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騷包的王爺
在金箭地安排下,圓弓也開始認真地執行起了,幫助莫離恢複記憶地行動,每日巳時,他會來給莫離講兩個時辰軍中的事務,絮絮叨叨的,每每聽得莫離想要睡覺。
但是,想歸想,隻要她一瞌睡,金箭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出現,要不就是“爺,您以往不是這個樣子的”,要不就是“爺,小的給您泡杯茶提提神”,言而總之,總而言之,這金箭就是陰魂不散的地監督著她。
即便如此,莫離再不願意,她也還是聽進去了一些事的。比如說,那個大將陳良的為人;比如說,他有哪些副將,誰主著糧草的事,誰擔著練兵的事等等。
莫離也大致明白了,這原主不但身在北方軍中,還心係著這京城萬千的事,金箭和銀鞍輪流看顧著京城一個大酒樓,兩個賣南北貨的大鋪子,以及各一個……賭館和青樓!
哇哈哈哈,一聽到賭館和青樓,莫離就興奮得心裏直癢癢。
賭館耶,她做鬼的時候,也是見過電視上演的,那個什麼拉斯維加斯的賭城,那裏麵的人可都是揮金如土呢!
關於那個芒刀的事情,莫離也終於了解了一些。那芒刀據說極少露麵,沒想到,他竟然對外是男扮女裝的一個大紅青倌人,怪不得呀,他那麼美貌……
這原主,尼瑪留一把大胡子,把自個兒扮成了大叔,背地裏卻是如此的悶騷啊,竟然還開青樓!
青樓是啥,傻子都知道好不好?
這個什麼恪王,嗯哼,恐怕也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麼一本正經滴吧!
他這麼表裏不一,他祖母知道嗎?
這一天,這人是從天不亮就起身,忙叨了一上午,隻有下午有兩個時辰的空閑,據說還是本來見芒刀的時辰呢!
可惜啊,芒刀被王爺嚇跑了,一時不敢前來,圓弓是這麼和莫離說的。
莫離無奈地撓撓下巴,也就此丟開了。
那美男雖然長相不賴,不過,人家被她嚇跑了,不敢再來了。
得得得,他不來就不來吧,她還樂得多了兩個時辰享受生活呢!
一晃眼,莫離已經為人半個多月了,蜜桃給她縫製的第一件袍子,也已經呈在了她的麵前。
莫離越看越喜歡,興匆匆地便穿上了。
哎呀呀,看看吧,再怎麼說,王爺的待遇也是真好,還有貼身服裝設計師,隨時供她差遣著,她想穿什麼,隻要動動嘴巴,那就馬上能穿上身了。
蜜桃幫著莫離快速地扣著扣子,心情緊張又興奮著,不時拿眼簾偷瞅著,自家主子在鏡子前,不斷騷包地擺著各種奇怪的姿勢。
鏡中那人,穿一襲極亮眼的粉紅色圓領長袍,合體地剪裁,襯得那人身材更加的高大有形。
斜襟上一排白玉磨成的扣兒,泛著柔和的淡淡光暈。袍角是一枝花苞累累的桃樹枝,繡工靈動逼真,行動間仿佛花樹落下粉色花瓣。袖口並不緊身,寬寬大大的翻上數寸,也繡著濃淡相宜的桃花,灼灼然怒放得喧嘩……
莫離感歎著這異世的繡工,左看右看的,捏著袖子甚覺愛不釋手。
嘖嘖嘖,就這料子,放在她做鬼的那個時代,恐怕要擺在商場的櫥窗賣天價了,就是那種奢侈品牌限量款的那種。
看這刺繡生動異常,她以前穿過的衣服,雖然也都很漂亮,可是,機器繡出來的東西,和眼前的刺繡,簡直就沒法兒比,就好像,就好像是鳳凰和麻雀,雖說都是鳥吧,但那差距可大了去了!
蜜桃感歎著,王爺突然改變造型後的俊美,偷偷地瞄著,真有些移不開眼睛了。
王爺他是武功蓋世的英雄,他那一身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她從未見過,王爺穿除黑色以外的衣袍,她的印象裏,似乎王爺就是黑色的,黑色就屬於王爺的。
然而此刻,粉色繡花衣袍下的王爺,卻是那麼那麼的俊朗,一改往日寒霜覆麵的冰冷樣子,搖身一變,成了豐神明朗的風流公子!
王爺若是就這樣出去,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呢!
與蜜桃的臉紅似血相比,莫離身後的金箭,卻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沉著他那方方正正的臉,剛要開口說話,莫離卻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衝著鏡子裏的金箭詭異地一笑:“金箭,你若是再敢說,王爺以往不是這個樣子的,你信不信,我脫光了站在大街上?!”
有沒有搞錯,吃喝拉撒都要管,穿件衣服都沒自由,她莫離不幹了!
反正這身子不是她的,敢不讓她穿這身衣服,她就讓這身子去大街上裸奔!
哼哼哼哼,有壓迫就有反抗,不要不拿豆包當幹糧,她莫離也是有火氣的!
看著王爺在室內呈琥珀金的眼眸,金箭莫名地覺得,這次,他真不能再管了,這……王爺的腦子,實在不正常了!王爺若是真這麼做了,太妃一定會殺了他的!他金箭也實在丟不起這個人了!
金箭嘴巴努來努去的,最終沒有開口再說話。
總算,這一次莫離為自己爭取了這麼點穿衣服的權利。
她那極高興的樣子,也激勵著蜜桃,不斷地做出好看的衣服來取悅於她。
於是,莫離續這繡了桃花的袍子之後,又多了件繡了梅花的大氅,繡了青竹的中衣,以及繡了史努比的內褲……
呃,蜜桃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王爺連寫字都忘記了,卻會畫畫!寥寥幾筆,他就畫出了這麼一隻狗不狗兔不兔的、叫史努比的東西!可愛呢,是挺可愛的,可是……好吧,沒有可是,隻要王爺喜歡就好。
而且,王爺讓她將那個叫史努比的,繡在了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上,王爺說,那個叫內褲,三角內褲!
這……這……
蜜桃繡那東西的時候,心裏想的可多了,最後,她是一邊繡著一邊臉紅到了脖子根兒。
當莫離晃著一身粉色桃花衣在王府招搖時,原主趙昕,卻裹一色的青碧素麵衣裙在承恩伯府龜縮著。
他已經默默地接受了這個身體。其實,縱然他不接受,他又能怎樣呢?誰,又能把他,從這軀殼裏拉出來呢?
這半個月來,這副身子一直在斷斷續續地生病,不是發燒,就是咳嗽,一直一直不見好,想來,這個叫莫梨的女子,平日裏的生活,也好不到哪裏去。
趙昕很少說話,除了薑姨娘仗著是生母,總能不管不顧地抱住他軟語安慰著,他連樂珠都不怎麼待見。
原本他就不是個熱心的人,此刻更是想著,反正這不是他的身子,他早晚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如今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短暫的夢境罷了。
對此,樂珠表示十分心痛,心下對承恩伯夫人更多了些怨恨,暗想著,若不是承恩伯夫人騙二小姐匆忙出城,二小姐她又怎麼會在大雨裏發病而變成這個樣子呢?
承恩伯夫人蔡氏,原隻是都察院蔡禦史家的五小姐。
蔡禦史是滿朝出了名的清廉之仕,但也是滿京城出名的寒酸之家,家中的幾個小姐都很少出來應酬,因為實在沒有什麼衣裳首飾。
她們到了待嫁的年紀,高門富戶嘴上不說,卻都嫌棄蔡家的姑娘定然沒有什麼嫁妝,若娶進了門,說不定還要貼補些娘家,便不願意和蔡家攀親。
即便同朝為官的,也礙於蔡禦史過分清廉的名聲,生怕一旦成了兒女親家,太過接近了,生活總要受些影響,暗地裏便也不願意與蔡家議親。
所以,蔡家的女兒,都很不好嫁。
輪到莫蔡氏議親時,她也已經年齡不小了,按理兒,她也說不上承恩伯這樣有爵位的人家。
雖說,承恩伯府在滿京城實在算不上什麼,可好歹人口簡單,又總是沾著些皇親,貪圖女兒家過得安穩的人家,還是很喜歡承恩伯府的。
奈何呀,當年承恩伯府世子莫伯深,是早早和兵器司少監薑鵬家的大小姐薑小楓定了親的,然而他正要成親時,薑鵬卻無端卷入老恪王趙岐的事,那件因兵器出差錯而致使老恪王趙岐葬身失目崖的大事。
盡管,這件事究竟如何尚有諸多疑問,但當時,薑鵬卻是證據確鑿地被問了罪,也因此而禍及到了家小。那薑小楓,也從一個官家小姐,一夜之間成了官奴,哪裏還有身份再嫁給莫伯深呢?
好在,莫伯深倒也是個情深意重的,他想盡一切辦法,終是贖下了薑小楓。
那時,莫伯深的母親尚還健在,對薑小楓家的境遇也有些憐憫,便允許莫伯深先將薑小楓納為了妾室。
如此一來,家有妾室的承恩伯世子,在議正妻時,便這麼矮了一截兒,又在他母親的催促下,最終無奈地選了大齡的蔡氏當了正室。
薑小楓感懷莫家對自己的禮遇,處處謙讓著,不想讓老人和世子為難。雖說,她比蔡氏早入府,卻不肯早早生下孩子,直等蔡氏生下了長子莫槐、長女莫棠以後,她才生下次女莫梨和次子莫櫸。
而莫伯深呢,雖說性情綿軟些,在感情上,他卻是十分偏向這個自小青梅竹馬長大的薑小楓,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宿在薑小楓的院子裏。
對此,蔡氏自然萬般看不過。早些年,老夫人在世時,她還不大敢苛待薑氏,等到老夫人去了,她自己主持了中饋,便處處開始刁難起薑小楓來。
明麵上不能做得太過,蔡氏便私下裏搞小動作,克扣份例,吃穿用度上無一不是打了折扣的。
就比如,莫棠和莫梨兩個人的衣裳,看起來都是一樣的花色一樣的料子,但若是翻過來細看,就能看出區別來。
針腳粗細姑且不論,莫棠的衣裳,從內到外都是整塊完整的布料,但莫離的衣裳裏子,則全是用廢角料,縫製拚湊在一起的。
像這樣的事兒啊,在承恩伯府裏,是每日都會上演的。
薑小楓呢,自認隻是個偏房妾室,便處處忍讓著,不成想,她這麼做,反而使蔡氏變本加厲起來。
而蔡氏,又將當年其父對待子女的寒酸嚴苛,又延續到自己子女身上了。
可惜,物極必反,長子莫槐到了交友應酬的歲數,她還處處將銀錢看得極重,不肯給他適當的零用開支。
莫槐慢慢地染上了賭癮,開始流連起各處賭館來,手頭沒有錢了,他便開始偷,偷自己娘的,偷妹妹莫棠的,最終竟然也偷到了薑小楓的院子裏。
薑小楓自己也有子有女,不忍對莫槐太過苛責了,有時候便也眼睜眼閉的,隨他去了。
她原想著,處處小心些也便罷了,沒想到莫槐越發大膽起來,眼見著沒有銀兩偷,便又趁人不備,拿走了莫伯深送給薑小楓的頭麵首飾去當,卻不知怎麼的,正好被莫伯深撞見了,好一頓打,又罰跪祠堂,餓了兩天,差點鬧出人命來。
可蔡氏非但不檢點自己教子無方的事實,反而認為是薑氏從中挑撥離間,才致使她兒子受此委屈,從此,便愈加恨上了薑小楓。
她先是尋了個由頭,讓薑小楓去廟裏為承恩伯府齋戒祈福,眼看著變天了,又傳言給二小姐莫梨,說薑氏在廟裏突發急病,引得莫梨急匆匆趕去探望,卻死在了大雨之中,騰出身子借給了趙昕。
這些事情,大部分是樂珠坐在趙昕房間,一邊做著針線,一邊說給趙昕聽的。小部分是那所謂的承恩伯夫人,難得來一次看望這原身莫梨二小姐,還要指桑罵槐一番,趙昕自己慢慢猜測出來的。
真是小氣的女人啊,一個後宅,也要弄出這麼些事來!
哼,女人,真真是不可理喻!
還是他恪王府裏簡單,除了老太妃,再沒其他的女人,而老太妃又是對他疼到心尖尖裏的,之前他不覺得,現在看著承恩伯府裏這明爭暗鬥的戲碼,他倒是越發地想念老太妃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娶親的念頭,更堅決了。
唉……算了!
如今,他借住在這女人的身子裏,英雄氣短都說不上了,都快英雄沒氣了!
趙昕憋屈得很,原先對女人的種種不屑,如今哪,他都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