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即便是想瞞也瞞不住了。
月秀呆愣在那兒,已是嚇得沒了魂兒。
顧清淺故意歎了口氣,滿臉愁容,“若是寧王來找大白,本王妃該如何向寧王交代呢?”
顧清淺說的跟真的一樣。
月秀終於回過神來,她顧不得自己的狼狽,從地上爬起來,而後轉向顧清淺跪著,“王妃……”
王婉婉生怕月秀會說漏了嘴,於是在月秀開口之時,便打斷了她的話,“姐姐,月秀之所以不說,是怕會傷了姐姐的心。”
顧清淺聽了,擰了擰眉,轉頭看向王婉婉,“哦?”
她倒是要聽聽,怎麼就會傷了她的心了?
說起臉皮厚的,非王婉婉莫屬了,這一口一個“姐姐”叫的可當真是親。
若是顧清淺,這“妹妹”兩個字是怎麼也叫不出來的。
王婉婉麵露難色,“大白它,已經死了……”
“什麼!”顧清淺一驚,“蹭”的一下站起身來,眯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王婉婉,“怎麼回事?大白怎麼會死?”
月秀轉頭去看王婉婉,隻見王婉婉遞給月秀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開口道:“我和月秀是在今天早上看到大白的,那個時候它就已經死了,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也沒受什麼傷。隻是在它屍體旁邊,有些吐出來的東西……”
說到這兒,王婉婉小心翼翼的看了顧清淺一眼,“怕是不小心吃了老鼠藥。”
王婉婉的話半真半假。
大白死了是真,卻不是吃了老鼠藥死的。
王婉婉到現在也忘不了,大白死時的慘狀。
月秀那石頭砸下去的第一下,大白並沒有死,還在痛苦的叫著,身子也顫抖得厲害。
她怕大白的叫聲會引了人來,於是又拿了一塊石頭對著大白的腦袋砸了下去,這才讓大白徹底沒了聲兒。
“那月秀又是怎麼回事?”顧清淺眸光犀利。
王府裏有老鼠,所以下人們下了老鼠藥,若是大白不小心吃了也是有可能的。
倘若王婉婉當真是好心,又怎麼會發現大白死了,不讓人知道?
偷偷摸摸的讓月秀處理了,算什麼事?
王婉婉說的話,顧清淺不過是聽聽罷了,她可不相信王婉婉會如此好心,還讓月秀去將大白給埋了。
如今,她倒是要聽聽王婉婉還要怎麼編下去。
當她好糊弄呢是吧?
王婉婉繼續睜著眼說瞎話,“月秀是拿著大白的屍體去埋了。”
“你會這麼好心?”
顧清淺毫不掩飾的直接揭穿了她。
“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王婉婉不悅的反駁了一句。
而顧清淺也像是戲看完了,長臂一伸,便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把長劍,又拿在手裏把玩著,“你說的話,本王妃一個字都不信。”
王婉婉麵色一變,她這才知道,顧清淺一直在耍她。
虧她還編出這些話來,敢情白說了。
“你……”王婉婉的麵色已經有些掛不住了,“姐姐……”
王婉婉的這聲姐姐隻喊了一個字,顧清淺便出聲打斷了她,“婉側妃的這聲姐姐,讓本王妃聽著很不舒服,以後就跟著下人喚我王妃吧。”
王婉婉:……
她氣得攥緊了拳頭。
王婉婉剛要說話,就在這時,院外跑進來一個家丁。
顧清淺看向他,問道:“何事?”
家丁拱手說道:“王妃,院外有人求見,說是知道大白的下落。”
顧清淺一聽這話,臉色沉了沉,“快讓她進來!”
王婉婉和月秀二人皆是一愣,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王婉婉下意識的往院子裏看去,就見到一個身著綠色衣裙,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
這丫鬟名叫碧葉,曾與顧清淺有過幾麵之緣。
碧葉規規矩矩的走到地中間,朝顧清淺拂身一拜,“見過王妃。”
看到來人,顧清淺並不覺得陌生,猶記得她還未嫁進王府時,她們見過幾次。
這丫頭聰明伶俐,很是討人喜歡。
隻是平日在王府裏,卻不多見,也不知在哪裏做事。
如今再看到她,顧清淺是有些驚訝的。
“是你。”顧清淺這話並不是在問,而是肯定句。
碧葉點頭,怕王妃忘了自己的名字,於是又恭敬的說道:“正是碧葉。”
“你見過大白?”顧清淺問。
“是。”碧葉沒有猶豫,而是很快應道,“奴婢今早上在芙蓉園見過大白。”
王婉婉主仆二人聽到“芙蓉園”三個字,皆是一驚!
那不正是她們遇見大白的地方嗎?
想到這兒,王婉婉不由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月秀,好似在問她,為什麼會有人看見?
月秀自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她表示很無辜。
她當時往四處看了看,確定沒人啊!
月秀看向了碧葉,不知道這家夥當時是躲在什麼地方才沒有被她給發現的。
月秀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有人在那個時候經過芙蓉園。
碧葉察覺到月秀的視線,卻並沒有放在眼裏,她繼續說道:“當時,婉側妃和月秀姑娘也在那兒。”
顧清淺眼瞳一縮,眼眸裏閃過一抹厲色。
為何王婉婉和月秀會出現在那裏?
顧清淺冷眼望著王婉婉主仆二人,對著碧葉說道:“那你都看見了什麼?”
碧葉規規矩矩的站在那兒,她看了看月秀和王婉婉,才開口:“奴婢看見,月秀姑娘用石頭砸死了大白。”
“砸死?”顧清淺臉色一黑,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來,一字一句,帶著咬牙切齒!
猛地,顧清淺便瞪向跪在地上的月秀,嚇得月秀脖子一縮,真恨不得身上有個殼可以縮進去!
“不,我沒有,是你胡說八道!”月秀的聲音陡然間拔高,狡辯道。
而她如此激烈的反應,讓顧清淺更加信了碧葉的話。
王婉婉也上前一步,否認,“姐姐,妹妹今早上和月秀的確是去了芙蓉園,不過去到那兒的時候,大白就已經死了。”
王婉婉一口咬定自己的這個說法,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夠承認,不然,以顧清淺的性子,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過,就算顧清淺再大膽,敢動她嗎?
她可是當今皇後的親侄女!
王婉婉這麼一想,也就沒有那麼害怕顧清淺了。
她也真是沒用,同樣都是女人卻被顧清淺給嚇成這樣。
“是嗎?”顧清淺顯然不信王婉婉的話,“婉側妃這樣包庇自己的丫鬟,這樣真的好嗎?大白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在月秀搬起石頭的時候,你明明可以阻攔,又為何還要讓月秀砸死大白?”
顧清淺在極力控製著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緒,這兩個人怎麼能忍心這樣對大白?
難道就不怕遭到報應嗎?
顧清淺握著劍的手越來越緊,她恨不得直接砍斷了月秀的兩隻手,為大白報仇!
大白那麼可愛,又是怎麼招惹到她們了?
月秀生怕寧王會怪罪小姐,於是將這件事全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她絕不能讓王爺知道,不然的話一定會更加遠離主子的!
“王妃,此事和側妃娘娘無關,是大白咬壞了奴婢的衣裳,所以奴婢才砸死了它!若是王妃要罰的話,那就罰奴婢吧!”月秀道。
一旁的碧葉不說話,而是靜靜地往月秀這邊看著,大白是怎麼死的,她看得一清二楚!
隻是,有些話她不能說。
碧葉想起早上的那一幕,實在是覺得殘忍,特別是大白當時痛苦的叫聲。
她之所以站出來,是因為心裏過意不去。
她明明可以出去阻止的,然而她卻沒有這麼做。
但,她當時路過那裏的時候,月秀已經將手裏的石頭砸在了大白的腦袋上……
她若是去阻止,那麼救回來的也是奄奄一息的大白。
“你若是早點兒承認,也就不用吃這麼多苦了,本王妃原本是不打算罰你的,但現在來看,本王妃非要罰你不可了!”顧清淺將手裏的劍“啪”的一下拍在桌上,她朝著屋子裏的兩個家丁說道,“帶下去,將她的手給剁了!再將她關到暗室,是死是活就要看她自己的命有多長了!”
顧清淺下了狠命令,將兩個家丁都給嚇了一跳,可見王妃是真的動怒了。
這個時候的王妃很恐怖有木有!
家丁不敢怠慢了,領了命就走到月秀身邊,將她架著往院外拖去。
月秀嚇得哇哇大叫,“王妃饒命啊!側妃娘娘,奴婢不想被砍斷雙手,不想被關進暗室……”
月秀怕的哭了。
月秀陪在身邊這麼多年,王婉婉自是不忍心看著她被罰的。
這罰的未免也太重了!
王婉婉立即上前一步,為月秀求情,“姐姐,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饒了月秀?她是有錯,可姐姐罰的也太重了!”
見王婉婉那總是委屈的一張臉上如今終於露出了怒色,顧清淺冷笑了一下,不想王婉婉對月秀竟是看得這般重,果真是主仆情深!
她還以為,她沒有心呢!
“婉側妃是在求本王妃嗎?”顧清淺銳利的眼眸,狠狠地掃向王婉婉。
這個女人從進府開始,就一直沒有給她行過禮,可見她的那份驕傲。
如今求人,顧清淺也沒有從對方身上看出半點兒的誠意。
這叫求人嗎?
求人可不是這個態度的。
月秀此刻瞪大了眼睛!
主子從來沒有求過什麼人,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又怎麼值得讓主子為她去求人呢?
主子在府中的時候,向來都是被老爺和夫人捧在手心裏的。
主子何時給人低過頭?
月秀心裏一陣感動,主子對她自然是好的。
此刻,顧清淺靜靜地看著王婉婉,見她有些顧慮的站在那兒,半晌沒什麼動作,顧清淺耐性盡失,她朝那兩個駕著月秀的家丁使了個眼色,家丁會意,繼續拖著月秀往外走。
力氣很大,也不管月秀是不是女兒家,沒有半分憐香惜玉。
“還請姐姐看在皇後娘娘的份兒上,饒了月秀吧!”王婉婉搬出了皇後來,目的已經很明確了,是想讓顧清淺先認輸。
可見王婉婉仍是沒有要跪下求人的意思。
顧清淺聽著王婉話語裏威脅的意思,蹙緊了眉心,這是要她先認輸呢!
可,她會認輸嗎?
這場爭鬥,誰先認輸了,那麼往後就會被人欺負得更慘!
“婉側妃是想用皇後娘娘來威脅本王妃嗎?”顧清淺眯起眼睛,滿臉不悅。
王婉婉就是這個意思。
她抬起頭來,大膽的迎上顧清淺冰冷的眸子,她並不承認,而是道:“妹妹怎敢威脅姐姐呢?”
表麵上雖是這麼說,可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
王婉婉明顯心口不一。
而她搬出皇後來,若是顧清淺不肯收回成命,那就是不給皇後麵子。
“你嘴上說不敢,可本王妃看你可是敢得很呢!”顧清淺可真是看夠了王婉婉這張虛情假意的臉。
可笑,以為她會認輸嗎?
“姐姐有所不知,月秀可是皇後娘娘賜給妹妹的,是以,姐姐在先動手之前,是否要看一下她的主子是誰呢?”王婉婉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來。
她料定,顧清淺不敢不給皇後麵子。
“婉側妃這是在逼本王妃嗎?”顧清淺冷笑。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求人是這樣的,今日還真是讓她大開了眼界。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誰說王婉婉是那種楚楚可憐,讓男人很有保護欲望的女子了?
這女人的心腸,可不是一般的黑啊?
恐怕都比煤炭黑了吧?
顧清淺真想有一雙透視眼,可以看看王婉婉的心,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王婉婉的眸子定定地看著顧清淺,這場爭鬥,似乎已經分出勝負來了。
就在王婉婉洋洋得意之時,顧清淺抱起了胳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王婉婉一愣。
她不想顧清淺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思去看自己的手指!
可這還不算完。
隻見,顧清淺又慢悠悠的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而永杏也拎著桌上的茶壺給她倒了杯茶,遞到她麵前。
可氣的是,顧清淺居然伸手接了!
甚至還在喝茶之前,看了王婉婉一眼,然後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
王婉婉:……
顧清淺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這都什麼時候了,竟還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