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他走了

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受了太多的苦楚,一步步走到今日這個位子上,本就是不容易的。

大叔豎起耳朵聽得認真。

哪怕醉了,他也不希望錯過任何的事情。

丞相府的瑣事,溫晗的故事。

一件件,一樁樁,經過楚淩的口中說出來,又多了幾分傳奇的感覺。

父子倆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促膝長談了。

或許從楚淩有記憶以來,眼前的父親就已經變得格外地陌生了。

瓢潑的大雨裏,溫晗從白日找到了晚上,直到她回到東宮,瞧著外麵的天變黑了,她和秦澈的身子變了回來,也終究沒有把大叔等回來。

溫晗想,或許有些事情應該弄明白一些。

她摸著自己的肚子,那裏麵也有一個小生命,她想,她一定也不希望,孩子長大了,連自己的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溫晗想要問清楚,問清楚聖上大叔溫丞相的那段故事,她不希望自己來的不明不白。

本以為一切早已結束,現在溫晗的腦子裏卻又多了許多的問題。

那個叫做蘇沐清的女人,曾在落英觀的祠堂裏躺著,可她躺下了,故事依舊沒有結束。

焦急的感覺是說出不來的,溫晗隻覺抓心撓肝,難受的要命。

秦澈在身後瞧著,自然知道溫晗在愁些什麼。

天黑的徹底了一點,下了大半日的雨總算停了下來,隻剩下空氣中還殘留著泥土的清香。

劉公公難得的又進了東宮的門,劉公公看見莫玲的時候,傲嬌地揚起了頭,心裏還想著今日莫玲和她說的那些話。

倒是莫玲毫不在意,將劉公公引了進去。

劉公公進門的時候溫晗還瞧著外麵的景象,劉公公向著秦澈請禮,開口道:“殿下,皇宮外有個人想要見您,說是您的舊部,姓楚名淩的。”

秦澈一怔,開口道:“傳。”

“嗻。”

劉公公應了一聲,出門通報去了。

溫晗的身子轉過來,秦澈看著她的表情,嘴角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話,卻是溫晗的話搶在了他的前頭:“沒事,不過一顆紅痣罷了,你們這個也沒有親緣鑒定,之前大叔還說嫣然是她的女兒呢。”

溫晗的嘴角扯了一抹笑意,秦澈了解她,知道她雖然嘴上是這麼說的,心裏怕也是忐忑的。

溫府的事情這麼多年來一直是皇城裏禁止談論的點,很早之前,就有人說溫府的夫人是後來來的,孩子也根本不是溫丞相的,隻是這個消息後來被聖上壓下去了,才沒有人再提起來。

溫晗清楚地記得,老婆婆迷糊的時候,偶爾會提起清清的名字。

而蘇沐清三個字,好像也變成了溫晗陌生卻又熟悉的稱呼。

秦澈上前,攥住了溫晗的手掌。

許是在門前站了太久,溫晗的手還是冷冰冰的。

秦澈看著她的雙眸,擔憂道:“有什麼事就和我說,我不是外人。”

溫晗抿了嘴角,頓了許久,終是點了點頭。

還好,他不是外人。

楚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前,看見秦澈和溫晗的模樣,站在門口咳嗽了一聲。

秦澈轉過頭,看著楚淩進了東宮,楚淩的步子還有些不穩,隨著他進來,一股酒味在東宮之中蔓延開來。

秦澈的眉心皺起,看著楚淩道:“喝酒了?”

楚淩打了一個酒嗝,搖了搖頭,聲音還有些不輕:“沒事,剛才喝了一碗醒酒湯,醒了。”

雖是這麼說著,楚淩的雙眸還有些迷蒙。

秦澈的眉頭皺的更緊,溫晗開口,吩咐莫玲為楚淩帶一碗醒酒湯進來。

楚淩搖晃著走進東宮,找了一個凳子坐下來,伸手指著秦澈道:“三哥你不地道,三嫂懷孕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秦澈沒理他,楚淩從自己的懷裏拿出一封信,向著溫晗的方向遞了過去,笑道:“來,三嫂,給你的!”

溫晗狐疑,看著眼前的信,想了片刻,溫晗伸手將信接了過來。

楚淩又打了一個酒嗝,身子踉蹌著站起來,似是準備上前,向著溫晗的方向而去。

秦澈伸手,擋在了溫晗的前麵。

楚淩嘟了嘟嘴,像個耍小脾氣的孩子:“好好好,不抱,如玉,你好好保重,我還得回去,看看我家的那個,嘿嘿……”

又是傻的冒泡的笑聲。

溫晗眨了眨眼眸,手裏還捏著那封信。

楚淩轉身,向著外麵走去,好像他今日來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做一個郵差。

秦澈擰眉看著楚淩遠去的背影。

楚淩走到門前,卻猛然轉過頭來,又開口道:“他走了。”

說罷,楚淩轉身,搖搖晃晃的出門了。

秦澈吩咐下麵的人找幾個人在暗中保護楚淩,他這樣醉的不省人事,實在不太適合一個人走夜路。

溫晗捏著手中的信,想了許久,在燭光下把信拆開了。

信紙很厚,溫晗一頁頁翻過去,發現全都是草藥的名稱。

開頭的一頁寫了一行字——齊國皇帝接下要要用的藥方。

藥方密密麻麻,估計可以讓聖上吃個幾年,可大叔卻不能再在這個地方留下去了。

溫晗看著藥方,也總算明白剛才楚淩口中的他走了,說的便是大叔了。

大叔離開了這個地方,這個他不能麵對的地方。

楚淩告訴他,蘇沐清已經死了,在落英觀裏,他親眼看見的靈牌,可惜那時候楚淩根本就沒有注意,也從不知道原來蘇沐清就是奶奶經常念叨的清清。

楚淩說,你看,現在妹妹的日子過得也挺不錯的,三哥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三哥對哪個人有這般的上心過。

大叔隻是一口口地喝酒,這些話卻全都記在了心裏。

他想,既然現在這樣挺好的,他也沒必要去做那個無端地參與者,把一切都弄得亂七八糟的。

他若是再在這裏待下去,他挺害怕自己會情緒失控,做出什麼不當的事情來。

在皇宮的這些日子裏,他給丫頭也惹了些不必要的麻煩,朝堂上的事情大叔不懂,外麵的風言風語大叔卻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