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流錦永生 第104章 失憶蘇醒

說時遲,那時快,所有原本虛幻的影子一著地,立即便揮舞著手裏瞬間變化出的銀灰色的長劍向著他們幾個人衝過來。杜箏與柳兮兩人顯然都知道了此影子的來曆,不由得齊聲大呼道:“是幻影。小心應對,不要碰到他們手裏的長劍,會魂魄俱散的。朝著他們的腦門進攻,破綻就在腦門正中。”

“你們兩個果然厲害。不過,就算知道了破綻在哪裏,也不見得就能攻破這些我自己親自訓練出來的幻影。你們就等著受死吧。”羽措說著,便冷笑起來。同時身形一閃,向著貂舞身邊靠近過去。

杜箏瞧著倒吸了一口涼氣,用盡全力揮退圍在自己身邊的幻影,就要縱身飛上去攔住羽措的去路。可到底還是低估了這些幻影的厲害,因著心太急,一個不留神,竟然被幻影手裏的長劍劃破左邊手臂。瞬時,鮮紅的血液便浸濕了他墨黑的衣袖。

遠處的貂祀正巧看到,不由得失聲喚道:“杜箏小心!”

“我沒事。”杜箏深吸了一口氣,使勁咬了咬牙,不顧自個兒的傷勢,依舊捏訣而上。柳兮也是小心翼翼的遊走在幻影四周,出其不意就攻出一招,倒是也還好。不過,看那幻影的體力,也是好的很,沒有半點疲憊的意思。柳兮的心裏也不由得跟著著急起來,欲要想個討巧的法子,卻總是擔憂著其他人,總也不能凝聚心神。

竹蓧想是見這些幻影不容易對付,根本就不畏懼刀劍,再也忍耐不得,火爆脾氣一下子便爆發出來了:“這種爛玩意兒,怎麼這麼難對付啊?這還要繞到何時?”

貂祀忙回頭瞧了一眼,見她還好,隻是憑空發著牢騷,便就放了心,涼涼的回道:“你要是等打死三隻這玩意兒,也不用修煉那麼幾千年了,直接就可以向上晉升一級了。你說這玩意兒好對付不?且不要著急,慢慢來,越是心靜,成功的幾率便就越大。”

“還用你說教?小心你自個兒的吧。”竹蓧撇撇嘴,沒好氣的說。

堵在中間的竹熏也想發發牢騷的,可這廂嘴巴剛張開,還未發出聲音來,就聽見貂舞驚叫一聲。慌忙扭頭看去,卻見貂舞剛剛發出的攻擊已經被羽措粉碎,眾人正待回去相助,一晃眼卻見一旁的羽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攻勢,一把握住貂舞手腕處的脈搏,貂舞便就再也動彈不得了。

爾後,羽措隻是朝著眾人哈哈一笑,縱身提氣,向著遠處飛去,嘴裏吼著:“舞兒終究隻是我的。你們就留在這裏好好享受一下我的幻影吧。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們玩了,愚蠢之輩。”話落,身影便已經消失無蹤,漆黑的夜空中,隻留下了一串經久不息的大笑聲。

眾人愣了一會子,隻聽見柳兮急忙說道:“你們快去追,舞兒要緊。這些幻影我來對付。”

貂祀卻是有些不放心,遲疑道:“你能行?”

“那就辛苦你了。”杜箏沉重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這份情誼,我銘記在心。”爾後,又扭頭吩咐道:“貂祀,你跟我一起追過去。竹熏,竹蓧,你們快趕緊去通知幽冥司各將,爾後遣幽冥司眾鬼差去南極仙翁那裏,請回貂息王與王後。再沿路朝著我留下的鬼符記號追過來。”

柳兮也趕緊說道:“還有九霄雲霆。父君那裏,一定要通知到。想方設法,讓父君親自前來。”

竹熏與竹蓧兩個人也知道事態嚴重,遂二話不說,應了聲後,轉身便朝著幽冥司飛去。這裏,柳兮趕緊施法攔住了欲上前去的幻影,閉起眼睛,專心念起仙訣來。杜箏和貂祀見此,也不敢耽誤。畢竟貂舞的情況比較危險,她的安危,是他們兩人都無法放心得下的。遂展開身形,以最快速度向前追去。

晚上天色太暗,又加上剛才耽擱的時間太久。追了好久,兩人依然沒有看到羽措的影子。杜箏不由得皺起眉頭,很是擔憂的問道:“咱們不是追錯了吧?怎的追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他們的影子?”

貂祀稍稍慢下來,使勁嗅了嗅周圍的氣息,很是確定的回道:“沿途他的氣息都很濃重,我敢肯定咱們一定沒有追錯。隻是現在還沒見到他的影子,我也很納悶。按理說,他的輕功可沒有那麼好。怎麼就耽擱了一會子,卻是不見他的身影了?”

“你確定沒錯?”杜箏不放心的追問道。貂祀很使勁的點了點頭,嘴裏說著:“十分肯定。這四周都有他走過的氣味。”

“那就好。既然沒有錯,咱們就加把勁吧。越是耽擱,估計越是不妙的很。”杜箏說著,便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貂祀也不敢怠慢,亦是加速向前行去。

又不知追了多久的時辰,眼見的東方天際盡頭就要泛出魚肚白了。漆黑的天幕中也漸漸顯現出了墨藍的色彩,朦朧之中不借用法力,也能看到前麵的路徑了。兩人行到一處交叉的十字路口,杜箏借用這朦朧的天光眺望遠方。而貂祀正自使勁嗅著哪方有羽措的氣息。可奇怪的是,四個方向都嗅過了,卻都是晨露的氣息,根本就沒有羽措的,也沒有貂舞的。

貂祀納悶的皺起眉頭,嘟囔道:“怎麼到了這兒就消失的這麼幹淨?不可能啊,按照我的嗅覺能力,這絕對不可能啊。”

“怎麼了?聞不到氣味了嗎?”杜箏湊近前來,頗為驚慌的問道。

貂祀猶自不解,更是不敢自信的摸了摸頭,皺眉道:“是啊。就算他的氣息我一時疏忽聞不出來也就罷了。怎麼小五的氣息,在這裏也是一點都沒有呢?”

“你仔細感應感應,這氣味是在什麼地方沒有了的?”

貂祀往回走了兩步,指著一方地界,道:“就在這裏。”

“啊?”杜箏驚訝的跟著望過去,訝然道,“怎麼可能是這樣?就這一步之遙而已。即便他想要毀去這氣味,也不可能做到這般戛然而止吧。”

貂祀無奈的抬起頭來,剛想接話,卻聽得身後的那座大山後麵,隱隱傳來了什麼聲音。離得太遠,也聽不太清楚。兩個人相視一眼,便同時住了嘴,屏氣細細傾聽起來,卻仍舊感到距離太遠,飄渺不定,聽不真切。互相遞了個顏色之後,又同時點了點頭,兩人便就達成一致,同時縱身而起,向著那座大山後麵飛了過去。

還未完全繞過那座大山,便真切的聽到了羽措的聲音,二人又相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腳下用力,加快速度飛了過去。落地之後才看清楚,原來正是羽措,懷裏還抱著動彈不得,隻能睜著一雙眼睛視物的貂舞。他們對麵站立的則是阿修羅王羅睺和將軍羅利訴,以及一眾排列整齊,手拿大斧或者金剛圈的阿修羅。

眾人見杜箏他們兩人自天而降,皆是怔愣了一會子。不過,片刻功夫也就恢複了神情。隻聽得羽措嘻嘻一笑,毫不在意的說道:“想不到你們二人追的倒是不慢啊。貂祀,站在現在這個立場,你說我是該為你功力大增的嗅覺高興呢?還是氣憤呢?”

貂祀掃視了一圈,遂開口說道:“那要看你羽措二殿,將我貂祀當什麼了。”

“有意思。”羅利訴笑嘻嘻的上前來,對著杜箏說道,“剛才我與兄長在此經過,不想卻正巧碰到了這小子。原本想著替天帝陛下與柳兮太子抓回去治罪的。誰曾想靠的近了,卻見他懷裏抱著的正是辛夷穀的那小貂。唯恐動起手來,刀劍無眼,傷到了她,就僵持下來。不想這僵持的還真是對了,將你們二人引了來。”

“還真是要特別感謝羅睺王與羅利訴將軍了。剛才我與貂祀君一同追來,卻不想在前麵路口處迷失了方向,倘若不是聽到你們的聲音,想來也找不到這裏呐。”杜箏說完,對著羅睺與羅利訴兩人微微抱拳施了一禮。

羅睺趕緊扶他起來,說道:“咱們之間哪裏有這麼多禮節呢。倘若要說感謝的話,我與二弟要向幽冥司說多少句‘感謝’,恐怕都不能了表我們心中的感激之情。不過,聽說酆都大帝去了西天極樂,我與二弟想著去探望一下的,卻是始終抽不出時間來。”

“羅睺王不必客氣。西天乃是如來上佛的地界,況且如來上佛的脾性又是不喜鬧的。想來就算是去了,能不能見到大帝還要另說呢。您的心意,大帝都明白的。不如,安心在此,等著大帝圓滿歸來的好。”杜箏輕聲勸道。

羅睺王堆起笑臉,連聲道:“說的對。說的對。”

這邊尚且還好,那邊的貂祀與羽措也不知怎麼說的,竟然按耐不住,動手打了起來。倒是出人意料的很。杜箏便也凝神細看起來,唯恐貂舞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兩人纏鬥了一陣子,也是沒分出什麼勝負來。又因著羽措懷裏的貂舞,使得兩人都畏手畏腳,不敢太過急速的出招。正當貂祀心急如焚的時候,竹熏與竹蓧卻是帶著大隊人馬趕到了。

杜箏抬眼一看,頓時驚了一跳。他的本意隻是想讓幽冥司的人前來相助就好。之所以要通知貂息王,是唯恐他不放心貂舞。而柳兮的本意,想來應該也隻是去尋九霄雲霆中一些得力之將就是了。卻沒想到竹熏與竹蓧兩個人竟然喚來了這麼多人。看這黑壓壓的樣子,合著整個三界六禦中的人都被他們喚來了?

“我的天。不是吧,你們。”貂祀一閃身避開羽措的進攻,無比驚訝的望著竹蓧與竹熏兩個人。張合了無數次嘴唇,最後卻隻來了一句話:“沒想到你們跑得可真夠快的。”

“那是,我們可是卯足了勁跑的。”竹熏不知所以的昂頭回道。

竹蓧卻是想明白了,一拳便砸在了貂祀胳膊上,氣憤不已的說道:“是你讓我們去叫的。不然,我們才懶得叫這麼多人來呢。”

“叫你們去,也沒讓你們叫這麼多來啊。”貂祀小聲的嘀咕完,看見青秧當先一個,火急火燎的自前麵飛奔過來了,便緊忙迎了上去。

待得到了跟前,青秧猛然停住腳步,看著正自緊緊抱著貂舞的羽措,氣得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放開她!不然,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羽措痞痞的露出一絲笑來,依舊是毫不在意的說道:“沒想到你們這救兵搬了這麼多人啊。怎麼,都是害怕我嗎?我說青秧,你也別對著我大呼小叫的。貂舞現在遲早都是我的人,你又何苦管這檔子事,無故為自己增添煩惱呢?”

“休得侮辱我師姐。”青秧憤憤的抬腳就要上前去,卻被貂祀一把拉住了。他不由得猛一甩胳膊,卻見著貂祀對他撇嘴,不由一愣。就聽到背後一個威嚴的嗓音,帶著十二分的憤怒:“混賬!真是十足隨了你母妃了嗎?這種混賬話,也是你隨意想說就能說的嗎?真是丟盡了九霄雲霆的臉,丟盡了本尊的顏麵。”

“父君?!”卻是柳兮的聲音,自天邊傳來。待得他落地之際,卻見他衣衫發絲皆有些淩亂,想來也是剛剛解決掉那些個幻影,就馬不停蹄的趕來了。

天帝看了身後走過來的柳兮一眼,爾後又對著羽措大聲命令道:“你這個逆子!還不趕緊將五殿下放開!”

“父君,我,我隻是很喜歡她啊。”羽措軟了嗓音,帶著幾分哀求的說道,“父君,這一輩子我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喜歡,也什麼都不要,隻是希望父君能夠將她嫁給兒臣便好。”

“混賬!你,你還真是無法無天。當著這麼多仙君仙子的麵說這些,難道還是想讓整個九霄雲霆都跟著你丟臉,整個九霄雲霆都因你蒙灰嗎?”天帝更加氣憤起來,一怒之下,竟是連連大咳起來,麵上也現出了不正常的潮紅。

“父君。”柳兮的呼喚聲還未停下來,便又聽到一道極為憤怒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陛下難道忘記了,陛下自己已經將我們全部都趕出九霄雲霆了。現在再說一些這樣的話,陛下不覺閃了自己的舌頭嗎?”

眾人慌忙抬頭看去,卻見正是雪染天妃與眉影兩個人。

天帝看見雪染天妃一手指著她,微微顫抖,話不成句:“你,你。哼!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現在倒學會這般行事了,還真是得到你的真傳了呐。”

“廢話少說。陛下,你是真的老了呐。不僅是這滿頭的白發,就是行事的雷厲風行也沒有了。現在看來,拖拖拉拉,可不就是個垂暮的老人所表現出來的遲疑,舉棋不定嗎?”雪染天妃哈哈大笑著指責天帝。

天帝氣憤的狠狠握緊雙拳,一字一頓的說道:“柳兮,給本尊揮軍討伐叛變的雪染天妃,羽措二殿,眉影上仙。將他們三人緝拿回九霄雲霆,按律處置。”

“父君,二弟他其實已經知道錯了,隻是一時不願沒了麵子,”柳兮偷偷瞥了天帝一眼,試探性的勸慰道。

“夠了!”天帝猛然打斷柳兮未說完的話,恨聲道,“柳兮,難道連你也不聽本尊的話了嗎?快點將他們這些叛變之臣,逮捕歸案。”

柳兮默默的瞧了杜箏一眼,見他正對著自己暗暗點頭。便卯足了勁,底氣十足的答了聲“是”。便就開始指揮天兵天將,直逼羽措他們三人而去。而雪染天妃口中長嘯一聲,立即自四麵八方潛來一批天將,正眼看去,可不就是跟著雪染天妃一起叛變了的那些將領士兵嗎?不多時,雙方便酣戰在了一起。

青秧,杜箏,柳兮,貂祀四人合力圍攻羽措,羽措卻依舊不鬆手,將貂舞緊緊抱在懷裏,左抵右擋。這邊的雪染天妃一邊奮力攻擊著圍在她身邊的天將,一邊氣憤不已的朝著羽措大聲喊叫:“羽措,你給我把那小貂扔下去。不準抱著她。她就是個麻煩精,你懂不懂。”

羽措卻是不聽,依舊緊緊抱著不能動彈的貂舞,手上卻是加快了力度。雪染天妃更氣,擰著眉頭道:“羽措,你不聽母妃的話也罷了。先去前麵山頭上,把她擱在那裏,母妃給你設置屏障。保準她安然無恙,別人再怎樣能耐,也敵不過我的金沙罩。”

羽措這才轉而歡笑起來,高興的應道:“母妃的金沙罩,我自是一點都不懷疑的。那好吧,咱們走。”話音剛落,青秧他們四人緊忙想要攔阻,卻仍舊晚了一步。隻見羽措抱著貂舞正奮力的向前麵山頭飛去,而眾人想要追上去,卻被羽措突然回頭撒過來的噬顏粉,擋住了去路。

隻這麼稍一停待,羽措與雪染天妃都已經到了前麵山頭上。眾人又趕緊追上前去,羽措迅速將貂舞遞給雪染天妃,又緊忙回身出招阻攔他們。一邊吩咐著:“眉影,快來幫我抵住他們。也好讓母妃有時間,施展金沙罩。”

他的話剛說完,就見麵前的四個人俱是睜大了眸子,驚訝又撕心裂肺的越過他,朝著他背後嘶聲喊道:“貂舞。”

他心內一慌,緊忙回頭看去。卻見雪染天妃自接過貂舞後,根本就沒有為貂舞設置金沙罩的意思。她隻是憤恨不已的一把就將貂舞扔下了山崖。青秧,杜箏,柳兮,貂祀隻要是跟上前來的仙君,沒有一個不著急的。都慌忙縱身提氣去接貂舞,卻不想被近水樓台的眉影搶先一步。

眉影緊忙跳下山崖,抱住正自急速下落的貂舞的身子,後又縱身提氣回到了山頭上來。見青秧他們四個都是焦急如焚的模樣,不由得在心裏便有了計較。一把點開貂舞被封印的法力,另一手迅速扣住貂舞的脖頸,對著正自緊張的血紅眸子快要滲出血絲來的杜箏說道:“杜箏君可有看清楚?現下貂舞在我手中,杜箏君倘若想要救她,就自封法力修為,一人走上前來,一換一。並且對著整個幽冥司發誓,永遠不可負我。”

杜箏明顯的一愣,微微低了頭,望著貂舞的眉眼,沉靜深深,像是要刻進自己腦子裏一般。仿佛外麵的嘶喊之聲,也漸行漸遠了。

這個時候雪染天妃更是氣憤,大聲吼道:“眉影,你怎麼也這麼沒出息了。快將她扔一邊去。”

“母妃,我隻是想和二哥一樣,想要一個自己歡喜的人,僅此而已。”眉影淚眼迷蒙的望向雪染天妃,可憐至極。

羽措亦是緩過神來,上前就要爭搶貂舞,卻被一旁的貂祀與柳兮纏住了。

“好。”杜箏的聲音,輕輕的,卻是不容質疑的。爾後,緩緩舉手右手,朝著自己左胸膛處移動過去。

站在一旁的青秧想要伸手阻止,可是再看到對麵的貂舞後,卻硬生生沒了主意。貂舞卻是沒有這般平靜了,好不容易能夠說話的她,喊出的聲音夾帶著幾絲淒厲:“小鬼帝不必為我這般。我與小鬼帝隻是萍水相逢,陌路之人。陌路,你懂嗎?請不要為我如此,我承受不起。”後麵的言語更是淒厲,聲聲含滿了質問。

正在這時,雪染天妃瞅著幾人都把心思放在了別個上麵,不由得暗自運氣,瞅準時機,一下子便竄到眉影跟前,一掌就拍向了眉影挾持著的貂舞身上。貂舞受力過大,悶哼一聲就自眉影手中飛了出去。飛出幾仗後,“嘭”一聲撞在了山石上。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跳,待看到貂舞光潔的額頭上滲出的血絲之時,才仿似真的相信一般,飛快的奔了過去。

離得近些,最先趕到的貂祀一把抱住貂舞,使勁喚著她的名字。喚了好一會子,貂舞才慢慢睜開眼睛。黑亮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輝,迷蒙的一一掃過守護在自己跟前的眾人。有幾絲迷茫,幾絲慌亂,幾絲害怕。

待她看見杜箏時,卻渾身顫抖了起來。曆曆往事,猶如放電影一般,一一閃現了出來。上麵既有被灰塵覆蓋的零碎,又有震撼心靈的清晰。她終於記起,終於還是清清楚楚的記起了所有的前塵往事。

記起杜箏抱著還沒有進化人形的她,去九霄雲霆參加盛宴。抱著她,去凡塵之間,看戲本折子。抱著她,為言扇大嫂買結婚賀禮。抱著她……不覺間淚水已經不受控製的刷刷而下,原來,褪去外表重重嚴實的包裹,褪去現在所有的隱瞞,他們真的是最最親密的人。比之阿爸,比之阿媽,比之貂祀,都更要親密的人。原來,至始至終,漫長的生命中都隻是為著他而改變,圍著他而欣喜的。怪不得一個個難眠的夜裏,自己會覺得滿心都是空虛。找不到自己活著的方向,尋找不到自己內心深處空洞的堵塞。

“小五,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很疼啊?四哥幫你驅除疼痛。”貂祀見到貂舞二話不說,先就流了淚水,不覺間便慌了手腳。

站在一旁的青秧亦是跟著著急喚道:“師姐,你怎麼樣啊?哪裏不舒服,跟我說啊。”

貂舞靜靜望著此刻緊張的不得了的青秧,帶滿了歉意,緩緩開口:“青秧,對不起。我終究還是想要自私,終究還是想要寧願被千人指責,也不想再違背自己的心意了。我已經錯過了一世,我真的不想再接著錯下去。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幾世可以這樣隨意的拿來蹉跎。”

青秧猛然聽到貂舞這些話,卻是不明所以。不過,卻也隻呆愣了一小會的時間。他定定望住貂舞那雙梨花帶雨的眼睛,好似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輕輕說道:“至始至終,我的心願隻有一個。就是希望師姐能夠幸福,不管結局如何,不管過程幾何,隻要師姐幸福、快樂了,那在青秧心中就是最最美好的結局。”

說著,他便又放開了她的手。什麼話也沒說,隻是站起身來,默默的退到人群後麵,默默的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