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三千年前,魯國

千均一發之際,是君無憂喊了一聲:“冷靜!”

青燁的手停在連珠的腦門前,原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被強大的掌風掀落,長長的青色在風中吹動,連珠嚇懵了,瞪著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

如果剛才再重一點,她的腦袋肯定要碎成渣渣。

綺羅也被嚇了一跳,握在手中的劍都被他的氣息碾成了灰。青燁下手果然是狠。還好不是她得罪了青燁,否則......

綺羅在心裏不停的安慰,果然,實力不行,道行淺薄的人,惹上到天界的神明,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君無憂推開紅羅,青衣飄飄,清冷的臉上是憐憫眾生的博愛,所有的神威都縫入茫茫蒼穹,唯有寒風朔朔攀附著天際流入更深遠的世界。

“青燁,別忘了自己是神。”

青燁一愣,他差點就忘了自己是神,他隻知道自己想為喜歡的人報個仇而已,可是報仇就要手染鮮血,染了凡人之血的手就不是神,回去,要用反清池的水退去殺戮,反清池水,洗滌一切汙垢,令其痛不欲生。

“她祭出了自己的所有壽命,換一次報仇,本是將死之人,你又何必為了她去受反清池水的苦,不值得。”君無憂向前行了幾步,眼裏,淡淡的掠過連珠一眼,她已經活不了幾天了,為了報仇,不惜祭了全部的壽命,控製著這裏的所有人。

這種秘術十分厲害,即使是神也解不開。

連珠後退一步,披頭散發,瘋癲大笑。

“我才是連家的家主,我才是,哈哈哈哈.....”

眾人看去,連珠落得這種地步,也全是她自己造的孽。

連碧心疼的看了她一眼,嘴角上的血,還在不斷的流動,她沒有辦法保護這個心思縝密的妹妹。

連珍見連珠這個樣子,也十分的痛心。甚至是自責:是我這個做二姐的不好,從小就沒有照顧她,也不了解她,才逼得她隱忍多年,做出這麼可怕的事情。

連碧看到佛指的時候,也誤以為她是連月,當她發出虛弱的聲音喊出月兒的時候,佛指傳來的眼神卻是茫然好奇的。

良安也把她認作了連月,見綺羅安然,便第一時間走向佛指,他的手還沒有靠近她。一道紅光凶惡的衝開,將他推到一旁。

綺羅連忙扶住他,說:“她不是連月,她是拂指。”

佛指?良安瞪大眼睛,佛指原來是個人呀,這麼說來,她就是骨傘!

“她是骨傘??”良安凝著眉問,一切都發生的太出人意外,誰都想不到。

綺羅點點頭,又看向擎蒼:“佛指忘了自己的過去,她想知道自己要等的那個人到底在哪兒?因為執念太深,隻有你的讀靈術才能重現過去,接下來,全看你的了。”

擎蒼打量著佛指,果然是怨念和執念最深的一個女人,這次的讀靈術,恐怕要滴上三滴血才能重現吧。

為了在綺羅的麵前表現的很有價值,他一定要把這件事情辦好,無論佛指的執念有多深,他都要盡力重現過去。

或許,這又是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或者是一段悲壯的家國之愛。

無論哪一種,佛指的故事都是從魯國開始的。

三千年前,十七朝九國時期,魯國。

盛都城內,白將軍膝下有十個女兒,這十個女兒都會舞刀弄槍小姐,最小的叫白佛指,也是舞得一手銀月刀的女子。

魯國與南連國多年交戰,好不容易休戰一年,皇帝卻病重,眼下也沒有一個可以繼承皇位的人。

太後為了給皇帝衝喜,娶了白家將軍的小女兒佛指進宮,封九夫人。

那時候,佛指還拿著針繡了一個醜得不能再醜的飄帶,姐姐們笑她:“這到底是牙月,還是銀月刀?”

佛指從腰間摸出她的銀月刀砸在桌上,嚇得姐姐們都後退哆嗦,她按住桌的繡圖,道:“記住,這是魯國未來九夫人的繡圖,爾等不許再笑!”

沒過幾天,佛指被接進了宮,她第一次見到魯國的皇帝,那時的他已經病在榻上奄奄一息,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太後守在一旁,對她這樣說:“佛指,皇帝的病越來越重,南連對我們魯國一直虎視眈眈,你身為魯國的臣民,又是將門之後,就該為魯國做些事情。”

佛指一身華麗的藍色錦袍,端麗的站在那裏,她沒有想過,自己這個九夫人的名頭,除了給白家爭光之外,還身係國王的生死。

太後跟她說:“南連國的連侯曾娶過一位蝴蝶仙子,生下一個兒子便過世了,據說,她這兒子的眼淚可以治病,哀家要你去找這個人,並且拿到蝴蝶淚回來救皇帝。”

佛指第一次知道,自己身上的重任有多重。

太後送她離開的時候,千叮萬囑:“一定要快,哀家、皇帝、還有魯國的子民都等著你回來。”

佛指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命運會是掛著九夫人的頭銜,去敵國求淚。

兩相休戰,看似平靜,卻不知道戰爭哪一天突然暴發,加上魯國的皇帝等不了多時,佛指帶著這樣的重任來到連國。

連侯府隻有一位公子,他叫連侯英,武功了得,長得英俊不凡,據說他15歲便跟著連侯出征過魯國,後來又滅了一支什麼部落,被南連皇帝封了將軍。

佛指和他的第一次相遇並不美麗,她掏出自己的彎刀,衝向坐在轎裏的連侯英,她以為自己的刀法練得很好,以為自己可以萬無一失的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然後威脅他哭點眼淚。

結果,她的刀還沒有穿過轎簾,連侯英便一掌將她拍在了地上,摔了一個狼狽,等她坐起來時,脖子上已經架滿了冰冷的兵器。

他的侍衛那麼多,她一個人,怎麼是對手?

“你是刺客?”他走近她,彎下腰低視她。

那張臉,說不出的好看,那身錦袍說不上的華麗,還有他的氣質說不上的高貴。

佛指搖搖頭,她不算刺客,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刺殺連侯英。

“那你掏出這麼利害的武器想對我做什麼?”連侯英倒是很有趣,竟然是這樣審問手下敗將的。

“我想威脅你,然後逼你哭出淚兒來。”佛指那麼坦蕩,也那麼單純,畢竟那時的她才十五歲,讓一個小姑娘來完成這麼重要的任務,魯國也算是氣數將盡了。

“哭出淚來?”連侯英直起腰,哈哈大笑起來,但是,他笑起來的樣子卻是很好看,方方寸寸都很得體得宜。

他的嘴角一掀,蕩漾著春風微拂的笑意:“小丫頭,你難道不知,男兒有淚不輕彈。”

話畢,他瀟灑轉身,冷冷的吩咐下去:“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而已,放了吧。”

那抹月錦色的白衣少年,留下了那麼深刻難以忘記的背影。

佛指當時就在想,連侯英到底是什麼厲害的人物,竟然這麼無視她?她白佛指在魯國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為何在他麵前,竟成了乳臭未幹的丫頭。

此後,佛指想了很多辦法去接近連侯英,可是,身居高位的人,哪裏是她想見就能見的?

後來,她聽說連侯英立了什麼大功,皇帝要把一個公主許給他。

連府要改成駙馬府,現在正招一大批下人,佛指也是被逼無奈,才選擇走下人這條路。為了不被發現自己是魯國人,她摘了腰間的牙月飄帶,進了連府當了丫鬟。

府上一直都在忙碌著,兩個月後,府上的大將軍就要和公主成親了,所有的丫鬟都要學習宮廷禮儀,偏偏佛指最討厭這些禮儀,為了留下來,她隻能人前柔順,人後囂張。

後院裏有幾個丫頭勾心鬥角,她冷冷的出現在旁,扔了一把菜刀下去,嚇得眾人發抖,若有人想要告發她,她就毫無收斂的亮出自己的銀月刀,吹著氣說:“誰敢說出一個字,我削了她的腦袋。”

自那時起,佛指就在連府的後院建立了自己的黑暗帝國,成了實打實的女大王。

在連府混熟之後,佛指也摸清了府上的門路,知道連侯英住在哪個院子,基本上什麼時候在府上,什麼時候會幹嘛。

賣通了丫鬟,佛指打算劫淚。

她時刻都在提醒自己,太後,皇上,還有魯國的百姓都等著她,蝴蝶淚必須快點得手。

三更半夜,她摸進了連侯英的房間,裏麵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五指。她還沒找準床在哪裏,也還來不及亮出自己的銀月刀。

一個尖利的硬物突然頂住了她的腰上,暗夜裏,隻聽得耳邊傳來了修羅地獄的聲音:“不許動,否則你小命不保。”

佛指又被連侯英捉了個現形,她唉歎一聲:“我隻是想要一滴眼淚而已,為什麼這麼難?”

屋裏頓時亮了,昏暗的光線下,連侯英的臉清晰可見,身著一間白色的中衣,許是發現佛指摸進了房才起床的。

頂在佛指腰後的劍輕輕移開,連侯英掌著燈繞到佛指麵前,仔細的在她麵前一照,他並沒有多少意外,隻是淡淡的笑著。