟那鬼占的身子洞房了,這這這,這算怎麼回事啊?
況且,那莫離終究是個鬼,人鬼有別啊!不定,鬼能把她的孫兒給怎麼著了呢!
老太妃又急又憂的,她那老臉兒都快皺成一朵大菊花了。
“雲舒,你說他們二人該不會……假戲真做了吧?昕兒他該不會出了什麼事了吧?啊?!”
望著老太妃驚恐的眼,雲舒也有些踟躕了,“不能吧?!王爺他是知道,昨夜的一切,是演戲給宮裏那人看的……”
“這我知道啊,我怕昕兒他沒把持住啊!”
“不對啊,老祖宗!按理說,女子於這方麵,該是比較含蓄的,況且,那女子又是王爺,王爺一向甚是自律,他怎麼會那……那樣呢?!”
“哎,我說的是昕兒的身子可能把持不住啊!那個莫離昨晚喝了那麼多酒,萬一她使蠻力,把昕兒……把昕兒給怎麼了呢!”
老太妃這麼一說,雲舒也開始擔心了。
畢竟,現在的趙昕,是個柔弱的女兒身,萬一昨夜他真被那個喝醉的鬼給怎麼著了,這……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呀!
老太妃越想越後怕,臉都白了,恨不得立馬過去孫兒的寢殿裏瞧瞧,看看他究竟發生了何事。
雲舒見此連忙說:“老祖宗,你別擔心,事情或許不是咱想的這樣!要不,我過去看看?”
“別!雲舒,你別自己去,差個年輕力壯的去。若是昕兒醒了,就說我在等喝孫媳婦茶。若是昕兒還沒有醒,就讓銀鞍進去看看!總之,無論什麼情況,著人快來回我!”
雲舒連忙答應了一聲,趕緊往外走,她似乎也沒覺得讓個小廝進去王爺的寢殿有何不妥。
隻是吧,得了令兒的銀鞍,可就為難了。
如今,王爺寢殿中,再不是隻有一個王爺了,而是,王爺和王妃兩個人了!
昨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這新婚的夫婦二人幹點兒什麼,太正常不過了。雖然,有宮裏來的暗衛在偷聽,這二人可能演戲的成份居多,不過,誰也保不齊,他們演著演著就真的那個……那個了呢!
銀鞍磨蹭著還沒進去,就見雲舒老嬤嬤親自來了,氣喘籲籲地,像是急趕著過來的。
“銀鞍,如何了如何了?”老太妃一聽回稟的小廝說王爺還沒起呢,她與雲舒對望的眼裏盡是驚慌,是以,雲舒這才慌慌張張地親自跑一趟了。
銀鞍連忙上前扶住雲舒,吱唔著說:“哦,老嬤嬤,您……怎麼親自來了?那個,小的,小的還沒進去……”
雲舒瞪著銀鞍,抬手就打了他手臂一下,喝斥道:“你不要命了啊?老祖宗的旨意,你也敢違背?回頭,我報與老祖宗知道,仔細你的皮!還愣著幹什麼,快進去啊!”
“噢噢!”
銀鞍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台階,巴巴地望著女裝的芒刀,心裏直嘀咕,為何芒刀站這守了一夜,老太妃不召他過去問話,非得要自己進去王爺寢殿裏看看呢?
芒刀低垂著眉眼,挺直了脊背,冷然著神情,就那麼站著,仿佛感受不到旁人的目光注視。
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好幾個時辰了,確切地說,自那宮裏來的暗衛離開之時,他便一直保持著此刻這個模樣。
以芒刀的耳力,自然也聽到了昨夜新房內的動靜。
撕衣裳的聲音,男女吱唔著說話的聲音,床架子咯吱咯吱響的聲音,綜合在一起,可不就是他在添香樓中聽得耳朵起繭子的男女行房嘛。
王爺本意是做戲的,可是那般真切的嗯嗯啊啊聲兒,哪像是做戲啊,分明就是來真的,所以,一向自律甚嚴的王爺,今日竟是破天荒地晚起了!
芒刀的心裏似被什麼堵著般很難受。他腦子裏,像變戲法兒似的,來來回回地變換著原先的王爺和現在的爺。
“砰砰砰!”
得不到芒刀的回應,銀鞍隻好認命地上去敲門了。
隻是,銀鞍輕輕地叩了幾叩,貼耳細聽卻發現寢殿內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芒刀這才抬頭,一臉略帶憔悴的表情,瞪了銀鞍一眼,沙啞著嗓音說:“隻會拍門,你不會請安啊!”
“哦哦!爺,銀鞍給您請安,您起了嗎?”
正在這時,圓弓與金鞍也過來了,見雲舒老嬤嬤居然一大早地在王爺的寢殿門口等著,都有些莫名。
“老嬤嬤,您怎麼過來了?王爺他還沒起嗎?”
“是啊!老祖宗還等著喝孫媳婦茶呢,這不便差我過來瞧瞧了!”
幾人說話間,銀鞍敲門的力度大了些,還拔高了幾分音量,可是,殿內依然一點兒聲響也無。
這下,芒刀等不住了。
昨夜,他一直站在這裏守著,除了宮裏派來監聽的暗衛,再沒有其他人來過,莫不成那暗衛臨走之時對王爺他們做了什麼,所以,王爺才會這般喊之不應?!
“走開,讓我來!”芒刀隻手推開銀鞍,飛起一腳,隻聽咣地一聲,殿門被踢開了,他率先衝了進去。
隻是,滿臉憂急之色的芒刀如陣風般拐過屏風,堪堪來到床前,伸出的手甚至還沒摸到那大紅的喜帳,便被一道威嚴的喝斥聲給驚住了步伐。
“滾!快滾!都給本王滾出去!”
隨後進來的銀鞍、圓弓、金箭,乃至最後進來的雲舒老嬤嬤,聽著這熟悉至極的冷沉嗓音,心裏頭同時打了個寒顫。
一連三個“滾”,想也可知,恪王有多麼震怒了!
隻是,恪王自從失了黑玄玉,被那個叫做莫離的鬼占了身子以來,一直就是柔聲細氣的和藹得很,哪怕是生氣,他也從沒有用這種帶著冰渣一樣的語調說話啊。
這想法也隻是在幾人的腦海中飄忽地打了個轉兒,恪王多年的積威令他們本能地應了聲“是,爺!”便灰溜溜地出去了。
事實上,喜床上的恪王根本連半點兒震怒的心思都沒有,他滿臉滿眼的隻有震驚才對!
他活到現在,除卻那個雨夜魂魄離身,再沒有比此刻更激動的時候了。
頭暈沉沉的,眼睛視物也不甚清明,可是,手中的觸感竟是如此真實,他竟然摸到了自己硬挺的胸膛,摸到了自己硬實的腹肌!再往下……
哎喲喂,趙昕頓時就熱淚盈眶了!
尼瑪,老天開眼!他竟是……竟是換回了男兒身了!
是夢麼?不是夢吧?
直到此時,趙昕有些暈沉的腦袋,方才想起,似乎……剛才……他是從一具柔軟的……女體上爬起來的!
那時,他好像聽到巨大的響聲,本能地睜開了眼睛,沒看清事物,卻覺得自己竟是趴著睡的,驚悚的是,他的舌頭還在他人的嘴裏!
緊接著,他晃了晃眩暈的頭,卻瞧見了自己的手不再白皙柔嫩了。
與其說趙昕喝止芒刀幾人,不如說是趙昕在試探他自己是否身在夢中。
男人?!有那麼一刻,他竟覺得自己仿佛擁有的是男人的身體!
心砰砰砰地跳個不停,頭疼得好像要炸開一樣,偏偏這種感覺竟是如此真實。
趙昕害怕著,顫抖著,眼睛瞧著床榻上的某一處,那大紅的床飾全然入不了他的眼,他繃緊著神經,想要確認,卻又害怕著,緩緩地,一點點地摸索著身體……
真實!太真實了!
可是,多少次做過這般的夢境,醒來時,他依然是個女人!
今日,這是否又是他早起前的夢境?因著他那強烈渴望擁有男兒身的心!
所以,這才有了莫離先前看到的這一幕。
莫離是被噩夢驚醒的,還是那種很痛苦很痛苦的噩夢,她也記不得夢裏有什麼,隻一個感覺,她好像被什麼惡鬼給縛住了身子,無論如何她都掙脫不開那仿如千斤重的桎梏。
沒想到,一瞬間身體得了自由,她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男人坐在她身邊,突然,那個男人也瞪眼望向她。
琥珀金眸!這男人居然有雙和她一樣的琥珀金眸!
臉?!見鬼了!這男人居然有張和她在鏡子裏看到的一模一樣的臉!
“你,你怎麼長得和我一樣?你是什麼鬼?”莫離震驚了,伸手指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而趙昕呢,直到此時,他方相信,他是真的變回了男人!
隻因,他看到了昨夜他還憤憤不甘擁有的女身,居然坐起來開口說話了。
趙昕本能地去摸頸間,果然,他摸到了顆帶著暖意的圓珠子,那是他多年來一直隨身攜帶的黑玄玉。
究竟是如何換回來的男兒身,這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終於是個男人了!
男人!男人!心心念念的男人!
趙昕從未覺得,做個男人居然是如此輕鬆愜意的事情!
“你說話啊?你怎麼長得和我一樣,你到底是個什麼鬼?為什麼我看不出來你的來曆?”
莫離忍不住伸手去推趙昕,可是視線中竟然出現了一支白皙柔嫩的藕臂,而且似乎是她伸出去的……
尼瑪,見鬼了見鬼了!
莫離又驚又愕又期待又害怕地也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胸。
猜猜看,她摸到了什麼?尼瑪,竟然是兩隻大白兔!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老天爺,老天爺呀!你終於滿足我的願望了!居然真的把我變成了女人!啊哈哈哈!我太高興了!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莫離大笑著,淚水都笑出來了,美夢成真的感覺,太難形容了!
她胡亂地抓著趙昕的手臂,連連搖晃著,想把她這無法言喻的激動告訴所有人,她不再是個男人了!
畫風變幻得太快,趙昕激動的心情還未徹底平複,就被狀似瘋癲的莫離給嚇到了。
那張他在鏡中看過無數遍的柔媚小臉,雖然麵容鮮活,可頭發散亂的跟鬼一樣,還涕淚橫流的,這這這,這哪是女子該有的模樣?!
趙昕嫌棄地撇開莫離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