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止痛針,她隻能硬生生的忍受著疼痛,她抱著雙腿蜷在地板上,想著要找些什麼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目光所及之處,床頭上放了紙筆,樓月艱難的把它們一把抽過來。
樓月痛得連筆都握不緊,她已經不講究平常寫字的姿勢,隻能五指攥成半拳握筆,毫無意識的在地上一字一劃的寫著。
汗水一滴一滴的掉下,幾近浸濕紙張。
很快,一張紙就已經被她寫完,她翻開一頁就準備繼續寫,突然,她泛白的指節一愣,雙眼直直的瞪著那張紙上的內容,仿佛不相信那是自己寫出來的。
她怎麼會寫出這個,怎麼會寫這個……
她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很想將那張泄露自己心思的紙給撕個粉碎,她知道自己沒出息,但也不知道居然會沒出息成這樣。
從始至終,都隻有她一個人……可她偏偏還妄想……
她麵無血色的咬著自己的嘴唇,隨後緊緊的攥住那張紙,蜷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司家別墅。
司蘅坐在偌大的操作室裏,仍在輸液的右手點著一根雪茄,一雙深眸直直的盯著液晶屏幕上靜止不動的畫麵。
屏幕上,隻有一張近似慘白的女人的臉。
痛苦,絕望,無助,害怕……所有的不好情緒仿佛都盡數呈現在她的臉上。
這是第一次目睹她SRAX發作,他沒想到,她會痛成這個模樣。
該死。
司蘅的心仿佛也隨著她的疼痛在狠狠的揪著,他眼睜睜的看著她痛得從床上滾到地上,額頭冷汗不止,一張小臉已經慘白得不成人樣。
她痛得連雙腿都站不直,隻想找到什麼東西來轉移注意力。
床頭有紙筆,被她艱難的一把抽過,她拿到了,但是膝蓋卻撞在上麵,撞出重重的一道青紫瘀痕,司蘅眉頭一動,仿佛被人狠狠的抽走了一根筋。
該死,究竟還要痛到什麼時候!
手上的雪茄已經燃完,方特助淡淡的把那根雪茄抽過,避免火星燙到司蘅的手。
桌上放著的紅酒杯已經空掉,方特助又走上前去,默不作聲的重新倒了一杯。
按照司蘅現在的身體狀況,絕對不適合喝酒,但是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要阻止,方特助很清楚不過,他絕對會被司總生生打折斷幾根骨頭。
司總最近的脾氣,簡直暴戾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更何況,現在還正是在看樓月被病痛折磨的關頭。
才剛剛倒滿的酒,就立刻被司蘅再次麵無表情的端過去,一飲而盡。
酒杯重重的擱在桌子上,發出沉重的一聲悶響。
操縱室的暗光淡淡的掃在司蘅的臉上,方特助又一次不得已的替司蘅的杯子倒上酒,這都多少杯了?再喝下去怎麼得了。
方特助冒著骨頭被打斷的危險,忍不住勸道:“司總,您……”
勸誡的話被生生堵在喉嚨,因為他忽而瞥到司蘅的臉,臉上的驚詫毫不掩飾。
司總……哭了?!!
司蘅仰頭飲酒,好像沒發現自己的眼淚一樣,一雙眼勾勾的盯著電視上的屏幕。
方特助震驚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畫麵裏,一個女人正蜷在地上嚎啕大哭,明明沒有聲音,但是也能感受到她的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大概是因為疼痛,她的整張臉慘白得就像是一張白紙,臉上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唇一張一合的在說些什麼。
方特助專注的分辨著,最後才明白過來,她說來說去,不過是反反複複的兩個字:司蘅!
她的旁邊還放著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扭扭歪歪的,但一筆一劃,就像是要把那個男人的名字重重的刻在她的心上。
司蘅盯著那兩個字,心就像被刀劃開一道傷口,眼睛一眨不眨,一滴眼淚就直直從眼眶掉了下來。
“司總!”方特助腦子一片空白,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司蘅怎麼會哭?!這比天方夜譚還讓他不可置信。
“去打電話給沈易安。”司蘅仿佛對自己的眼淚沒一點感覺,他的視線淡淡落在畫麵上,落在樓月身上,“讓他把明天下午的行程空出來,和我見麵。”
方特助的目光呆滯的盯在司蘅臉上,一時之間還沒能回過神來。
“怎麼?”淚很快就在他的臉上風幹,仿佛從來就沒出現過一樣。
司蘅看了一眼方特助,帶著點嘲諷的輕飄飄道,“不行?”
方特助立馬回過神來:“可以,司總,我立馬去安排。”
司老隻是吩咐說,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不準讓司總和那個女人有任何往來,能夠勾走他兒子魂的女人,他司家不要。
但是沒說,要限製司總其他的行動。
方特助走出去,操縱室就隻剩司蘅一個人,他的目光放在大屏幕上,放在蹲在地上的那個孤獨無助的女人身上,久久沒有挪開。
她真的很堅強。
可如果這份堅強是用她的痛苦換來的,他寧願她軟弱。
方宸很快就把司蘅吩咐的事情辦好,時間約在第二天,下午一點。
兩個王者一樣的男人坐在咖啡廳的對麵,一冷一笑,氣氛僵硬得就像在兩人中間平白插了兩把尖銳的刀。
兩個人看上去已經談了很長時間,正陷入了無法溝通的瓶頸期。
沈易安率先打破這個沉默,他輕笑一聲,“司總,恕我直言,我憑什麼相信您?”
“之前我們不也說得很好,你甩了樓月,我再把解毒劑給她……”
“可是後麵發生了什麼?”沈易安想起當時在餐廳廁所聽到的,輕佻的笑一聲,“司總,你對那個女人執念這麼深,我實在沒什麼理由再相信您。”
他沒想到,司蘅居然愛她愛得這麼深。
但正因為這樣,這個遊戲才更好玩了。
毀掉這個男人的最愛,一直是他畢生所求。
他愛王位,他就毀王位,他愛女人,他就毀女人……
司蘅的聲音很冷:“沈易安,你又何嚐不是毀了約?”
解毒劑,給的也不是真的。
好大的膽子。
沈易安輕聲道:“司總,您這麼控製不住自己,我自然要留一手。”
他抿了一口咖啡,眉目淺淡,“不止您過河拆橋,我也沒有那種……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的習慣,如果沒有誠意的話,我還真沒什麼心思再合作下去。”
“我會讓她徹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