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那人的懷抱

但是為什麼她更想哭?

樓月仰頭揉了揉自己快要流淚的眼睛,然後輕聲道:“蕭蕭,我隻是出去有點事,現在立馬就回來。”

方蕭蕭說的什麼樓月已經完全聽不進,她隻是怔怔的點著頭,然後掛完電話,沒有一絲遮蓋的衝進了雨中。

沒有人會傻到在路上傻乎乎的淋雨,哪怕是沒傘,也會跑著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可是偶爾就是會有這麼特立獨行的人,路上的行人就像在看神經病一樣,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戴著墨鏡站在大雨裏的女人。

她就這樣不緊不慢的在雨裏走著,大雨一幕一幕的砸在她身上,也不能讓她加快稍微一丁點的步伐。

完全感受不到旁人的目光,更感受不到疼痛。

樓月坐著出租車離開,抬頭看著天空的時候,樓月清楚的明白,這是一場夢魘,一場永遠不會醒來的夢魘。

好累……

真的好累……好想找個可以休息的港灣,可是沒有,她找不到。

以往的人生已經全部都被顛覆,她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本來以為她的人生已經夠糟糕了,但上天永遠有本事給她更多的驚喜。

下班的高峰期堵車,一個小時後,樓月才一身狼狽的出現在方蕭蕭的別墅前。

方蕭蕭本來有很多的話要說,很多的話要問,但看到樓月這副就像被抽了驅殼的模樣,她驚得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才不過一天,她去幹什麼了,怎麼弄成這麼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月月!”方蕭蕭見她站在門外一動不動,回過神後忙拉著她的手進來,心疼又焦心的道,“你怎麼淋成這樣,沒帶傘出門嗎?趕緊進來,我放水給你洗個熱水澡。”

樓月抿了抿毫無血色的唇,視線落在客廳裏的一大束玫瑰花上。

方蕭蕭立馬把那束玫瑰花拿開,有些尷尬的道:“別人送的,就像個粘蟲一樣,趕也趕不走!”

樓月雖然腦子亂,但也還是立刻就想起了周又銘。

是他送的嗎?他還在追蕭蕭?真好……

方蕭蕭卻沒注意到樓月在想什麼,隻操心的走到廚房,準備去給樓月做碗薑湯驅寒。

“蕭蕭,我的護照……是你藏起來了嗎?”樓月忽然在她背後說道。

方蕭蕭切薑的動作一頓,還沒開始說話,就又聽到樓月輕聲道:“蕭蕭,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要藏起來,都先還給我吧……我最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暫時不會離開A市的。”

她頓了一下,接著道:“如果可以,我還想在這兒暫時借住一段時間,等我找到了新房子就搬出去,蕭蕭,方便嗎?”

樓月在出租車上想了很久很久,最後才決定,她不能就這樣離開,更不能找一個誰也看不到的地方被SRAX折磨得死掉。

如果生命就此終結的話,那她的墓碑上該怎麼寫呢?

她不是樓月,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哪怕是孤兒,她也不可能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也應該有自己的親生父母,有自己的家,這麼多事情都沒弄清楚,她怎麼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

怎麼能,像這樣麻木得將什麼都拋下……

“方便,當然方便!”方蕭蕭立馬轉過頭,眉眼帶著點驚喜,又好像有些驚詫於她的改變,“月月,我正好一個人住得孤單,你想在這兒住多久都沒問題。”

樓月扯出一個笑,“謝謝。”

說完這句話後,樓月就情不自禁的蹙起了眉頭,樓浩東摔她的那一下,好像撞到了骨頭,說話的時候扯著筋,疼痛得讓她幾乎站不住腳,但她不敢坐,她一身髒兮兮的,很怕弄髒沙發。

方蕭蕭沒發現她這個異常,隻是見她衣服都濕透,怕她會感冒,就趕緊招呼著她去浴室洗澡。

樓月正好點了點頭,拿了一些衣服走進浴室。

溫熱的水從上往下的淋下來,她忍著疼痛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後背和膝蓋被撞出好幾塊淤青。

樓浩東下手還真不是一般的重。

想起樓浩東,自然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他說的那些話,樓月把花灑拿下來,讓熱水朝自己撲麵淋來,砸得她臉頰隱隱作痛。

熱水的作用下,後背好像有什麼東西鑽出她的皮膚,刺得她火辣辣的疼,可不過一會兒,就又毫無感覺了。

洗完澡後,樓月換好幹淨的衣服,在浴室把頭發吹幹,盡量讓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兒。

出來的時候,方蕭蕭已經將薑湯煮好,她把湯端到她麵前,臉上的關心毫不掩飾,“來,月月,把這個喝了,補補身子。”

樓月感激的接過來,手指觸在上麵,感覺整個指尖都回溫了起來,“謝謝。”

方蕭蕭摸了摸她的頭,輕聲笑道:“傻丫頭,你和我這麼見外幹什麼?快點把這個喝完,身子暖一點再好好去睡一覺。”

樓月點了點頭,聽話的將這碗薑湯全部喝完。

可饒是喝了薑湯,但是淋雨淋得太狠了,再加上她當時出門的時候本身就穿得不多,大半夜的,她還是躺在床上發起了高燒。

腦子燒得昏昏沉沉的時候,她想起很多人。

一個一個的人都在她麵前飛速閃過,有好多是生命中的過客,有好多卻是她生命的光。

那些對她而言最最重要的,她不想讓他們離開,立馬就伸手去抓,可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在她的世界裏卻仿佛遠在天邊,怎麼也抓不住。

她很茫然,也很無助。

可是更多的,是痛苦和絕望。

為什麼這個世界要這麼糟糕的對她,她早就一無所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個個離她遠去,一個個,都要明裏暗裏的背叛她,活到現在,她甚至……連健康都沒有了。

一幕又一幕的畫麵朝她狠狠砸過來,那些好的,不好的,通通都在腦海中交相輝映,她就像被卷入一個龐大的夢靨,狼狽不堪,亦痛苦不堪。

可是她又好像是可以被救贖的。

睡夢中,她感覺到床鋪一塌,自己的身子好像被人緊緊的抱著,那人的懷抱冰冰涼涼的,但抱著她的時候,她卻感到無比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