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斥候們就不知道了,他們隻是在營地外圍悄悄窺探,還沒敢深入。
“那些人應該沒事吧。”一個斥候說道:“我看到右營圈出一塊地方有人看守,看得應該就是那些工匠。”
衛弛還要再問,帳篷外突然傳來一聲喊。
“報!”一個士兵沒等裏麵人說話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大家轉頭看去,認出是衛弛的親兵,那肯定是有什麼緊急事情。
“聖京城來信。”親兵雙手遞過兩個細小的竹筒,這是兩枚飛鴿傳書。
衛弛接過,打開一張:聖上有令,天下衛所,皇子皇孫,隨意號令,驅逐廢太子,解陵水之圍者,為新太子。
衛弛一愣。
消息是管豐傳來的,那就絕對是真的了。
沒想到,此時此刻,能有這種聖旨傳出來,似乎是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
衛弛露出一絲微笑,把這張紙條遞給身邊將領。
眾人看見這條消息,簡直比衛馳還高興,這簡直是給他們正了名!他們現在可不是反賊了,是名正言順的衛軍!
群情激昂。
衛弛微笑著打開另一張,臉上的表情瞬間冷凝。
“陛下危,皇後掌權,諸臣投靠。”
他不在乎誰掌權,但是,陛下危......
他終於,要走了......
那不亡呢?
雲朵有沒有辦法救不亡?
如果沒有,她會多麼難過?
他得快點回去!
“準備一下,四更襲營。”衛弛說道。
眾人一驚,安靜下來。
“殿下,要不要再等一下?等我們歇歇,也摸清一下他們實力?”一個將軍勸道。
衛弛搖頭:“我們這麼多人,不能等。”
西北軍有五萬人追隨他,這些人他都有各有安排,而此時此刻跟在他身邊的,隻有不到兩萬人。
他們是入夜紮營的,距離對麵白夷人的營地又太近,隨時可能被發現。
“他們的實力也不用打探。”衛弛說道:“都是西南軍的老弱病殘而已。”
西南軍的精銳都被李虎帶走搶奪他們西北去了,剩下一些可能在守老家,而出來幫廢太子壯聲勢的,必然是些老弱病殘。
特別是剛剛接到的兩個消息,讓他肯定了這個猜測。
他一直奇怪李虎為什麼發瘋追隨一個廢太子,廢太子靠謀逆造反奪得皇位的希望太小了,因為名不正言不順,他的一堆兄弟子侄都不會同意的。
現在他知道了,李家肯定是跟明麗達成了什麼協議,李家來“造反”,明麗來“驅逐”,然後新太子,自然就是十皇子了。
既然隻是裝樣子,根本不需要精銳。
眾人聽了衛弛的解釋,紛紛恍然,原來是這麼回事!那還說什麼?幹!
......
現實果然跟衛弛猜的一模一樣,他們衝入白夷人的營地,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對方連綿羊都稱不上,一群猛虎就像衝入了瓜地,手起刀落,砍菜切瓜。
整個營地裏,隻有一個地方反抗最激烈。
幾百精銳層層護著裏麵一個明黃的身影。
火把照耀下,衛弛認出,那就是他的大哥,衛承。
衛承也認出了他。
烈火中一身墨色鎧甲的人似乎已經融入了黑夜,但是光影閃爍中,他的臉是那麼耀眼,任何人隻要視線掃過,絕對會停留在他臉上。
衛承頓時睚眥欲裂。
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衛弛早晚會搶走他的一切!
當初真應該不顧一切把他殺死在搖籃裏!
衛承提著刀...催馬就跑!毫不停留。
衛弛笑了一下,不是說性情大變嗎?他怎麼沒看出來?
“殿下,追嗎?”副將問道。
衛弛搖頭:“他可以不仁,我不能不義。”
殺兄,可不是好名聲。
衛承可以死,但不是死在他手裏。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副將還有些遺憾:“我們放虎歸山,將來會不會為患?”
衛弛看著衛承倉皇的背影一笑:“你看,他敢嗎?”
“他就算敢,他也沒有人了。”衛弛看著周圍滿地的屍體,歎口氣。
這些,大部分都是天聖朝的士兵,而且都是老弱傷殘,天聖朝的士兵,卻死在天聖朝的士兵手裏,何其心痛?
“繳械者不殺!”衛弛突然高喊。
周圍的親兵們一愣,頓時附和。
聲浪如雷,傳遍整個營地。
慘叫聲停止,猛虎收起了爪牙。
寂靜過後,營地裏突然響起了哭聲,哭聲越來越大。
慢慢的,哭聲之間夾雜了謝恩的聲音,一片片的人跪倒在地,朝衛弛的方向謝恩。
他們一直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脫下西南軍的衣服,穿上白夷人的衣服,攻打天聖朝的軍隊,這是謀反啊!
從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他們沒有活路了。
不但自己沒有活路,怕是家人也沒了。
但是現在,他們竟然不用死了!他們活了,他們的家人也就活了。
哭聲越來越大,猛虎的眼睛都濕潤了,特別是幾個將領,感觸最深,因為他們也差一點點變成跪倒在地的人啊。
衛弛沒有理會這些人,徑直朝關押工匠們的地方衝去。
雲翔已經帶人迎了出來。
見到對方沒事,兩人同時鬆口氣,然後相視一笑。
“還請殿下給我家裏人送個信,免得世子帶回去的消息,讓他們擔心。”雲翔說道。
“好。”衛弛答應。
......
消息第二天傍晚就傳回了聖京城,全城嘩然。
他們昨天剛剛知道廢太子謀反的消息,還沒消化完,這邊就傳來了他被滅掉的消息。
“這也太快了。”一人感歎道:“我還沒來得及下注呢。”
聖京城的人,萬物皆可賭。昨天皇榜貼出來,民眾驚愕的同時,賭鬼們的血脈也沸騰了。
賭下一任新太子是誰!這是多麼刺激的事情!
雖然莊老板不在,天聖賭場的反應慢了些,但是其他賭場反應卻一點不慢,昨天夜裏,各種暗莊已經開始了。
壓誰贏的都有,五花八門。
但是還是圍觀的人多,下注的人少。
其實他們對那些封出去的皇子也不熟,更不要說皇孫了,到底誰有多少本事,他們也得觀望觀望。
“現在倒好,脖子剛抻長,那邊就翻牌了。”資深賭鬼心裏隻有深深的遺憾。
至於打仗什麼的,那都是傳說中的事情,又那麼遠,又已經結束了,有什麼可擔心的?
三百年沒經曆過戰火的聖京城人根本不知道打仗是什麼。
唯一高興的人,就是那些手快壓衛馳贏的人。
“早知道我也下注了。”雲朵收起明珠,也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