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浩東腦子充血,愈發麵紅耳赤的朝她吼,“你就是個我在垃圾桶旁邊撿到的孤兒,和樓緒有個屁的血緣關係!”!!!
空氣瞬間凝固起來,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你什麼意思?”樓月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好久才從喉嚨裏擠出這麼一句。
什麼叫和樓緒沒有血緣關係?
什麼叫撿來的孤兒?
既然說開了,樓浩東索性也攤開來講,他冷笑一聲道:“樓月,誰認得你是誰啊,你的親生父母是誰我都不知道,秦婉那賤人的孩子被我扔了,她發了瘋,就在大雪夜撿了一個小孩把你當成她,恰巧你被凍得發了一場燒,什麼也不記得,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子白白養你這麼多年,要不是我樓浩東,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兒了?樓緒是我樓家的兒子,他的屍體也是我樓家的屍體,老子想拿他幹嘛就幹嘛,關你屁事,輪得到你在這兒討公道!”
樓月的臉色由紅變白,她怒道:“樓浩東,你不要在這胡說八道!”
如果她不是樓月,那她是誰?!
“嗬,我胡說八道?你不信就去問,問那些老房子裏的鄰居,問問他們,誰不知道你是秦婉發瘋撿回來的?樓月,我兒子為了你連命都搭上了,你現在還有臉跑這兒找我要他的屍體!”
樓月氣息不穩的盯著樓浩東,緊緊的盯著,仿佛想在他臉上找上一丁點說謊的痕跡。
可是沒有,他看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說謊,這個巨大的真相砸得她幾乎措手不及,讓她雙腿發軟,差點一頭就栽倒在地上。
原來秦婉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母親,顧青海也不是她的親生父親。
秦婉對她好,隻不過是把她當成了她親生女兒的替代品?!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他媽再來煩我……”樓浩東看著她這張臉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憤怒的衝過去,狠狠的攥住她的衣領,將她整個人都往後拖。
樓月痛苦的皺緊眉,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的被拉扯著走。
樓浩東把樓月拖了幾米遠,然後手一鬆,毫不留情的用蠻力將她朝門外狠狠一甩。
樓月還沉浸在方才的重擊中,也來不及反抗,“砰”的一聲巨響,身子重重的摔倒在地。
樓月聽到有骨頭砸到地麵的聲音,但她沒有叫出聲,腦子裏投下的那顆重磅炸彈,炸得她的腦袋轟轟作響,什麼疼痛都感受不到。
看著一臉震愕的樓月,樓浩東冷笑連連,“樓月,滾回去找你的親生爸媽,我養你這麼多年算是我仁至義盡,樓緒的事和你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要是再敢來找我,老子扒了你的皮!”
“操!好好的一天碰上你真是晦氣。”
樓浩東操著一口的髒話,反手將房門狠狠一摔,徹底隔絕兩個人的視線。
樓月全身血液都凍得發僵,哪怕撐著身子起來,恍恍惚惚的走出酒店大門的時候,她都久久沒有從樓浩東所說的那些話中抽身出來。
樓月,你不過是秦婉發瘋撿回來替代她那走丟的女兒的。
誰認得你是誰啊!你和樓緒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垃圾,樓月,你就是個人要的垃圾!
清明時節雨紛紛,不過短短的一場會麵,外麵已是瓢潑大雨。
樓月來的時候沒帶傘,她像個傻子一樣的站在門口看了很久。
路上的行人很少,一個媽媽滿臉笑容的牽著一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女孩的手從她麵前經過。
那個媽媽把碎花雨傘的大半邊都打在了小女孩的頭上,她緊緊攥著女兒的小手,任由自己的半邊肩膀被大雨淋濕。
“媽媽,我今天考了一百分,是班上的第一名哦,老師獎了我一朵大紅花。”小女孩蹦蹦跳跳的,黃色的公主鞋在雨坑裏踩起一陣水花。
“是嗎?我家.寶貝好厲害,回去媽媽給你做一大桌好吃的,周末還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好啊,媽媽,那個姐姐為什麼站在門口啊?下這麼大的雨,你都來接我放學了,她媽媽不來接她嗎?”
“小傻瓜……”女人溫柔的勾了一下小女孩的鼻子,“你以為姐姐是你啊,你沒媽媽接會哭鼻子,姐姐可不會,姐姐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獨立回家了……”
“啊,是嗎?”
小女孩回頭羨慕的看了樓月一眼,朝她擠出一個笑臉,“姐姐你好厲害哦。”
樓月趕緊轉過身,眼角紅紅的,差一點就要捂住嘴哭出聲來。
心就像被掏開了一個大洞,裏麵是空空蕩蕩的……
七情六欲,喜怒傷悲,什麼都沒有。
她根本就不堅強,也不獨立,下雨了,她也想要有人來接她回家,也好想要媽媽,可是直到今天,她才徹徹底底的知道,秦婉根本就不是她的媽媽,樓家也不是她的家。
那她到底是誰啊?
哪裏又是她的家?
樓月痛苦無助的在地上蹲下來,已經活了二十幾年了,第一次感受到人生居然可以這麼絕望,好失敗,真的好失敗,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是,她不喜歡樓家,更不喜歡樓浩東,但她沒有想過要擺脫它,因為那兒有秦婉,那兒有樓緒,哪怕他們一個個的都不在了,離開她了,但隻要在一起生活過,關心過,起碼於她就還有一個慰藉。
但是現在,唯一連接起他們血緣關係的那根線,也徹底的斷了。
從此,再也沒有家了,從此,當真是這世上孤苦伶仃的樓月,沒人愛的樓月了。
樓月不知道到底在地上蹲了多久,直到包裏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才稍微拽回她的一丁點思緒。
樓月把手機拿出來一看,是方蕭蕭。
“月月,下這麼大的雨,你跑哪兒去了,為什麼冰箱裏的食物都沒動,我不是讓你在家好好等著我嗎?你怎麼不在家?!”才剛一接通,一大段的話就劈頭朝她砸來。
“蕭蕭……”
方蕭蕭焦心而又擔憂的話讓樓月毫無血色的臉稍微有了那麼一點人色,還是有人關心她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