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回答因為她是一隻狐狸,所以,隻能回應他說自己喜歡這樣的圖案。
當玉佩重新戴在榮少錦的身上後,手指的那道傷口,剛剛還血流不止,現在連包紮都不用。
他的手指上,那個傷口真的隻是一個小小的傷口,按照正常人來說,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頂多是流一點點血也就止住。
為什麼榮少錦會止不住血?
難道說,他並不是一個正常人?
若是說哪裏不正常的話,就是他的身上有凝玄珠?
這是裴葉菱唯一能夠想到的結論,要不然,她想不透這件事。
情況穩定下來,榮媽媽也就沒再多待,或許是早已習慣,也或許是對這玉佩功效的十分信任,她的臉上沒再有任何擔憂。
仿佛,隻要他的身上戴著這個玉佩,他就不會有任何的事。
裴葉菱的目光中帶著探問,直直的注視著他,他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隻不過與方才來講,麵色還是稍微有些緩和。
“看什麼?”扯了扯此時毫無血色的嘴角,榮少錦輕聲問道。
“玉佩不能離身,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還有,剛剛血流不止時,你為什麼不說玉佩能救?”榮少錦臉上的那抹無奈,她其實是看得出來的。
隻不過,她不明白,剛剛已經命懸一線了,他卻始終沒有說出口,說隻要玉佩來了,他就什麼事都沒有,這麼簡單的話,她不想相信他沒有力氣去說。
他咧開嘴,送給她一直如沐春風的微笑:“剛送出去的東西,怎麼好意思收回。”
裴葉菱並未出聲,隻不過望著他的雙眸中帶上了質疑,她不相信他的話,一個能夠救命的東西,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地因為這種理由而選擇不出口?
隻要是個人,在生命垂危的情況下,不可能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命一點點的流失。
明知道什麼辦法能夠救自己,卻選擇不救,那樣的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本來就想死。
但顯然,剛剛還在忙碌著工作,還會跟她開玩笑的榮少錦,不是那個準備死的人。
在她質疑的目光中,最終,榮少錦麵容上的陽光般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可奈何:“我隻是想試一試,沒有了玉佩,我會不會死。”
他腳步緩慢,一步一步走向落地窗,聲音前所未有的絕望:“我的命,我自己決定不了,即使再努力,若是哪一天玉佩丟了不見了消失了,我的命也會跟著消失。”
站在落地窗前,他停下腳步,視線直眺遠方:“小時候,我因為調皮搗蛋,不小心把玉佩給弄掉了。跟小夥伴玩的時候摔倒,膝蓋隻是輕微擦傷,結果血流不止,送到醫院,醫院都毫無辦法。為了能夠找回玉佩,家人懸賞一個億尋找,最後玉佩被少頃給找到了,大概是雙胞胎之間的心靈感應,他當時並不在場,卻找回玉佩,救了我一命。”
“自從那件事之後,我成了大家口中的怪物,所有人都不願意跟我玩,醫院指名道姓不接受我住院。”說到此處,榮少錦輕笑一聲,臉上寫滿了無奈和悲哀,為自己與正常人的不同之處。
轉身,他看向身後一直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她,臉上終於還是浮現出溫暖的笑容:“菱菱,你知道為什麼我們的關係會好嗎?”
裴葉菱搖了搖頭,關於這一點上,龍司楚並沒有跟他說起過。
榮少錦並沒有傷心,而是再一次跟她講解起來:“當時你也在場,你看到我血流不止,嚇哭了,後來,那些人當中,隻有你還留下來,願意跟我玩。”
“所以,你的朋友隻有龍司楚和……我。”她在說這句話時帶有猶豫。
“對,司楚是除了你之外唯一一個不把我當怪物的人。”除了家人,龍司楚和裴葉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兩個把他當做是一個正常人。
其實別說他人,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是一隻怪物。
龍司楚對榮少錦,大概跟他自己也不是一個正常人有關吧,若是說起來,在所有人都是黑眼眸之中,他一雙墨綠色的眼眸,也算是一隻怪物了吧。
所以,他對榮少錦,是屬於心心相惜。
突然之間,她頓時覺得榮少錦有些可憐,她作為一個狐妖,碰見這種情況,並不覺得怎樣,可他是一個人,卻發現自己與人不同,自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相信,他一定有過這樣的念頭,拋開玉佩,什麼都不管不顧,能死就死,一了百了。
想到此,裴葉菱突然暗笑自己傻,若是他這算是可憐的話,那她這麼多年所受的苦,又算什麼?
隻能說,這是他的報應,給前世還債。
欠下的東西,終歸是要還的。
榮少錦再次將視線移至窗外,右手緊緊抓住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他知道,沒有了玉佩,他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所以,他不敢談戀愛,即使碰見喜歡的女生,也不敢說出口,怕會耽誤人家的一生,怕人家知道他的情況,一臉驚慌失措的表情。
他真的看了太多那樣的表情,他害怕看到那樣的目光,帶著質疑的目光。
他跟榮少頃是雙胞胎,兩人在讀書時就是校園裏的風雲人物,除了外貌和成績之外,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的身體情況。
當初很多學校不讓他讀,但榮少頃成績優越,很多學校搶著要,最終家裏以榮少頃作為在那個學校讀來作為條件,讓他一起讀。
還特別跟學校簽訂了協議,榮少錦在校期間發生一切事故,都與學校無關。
他和榮少頃長得一摸一樣,但是榮少頃是個正常人,所以他大受歡迎。
就因為榮少頃每時每刻的跟他在一起,大家也不敢靠近。
現在他真的隻是希望好好工作,若是哪一天突然離世,至少不能讓榮少頃活的那麼累。
榮少頃為這個家,為他這個弟弟,付出太多,他這輩子,最不能對不起的人,就是榮少頃。
他不能好好的愛一個人,所以,他千方百計的撮合榮少頃和裴葉菱。
現在情況發展的越來越好,真的是讓他欣慰不少。
其實,他也能感受到,榮少頃對裴葉菱的感情,漸漸地開始轉變,接下去兩個人就會幸幸福福的生活著。
因親眼看著父母的婚姻破裂,榮少頃對於感情方麵心裏有陰影,長這麼大,追他的人不少,但是他的感情生活為零。
與裴葉菱更是跳過談戀愛,直接步入婚姻。
榮少錦知道,那是因為他對感情沒有渴望,既然娶誰都一樣,那娶裴葉菱又有何區別呢。
站在辦公桌邊上,裴葉菱一直望著榮少錦的背影,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出來的,卻始終帶著悲涼。
這樣孤單寂寥的背影,與榮少錦平日裏給他人的溫暖笑臉相差太遠,總有種讓人不由自主地去憐憫。
“少錦,你愛過嗎?”她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腦抽了,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
寂靜的空氣中,聽到了他的輕聲一陣歎息,沉默片刻,才輕聲說道:“說愛這個字眼,顯得太過沉重。喜歡過吧,曾經喜歡過一個隔壁班的女生。”
“然後呢?”
“沒有然後。”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承載了多少的悲和痛。
他想愛,卻不敢愛。
怕愛了,會傷害到別人,傷害到自己。
他心裏多矛盾啊,要是那個女人在意,他害怕看到別人看他時異樣的目光。要是那個女人不在意,他又在害怕,他會害了人家一輩子。
所以,即使對那個女人再喜歡,他也隻能放在心中,不敢將這件事擺在明麵上。
本以為他不會再出聲的,卻不想,在許久之後,他又突然出聲:“我後來聽說她已經結婚生子,她老公對她很好。”
裴葉菱從他的側顏上看到悲傷,看到了遺憾。他也想成為那個對那個女人好的老公,隻不過,他沒有那個最基本的資格。
他沒有!
“那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大概知道吧。”榮少錦的表情很是無奈,“她喜歡少頃,向少頃表白過……她同學跟她說起過我喜歡她的事,她回答說她才不要跟那個怪物在一起……”
“當著你的麵?”
“對。被剛好回來的少頃聽見,他第一次罵女生,就把她給罵哭,最後,那個女生碰見我們兩個就跑。”
榮少頃話很少,從小就很少,沉默不語。但是,他第一次用生平最多的一次話,就是去罵這個女生,為了他弟弟榮少錦。
他生平第一次打架,為了他弟弟榮少錦。
他生平第一次涉足商業,還是為了他弟弟榮少錦。
一個學校隻能錄取一個名額,他和榮少錦同時考上,當時他們的爸爸剛好帶小三捐款私逃。
所以,為了撐起這個家,為了讓弟弟能夠完成夢想,他放棄了那個機會,承擔起了當時負債累累的公司所有債務。
榮少錦從小就自卑,特別是發現自己被喊成怪物之後,本來活潑開朗的他,漸漸變得跟榮少頃越來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