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淺拿著那把劍,故意在月秀麵前晃了晃。
月秀是真的知道怕了。
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顫抖,眼睛一直盯著麵前的那把劍,生怕那劍一個不小心,就將自己的鼻子給割了去!
瞧著月秀終於知道害怕了,顧清淺揚了揚唇角,清冷的聲音再次從月秀頭頂上傳來,“怎麼樣,考慮清楚了嗎?”
月秀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若是沒考慮清楚,本王妃有的是時間陪你,你且慢慢考慮,什麼時候考慮好了再說。”顧清淺話裏有話,“記住,說話之前一定要想好了。”
月秀使勁兒咽了咽口水,“奴婢真的不知道大白去了哪裏,奴婢當時都被嚇壞了,又怎麼會返回去看它跑哪兒了呢?”
顧清淺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冰冷的美眸裏帶著一絲難掩的怒意。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顧清淺說著,手一揮,便將劍架在了月秀的脖子上,“好猖狂的賤婢,你以為,本王妃好欺負是嗎?老虎不發威,你當本王妃是叮當貓了?”
月秀一愣。
她聽不明白王妃話裏的這句“叮當貓”是什麼意思。
可現在不是她疑惑的時候,劍都架在脖子上了,她若是再不說點兒好話,怕是腦袋和脖子就要分家了!
此刻,月秀是一動也不敢動,那把劍的鋒利稱呼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張了張嘴,剛要開口說話,聞訊趕來的王婉婉便抬腳走了進來。
王婉婉一進門,視線就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月秀身上,而後才將視線轉移,看了一眼那架在月秀脖子上的那把劍,不禁微微蹙眉。
她剛聽到月秀被王妃帶走了,就立即趕了過來,卻不想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幕。
即便月秀膽子再大,在刀劍麵前,到底是被嚇破了膽。
王婉婉假裝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她轉頭看向正持著劍的顧清淺,不解的開口問道:“姐姐這是在做什麼?”
月秀聽到主子的聲音,心裏一喜,方才的恐懼在這一瞬間仿佛都消散了不少。
她喜極而泣,“側妃娘娘……”
她堅持了這麼久,可算是把主子給等來了。
月秀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哽咽,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王婉婉已經走到月秀身邊,可顧清淺手裏的那把劍卻仍是架在月秀的脖子上,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
王婉婉不禁再次看向顧清淺,“姐姐,月秀她到底犯了什麼錯,竟讓姐姐如此動怒?”
王婉婉的聲音柔柔的,隻聽著說話的人,根本就不像是個喜歡找茬的。
可有些事,不能夠隻看表麵。
王婉婉的話語裏,明顯帶著質問的意思。
顧清淺這才像是看到王婉婉似的,掀起眼皮,淡漠的看著對方,隻覺得她說這話十分的可笑,“婉側妃,如今王爺不在,你又何必再戴著麵具呢?”
王婉婉沒有想到顧清淺說話竟會這般直接,但,她卻不將她的話給放在眼裏。
“妹妹知道,姐姐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可讓姐姐搬去玉清苑的人是王爺,姐姐怎麼能怪我呢?”王婉婉一臉委屈。
仍是一副,被人給欺負了的模樣。
別的人吃她這一套,卻讓顧清淺十分不感冒。
顧清淺神色清冷的看著她,忽然很佩服她心理的承受能力了,她都這樣說了,可對方卻一點兒也不感冒,繼續戴著那張麵具偽裝。
她自己不累,卻是讓顧清淺看了都替她覺得累。
“婉側妃說這話還有什麼意思?”顧清淺冷笑,“怎麼,本王妃又不是沒見過你的尾巴,怎麼就不敢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呢?”
顧清淺倒是想要看看王婉婉麵具底下的那張臉是什麼樣子的。
“麵具戴的時間長了,婉側妃難道就不怕爛在臉上嗎?”顧清淺不想看到王婉婉在她麵前惺惺作態,當著下人的麵,她也沒給她留麵子,將她貶得一文不值。
王婉婉心裏雖氣,可麵上卻掛著笑,顧清淺越是想要看到她的真麵目,她就越是不給她看。
“如果姐姐怪我心裏能好受些的話,那麼妹妹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王婉婉一副大度的模樣,不像顧清淺那麼小肚雞腸,一件小事都要斤斤計較。
原本是看不出來的,而如今王婉婉站在這裏,兩個人的對比一下子就出來了。
王婉婉是借顧清淺來襯托自己的大度。
顧清淺看著王婉婉假惺惺的模樣,抽了抽嘴角,是什麼竟讓她如此自信?
難道,她就真的不怕臉上的麵具會爛嗎?
顧清淺都為她擔心了,生怕爛了的麵具上會長蛆蟲,嘖嘖,那得多惡心呐?
王婉婉表麵上恭敬得很,卻從她進來時,都不曾向顧清淺行過禮。
在她看來,這臉皮既然已經撕破了,那也就沒必要再偽裝。
她憑什麼要給顧清淺行禮?
“聽人說,姐姐養的那隻狗丟了,莫不是姐姐以為,是月秀弄丟的?”王婉婉看著顧清淺的眼神裏,挑釁的意味十足,“腿長在那隻狗身上,如若它想跑,難道還能找得到嗎?”
“某些人沒有心,自然是不會感覺到痛了,能說出這樣的話,倒也不覺得奇怪。”顧清淺嘲諷道,“如果我是導演的話,真想給婉側妃頒發一個最佳演員獎呢!”
王婉婉一愣,聽不懂顧清淺話裏的意思。
什麼導演?什麼演員?
顧清淺到底在說什麼?
王婉婉隻覺得顧清淺說的話很怪異,也不知道從哪兒看來的歪七八道的書,竟學些不好的,哪裏有半分王妃該有的樣子?
真不知道,王爺放著她這麼好的一個人不要,偏偏對顧清淺情有獨鍾。
她以為,經過這次事,王爺會對他有所改變,她不要求多,哪怕一點點也好。
可王爺卻是連這一點點也不肯施舍給她。
每天晚上獨守空房的日子,她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
不過,如今顧清淺搬去了玉清苑,也就沒有人和她搶王爺了,而顧清淺也不是同樣一個人獨守空房嗎?
人最怕的就是寂寞,有顧清淺陪著,她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了。
隻要顧清淺過得不好,她就越是高興。
“姐姐說的是,姐姐和那隻狗相處的時間長了,也就自然有了感情。”王婉婉說的每一句話裏,都刻意咬中了“狗”這個字,讓顧清淺聽著很不舒服。
“難道沒人教過婉側妃,什麼叫禮貌嗎?”顧清淺好心提醒了王婉婉一句。
不想王婉婉看著像是一個貴婦人,說出來的話竟是這麼沒水準。
“禮貌?”王婉婉勾了勾唇角,“難道妹妹說得不對嗎?那就是一隻狗,那不成它還成了精?”
說完,王婉婉便掩著嘴,光明正大的笑了起來。
一點兒也不知道遮掩。
“本王妃差點忘了,黃鼠狼的嘴巴裏是吐不出象牙來的,既然如此,那本王妃也不好再強人所難。”顧清淺拐著彎兒的在罵人。
王婉婉臉上的笑容一僵,“姐姐這話,會不會說得有些過分了?”
顧清淺把玩著手裏的劍,看似是無心,卻將王婉婉主仆二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本王妃說的隻是實話罷了。”顧清淺輕描淡寫的說道。
老虎不發威,可不代表是隻病貓,以為她好欺負嗎?
讓一個側妃欺負了也就罷了,現在甚至連一個小小的丫鬟也敢不將她放在眼裏,她身為這王府裏的主子,若是不給她點兒顏色看看,那就太對不起自己這個王妃的身份了。
“姐姐,您這樣做,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王婉婉氣不過了。
要這些話,她可不會說。
顧清淺一聽這話,挑了挑眉,她倒是也不否認,“本王妃就是欺負人了怎麼樣?”
顧清淺一副很欠扁的樣子。
她可不怕王婉婉會向她伸過來拳頭,就王婉婉那小拳拳,她還不至於放在眼裏。
王婉婉已經氣得咬牙了。
顧清淺瞧著對方那恨不得將自己給碎屍萬段的模樣,卻是覺得好笑。
“有人對我,我自然也會對她好,可若是有人害我,我便會十倍還回去。”顧清淺語氣輕鬆,可這話裏嚇人的意味簡直不要太明顯。
不知怎的,王婉婉看著眼前的女子,忽然間覺得有些嚇人。
王婉婉死死掐著手心,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才道:“妹妹總算是明白了,原來姐姐把月秀抓到這裏來,是為了報昨天的仇。”
王婉婉故意將事情小化了。
大白是她們殺的,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有人看見了嗎?
王婉婉也是為了把話說的好聽,才這樣說的。
若是讓人知道,顧清淺是為了一隻狗這般動怒的話,傳出去豈不是要叫人笑話?
一隻狗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是個畜生罷了。
王婉婉這話,把顧清淺說的越發小氣了。
“婉側妃自以為了解本王妃,不知婉側妃可是本王妃肚子裏的一隻蛔蟲?竟能夠知道本王妃在想些什麼?”顧清淺的模樣甚是得意,刺痛著王婉婉的眼睛。
王婉婉被顧清淺給說成了蛔蟲那樣惡心的東西,她又豈能甘心了?
“你……”
王婉婉剛要開口說話,卻被顧清淺給打斷了。
“自作聰明的人,本王妃見多了,婉側妃平日裏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的確是招男人喜歡,可同樣是用在女人身上,那就一點兒用都沒有了,反而會起到反效果。”顧清淺說著話,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她在那兒一直站著說話,腰都疼了。
坐下後,顧清淺把手裏的劍放在桌上,而後端著桌上的茶杯,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顧清淺手裏的茶杯就被她看似無意間的給捏碎了。
眾人:……
嚇得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這輕而易舉的舉動,讓王婉婉看了去,不知怎的,她縮了縮自己的脖子,好似顧清淺方才捏碎的不是茶杯,而是她的頭一樣。
可偏偏,顧清淺還做出一副不小心的樣子來,還將矛頭指向了茶杯,“這茶杯的質量可真不好,以後不能買這家的了。”
說著話,顧清淺又似是無意間看了王婉婉一眼,見她臉色已是嚇得慘白,心裏倒也並不覺得有多高興。
她這還沒動手呢就已經被嚇成這樣了,若是真動起手來,那得嚇成什麼樣子?
不過,她也不是那種以大欺小的人。
半晌,王婉婉才緩過神來。
她的目光,總是下意識的往顧清淺的腳邊看,要說這得多大的力氣才能將一個茶杯給捏碎?
王婉婉這才知道,顧清淺不好惹。
顧清淺也不想再和王婉婉多說廢話,回到了正題上,“大白不見了,本王妃從月秀身上找到了屬於大白的毛發。王府裏的人都知道,大白是王爺送給本王妃的,自是沒有人活膩味了,要去動大白。”
王婉婉一愣。
顧清淺這話,顯然就是在說,隻有她和月秀有著要動大白的動機。
而顧清淺又是在月秀身上找到了大白的毛發,那就肯定了大白失蹤,和月秀有關。
那麼她這個當主子的,自然是脫不了幹係。
“本王妃之所以將月秀抓來,隻是想問她大白去了哪兒,可她偏不說,我不就得做出些事來嚇唬她嗎?”顧清淺看似無心的說著。
王婉婉:……
跪在的月秀:……敢情王妃隻是在嚇唬她?
顧清淺淡淡的一瞥王婉婉主仆二人,“大白不見了,本王妃總要給王爺一個說法才是。”
說完,顧清淺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來,又道:“哦,對了,大白又是寧王送給王爺的。這若是寧王哪天來府裏,不見大白,問起來可怎麼好?”
顧清淺兩手一攤,一副為難的樣子。
月秀聽了這話,整個人立馬變得不好了!
她哪裏想到,一隻狗的背後還有這麼多人?
寧王這些年一直在關外,戰功連連,又豈是能輕易得罪的?
多少人巴結都還來不及。
月秀身子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若是讓寧王知道大白死了,還當了下酒菜,那她小小的一個奴婢豈不是死定了?
比起月秀,王婉婉要好許多,至少她不像月秀一樣跌坐在地上。
而月秀的失態,便已經出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