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城破,國滅

連侯英看著這樣的她,更加厭惡,他說:“你那麼愛你的國君,到底是什麼勇氣讓你跟我上床的,嗯?”

佛指坐在草叢中,絕望的抬頭,或許連侯英也覺得自己很下作,很髒,很賤吧,若此時再說什麼愛與不愛,反而更加受辱,索性,她咬緊唇,微微一笑:“把你想成是他,不管做什麼,我都很高興。”

連侯英一聽,眼中怒意更盛,他撲下來,掐住她的脖子,沒有什麼比一個人的尊嚴更令一個男人痛不欲生。想起她日日夜夜的纏綿,竟是把自己當成魯國國君?此辱怎麼堪忍,這與戴了頂綠帽子又有什麼分別?連侯英怒意一發不可收拾,嗜血殘痛,輕視她:“當初我怎麼就蒙了心,竟不知你是這種下賤的人?”

“你不是也很喜歡嗎?你還說過,要用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娶我這個下賤的人呢。”佛指已經絕望到這種地步,解釋根本沒有用,也許隻有隨著他的恨而恨,他才會記住自己吧。

他不會記住自己對他的愛,隻會記住自己的下作和無恥,那樣也好,記住她,比什麼都好。

她不恨連侯英對自己的絕情,她隻恨生在這樣的亂世,他們都是身不由己。

連侯英的手慢慢鬆開,她的脖子上有一道紫青的痕跡,他站起來,鄙夷的看著她:“其實我也不虧啊,你雖下賤,但身子還算幹淨。不過,我倒想看看,你如何用這具殘身服侍你們魯國的國君,看看他碰到你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想要一劍殺了你!”

那是他們最後一麵,如果他知道那是最後一麵,說什麼也不會放她去魯國,他隻要低個頭,認個輸,告訴她,不管她是魯國的什麼人,他都不會介意。

可是,當他知道那是最後麵的時候,他卻做了世上最殘忍的事,當一切都過去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最錯的就是放她離去,沒有像個丈夫一樣許諾妻子安定一生。

“回去吧,帶著這份恥辱回去,再過一個月,我就帶著南連的大軍將這裏踏平,你可要活到那個時候哦,一定要親眼看著,我是如何滅了你們魯國。”他甩著衣袖,漠然離去。

他要是早一點發現,自己的嘴巴很毒,就不會說出那些傷害佛指的話。他明明想讓她跟自己回去,明明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好好護著,為什麼還是要逼她走,逼得她無路可走,到死都不肯求自己!

佛指坐在地上,都已經到了這那種絕境了,她還是不恨。她比連侯英更知大義,造成這一切的不是他和她,而是時局。

她想對他說的話,全部埋在了心裏,她是想好好的決別,是他沒有給她機會。千言萬語,都變成了一聲接一聲的歎息。

“連侯英,你一定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愛你,若有來生,我想和你生在一個沒有戰爭的年代,與你再遇一次。”

魯國

佛指沒有帶回蝴蝶淚,太後將她處以重刑,哪裏知道,她竟然有了身孕。

太後怒歎:“恥辱,恥辱!”

身為魯國的恥辱,她怎麼可以活在這個世上。那時的後宮,有一百種刑法。但白家是魯國唯一可以倚靠的勢力,戰事當前,太後沒有處死她。

佛指也沒有想到,接下來的那一個月,她會在冷宮裏淒涼的渡過,她以為自己會死去,其實冷宮的條件極差,她是差點就熬不下去。但為了保住連侯英的孩子,她堅強的活著。

為了不忘記他,為了更有希望,她拿起繡針,在絹布上繡著一隻五色蝴蝶,仿佛要飛出來似的,這隻蝴蝶繡了一百遍,手指被紮了上千個孔,終於,血淚的堅毅下,它繡得那麼美。

連侯英的背後有蝴蝶這樣的胎記,她說過,她會喜歡上蝴蝶的,可是這十月的天氣,哪裏會有什麼蝴蝶?

過了幾日,她的姐姐來看她時,因她的遭遇淒涼都哭著抱在一起。其她的幾個姐姐也有怪她,隻有她的七姐,最是心疼她的,她的七姐成過親,但後來夫君死了,便被休了回來。

佛指唯一信的也隻有她,在那樣的困境下,佛指隻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她拉著七姐的手,哀求:“七姐,我已經無路可走了,你可不可以給我帶封信給他,讓他帶我離開。”

七姐理解她,也希望她可以離開魯國,故而,她很爽快的答應幫佛指帶著繡好的蝴蝶手絹,去找連侯英。

隻是一個月過去了,連侯英根本沒有來。

又過了幾天,朝中傳來消息,連侯英帶著十萬大軍圍在了邊城。

佛指坐在一棵落了葉子的樹下,冷風刺骨,她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想著,他的親生父親一定會來救他的。

可是,她等到的竟是他帶來的十萬大軍,邊城軍情告急,不日,城破,十萬大軍勢如破竹的攻下一座又一座城池,直逼盛都。

她用布條擦拭著銀月刀,眼淚一滴滴落下,她說:“孩子,母親一定會保護你的,就算護不住魯國,也要護住你。”

七姐再次來看她,心疼的看著她,久久不知該說什麼話。曾經那人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已經長大了,第一次母性暴發,那麼凶惡的眼神,真是令人又疼又怕。

“十妹,盛都已被十萬大軍包圍,就算要逃,也來不及了。”七姐惋惜,她如果早點打算,不去送信,不抱那絲希望,或許佛指已經被她送離了這裏。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

京中已被十萬大軍壓著,不日便會斷糧缺水,就算不被南連國的士兵打死,也會被活活餓死。

“他為什麼沒有來?為什麼沒有來?他在恨我?為什麼恨我?”佛指自己也說不清,隻是覺得被恨著,委屈的眼淚一滴滴落下,她現在除了是一個女人,還是一位母親,她需要依靠一個男人,但想要依靠的男人又不在身邊。

又過了一日,白家將死的死,傷的傷。

她的姐姐和父親都終於傳來了噩耗,七姐下落不明,生死未補。

太後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他和皇上都作好了殉國的準備,但在這最後尊嚴的麵前,她沒有關著白家唯一的大將白佛指,而是派她去守城,太後說:“這是你為魯國盡忠的最後機會,你要用你的血,洗淨魯國的恥辱。”

“臣領旨。”

她站在城樓上,看著十萬大軍蓄勢洶湧,再回頭,看看魯國的屍骸,他們病的病,餓的餓,死的死。

佛指在想,她隻是一個女人,為什麼要承擔這些?

魯國,保不住了。她摸著小腹,但這個孩子,她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的生命。

魯國,天號七年。

箭雨落進了城內,火球拋落在城中,鮮血,狼煙,嘶吼籠罩著整個盛都。

她拿著銀月刀,血洗城垣,她那麼拚命為了什麼?為了盡忠嗎?不是,她是為了孩子,為了連侯英的孩子。

她的衣裳染了敵人的血,還有自己的血,分不清了。她隻盼著,連侯英何時經過,何時才能發現自己,何時才能救救她們母子。

城破之後,她被逼到宮門前,鮮血浸紅了白色的台階,她一拐一拐的走著,身後的南連士兵拉著弓箭,一步一步逼著。

沒有什麼比等一個人更苦,沒有什麼比等一個人更絕望。他為什麼還沒來?他當真要讓他帶來的士兵把自己的妻兒都殺死?

她知道,自己等不到了,她捂著小腹,哭了。

“孩子,是我對不起你。”

嗖!

一聲破風的撕響!

利箭穿過她的身體,一根又一根的穿過她的身體,萬箭穿心,死得極慘。

“侯英!!!——”她的聲音,撕破了天際,含著恨,喊著他的最好聽的名字。

令她死都不能瞑目,緊緊盯著那道宮門,他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來?

其實,連侯也在找她,他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太後和皇帝的宮殿,殺了他們,也問不出佛指的下落。

他恨佛指,也愛佛指。

這時,有個副將走了過來,說起南宮門那裏的事:“將軍,南宮門的一位女將軍死了,那將軍好生厲害,竟以一己之力殺我軍數百士兵。如果這樣的英雄生在我們南連就好了,唉!”

眾人歎息,魯國竟有如此忠心護主的女將,死得那般慘烈。

連侯英箭步似的飛奔而去,他踉蹌的走進南宮門,白色的石板淋滿了她的血,密密麻麻的箭穿插在她瘦弱的身上,她睜著眼,似在看他,又似發呆。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眼眶紅了,他問旁邊的士兵:“她是不是很拚命?”

“是,她是末將見過最忠烈的一位女將軍,可惜是魯國人。”

“她這拚命,竟是為了護他?”眼睛越來越紅。連侯英難以接受,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到死也要護著魯國的國君。

這時,一旁的軍醫走過去,卻尖叫一聲:“呀,這女將軍有了身孕。”

連侯英一聽,怒瞪著雙眼,沒想到,她竟有了魯國的孽子?

當下,他便命令下去:“剖腹。”

眾人一驚,連侯英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這女將軍好歹也是一個忠魂,就算死了,也不能這麼對待?

“把孩子剖出來。”他的聲音再次在眾將士的驚愕中響起。

副將拱著手:“將軍,這女子,也是一個英雄,還是.....”

“剖!”他的臉如地獄修羅,沒有人敢反抗,隻是惋惜,這女將軍死得慘,死得極慘。

軍醫剖開了佛指的腹,白骨森森,鮮血淋淋的呈現在眼前,還有那個未成人形一塊肉被剜了出來,即使是在戰場上多年廝殺的士兵見了都不由的回避,這真是太殘忍了,殘忍的令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